一點微光一閃,眼前一黑,轉眼,似乎處於一個巨大學堂,而十數個高冠博帶的男子端坐上臺,下面是一個個身影。
“這是……考場?”
蘇子籍看上去,見着每個人雖一副學子的樣子,但表情呆滯,並且身體半透明,看上去只是影子,但密密麻麻,有上千之數。
唯手中捧的竹簡,反閃着微光,顯的真實。
纔想着,念還未理順,突然之間,上首男子用響木一拍,頓時有十幾人突然鮮活起來,一雙雙眼睛驚疑又陰冷盯着蘇子籍,口中同時念着。
“天下之極愚者,不畏古之聖賢,而畏今之愚人,鄉人性頗僻背,於世久矣。”
“士子游學,志趣相得,雖貧賤未嘗一日無讀書之樂也!”
“四子皆載道之文,而不可以充嵩雌闔。”
才朗朗讀之,竹簡發出光,光影扭曲,居產生了一種巨大的壓力。
“唔……”蘇子籍被壓得驟然收縮,竟然想退後一步,但纔想退,又止住,突靈光一閃,手中已多了一卷竹簡。
雖是竹簡,但不需要看,就知道這是自己的文章。
轉念間,諸子已唸完,只見它們竹簡彷彿有了靈性,已浮在空中,只聽“轟轟”數聲,突相互對撞起來。
只是幾下,竹簡就炸開,只剩二個在空中。
竹簡一碎,其主人看了一眼,眼中露出懊惱、悲傷、絕望的表情,“彭”的一聲,炸開了,在學堂中消失了。
蘇子籍心中一動,兔死狐悲的感覺在心中升起。
“這就是被淘汰的文章?”
纔想着,又是響木一拍,頓時又有十幾人鮮活起來,同樣面帶驚疑盯着蘇子籍,口中念着文章。
朗讀聲充斥整個學堂,不過很快,又上演剛纔一幕。
這看似緩慢,實際上很快,轉眼,就輪到了自己。
“嗯?”蘇子籍感到自己和十幾人,不由自主的朗讀起來,
“魏人以古文辭氣不類今文,而疑其僞者多矣,抑能僞者是誰,夫著書而名傳天下者,其屈可指數也,言之近道而證命,豈能輕易廢其言焉?”
下一刻,竹簡衝出去,相互鬥爭,幾乎同時,上臺有浩大意志涌出,化成了轟隆的話語。
“這篇還可以,雖言之尚有疏簡,但整篇文理已析,氣象已凝。”
“附議,可入二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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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話的聲音清朗、明快,但透出一股意志,似乎僅僅得到認可,竹簡就霍霍生光。
“這……難道是考官批閱?之前諸人也應有評價,但自己沒有聽見。”蘇子籍暗想着:“難道只有當事人才能看見?”
下面似乎快了許多,只見着一批批人朗讀,一批批人消失,轉眼,就只剩上百個人,氣氛頓時緊張起來。
“的確,自己聽不見考官對別人的評語。”蘇子籍看着木偶戲一樣,上百個人,有十數人站起來朗讀,“轟”的一聲,這次十餘人一半消散。
“這是二審失敗了。”
“說的也是,進士三年一考,錄取大概200人,舉人也是三年一考,每省不過是100人左右,秀才府試兩年考一次,每次錄取50人左右。”
纔想着,轉眼又輪到自己朗讀,無需自己張口,就自然朗讀,等到了雲煙散去,場上已經只剩五十左右了。
“我這是已經中了秀才?”蘇子籍暗想着,眼見着自己竹簡“嗡嗡”而響,不斷上升,彙集到前列,卻只有第四名。
“我的名次在這裡?七級才第四?”
“前三,其中一個是鄭應慈?果然此人才學,尚在我之上!”
這過程蘇子籍倒沒有聽見舞弊,纔想着這個,突“嗡”的一聲,一個人闖入,很明顯,考官露出了憤怒,但卻沒有驅逐,只見這人指着自己:“第四?此人重點觀察,且列入第一。”
考官更是憤怒,爭辯起來,雖與自己有關,但聲音就支離破碎起來,蘇子籍耳朵一豎,隱隱聽見“太子”二個字,不過沒有聽的清楚,只見自己竹簡突“轟”一聲,冒出了白色光焰,一躍而至第一。
隨着成了第一,眼前一切炸開,眼前就是一黑。
蘇子籍坐在考棚裡,目光一掃,天有點黑了,周圍有一半考生還在,就見一個差役過來,大概是認爲自己還要考,“啪”一下點了蠟燭放下,叮囑:“蠟燭點完,就得離場,不得延誤。”
這是處於加時狀態了。
蘇子籍臉色有些發黑,又掃了下考卷,默不出聲的交了卷。
“子籍!”餘律在甲字號考場,早就出來了,等着蘇子籍,見他終於出來,立刻向招手。
“餘兄,你考得怎麼樣?”蘇子籍目光垂下,就看見半片紫檀木鈿虛影跳出,當下按下了,問。
這裡不是查看紫檀木鈿的時間。
餘律沉吟:“還好,我已盡力了。”
“我亦是如此。”蘇子籍記得餘律也在這次中榜之中。
二人對視一眼,都笑了。
“不如一起去酒肆用飯?”餘律說着:“之前你一直在畫舫和船上,可是有段時間與你不曾聊上一次了。”
蘇子籍聞言,有些不好意思:“是我錯了,我請客,在畫舫壓注,五兩翻了五倍,足賺了二十兩,只是去酒肆,還請得起,走。”
蘇子籍都這般說了,餘律不好拒絕,二人進了旁邊酒肆,點了幾樣小菜,並一壺清酒,餘律就問:“葉姑娘的棋賽可還順利?”
蘇子籍點了點首:“順利,我這次算佔了她的光,不僅在畫舫上賺了錢,還被免了伙食和住屬費用,這棋賽舉辦方實在大方。”
“畢竟是各大商會支持的棋賽,郡裡去省,要是能在京賽奪魁,聽說還有重賞,可在京城買一個小院。”
“有這樣的優待?”這讓蘇子籍小小吃了一驚。
餘律忍不住感慨:“能成棋聖,連宮中貴人都要尊重,聽說杜棋聖曾經婉拒太后邀請,竟不入宮掛職,下棋能走到這一步,堪稱榮耀了。”
蘇子籍也忍不住對能婉拒入宮掛職的人感到好奇。
“這樣的人,或是真清高,也可能有別的原因,不能入宮。”
“對了,接下來,你是等出榜,還是先回去?”餘律又問。
“等出榜。”蘇子籍說着:“左右不過三天,就能看到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