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陰厲哀嚎的天空頃刻之間,變了!悽陰不再,殘虐不復。一股空前的悍然正氣突然天際而來,山河錚鳴,百川歡暢。風停,雨住。極爲尊崇地仰視着九天蒼穹,似乎,那裡就是他們的天,那裡就是他們的主。
沐皇與雪瞳此刻的感覺猶微清晰,凌銳與冰靈清晰地傳來一股疑惑與顫然,似乎是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
“轟……”頃刻間,陰氣暴散,露出了那氣旋之中的素雅女子。
青衣玉面,粉黛未施,清顏如水,亭亭曼妙,清眸靜莞。疑惑萬分地看着衆人。輕聲呢喃。
“你們……是誰?爲什麼……我在這裡?”
“轟……”一道火焰在雪瞳腦海沖天而起,呆呆地望着面前素雅傾城的女子,凝視着那與自己八分相像的模子,雪瞳眼眸一澀,熱淚清晰滑落。
“瞳、瞳瞳……你是瞳瞳?”驚見雪瞳的一瞬間,青衣女子便難以再移開雙目,清眸氤氳,目光愛憐地看着雪瞳。
“媽媽……”雪瞳輕聲喃喃,不自主向着雪馨而去。好想擁抱她,好想告訴她這麼多年深埋心底的悄悄話。好想……好想。
“丫頭,冷靜點,那是幻覺!”腦海深處,血煉憂心道,下一刻,卻赫然發現自己被禁錮了。
冷眸微動,沐皇神色不動地沉了沉,近在咫尺的他,並沒有伸手去阻止雪瞳,而是靜靜地跟隨在她身後,手握凌銳,神色一閃不瞬地謹慎着周圍。另一邊,肚兜展手,無數花朵盡數將他圍繞,小丫拉弓,冰銳封天灼灼烈寒。他們在等……
“對……對,乖女兒。快過來。”雪馨的心中邪魅輕喃道,清透的眸子中閃過一絲戲謔陰冷。血煉說錯了一句話,她這一手,可並非是幻覺。當年,雪馨神魂盡滅,但以她的手段,截取一絲神魄還是小意思。那時只是玩心大起,沒想到現在竟然派上了用場。是的,她在賭。賭一個女兒對於素未謀面母親的愛。
凌銳冰音,一個不小心。她竟吃這麼大一個虧。二者聯手,無論是默契或是威能,都結結實實讓她感到了心驚,若任由他們繼續,自己今天,恐怕是真的要陰溝裡翻船了。
當然,那只是假如……“雪馨”冷脣勾笑,看着一臉貪念留戀的女孩兒,她嘴角的笑容越來越大,越來越陰。
“桀桀……”看着雪瞳越來越呆滯地步伐,“雪馨”嘴角一勾,素手背後,輕輕挽起,勾起一抹玄妙的手勢,周身原本潰散的陰氣突突而起,匯聚在那奇妙的手勢中。
“瞳瞳,我好想你啊……”“雪馨”上前,欲言又止的看上雪瞳,細細地端詳着後者,伸手,略帶猶豫,顫顫巍巍地欲撫摸上雪瞳那清秀的面龐。
“噌!”沒有任何起勢,近距離之下,沐皇長劍而來,錯過雪瞳那柔嫩的秀髮,冰冷劍芒直刺“雪馨”玉面。
哼……
“雪馨”心念登時冷哼,另一隻玉手輕擡,毫不畏懼地迎着凌銳烈芒,單手輕舞,掌心卻是一種令人心悸的漆黑,宛如黑洞般深邃幽遠。只是一眼,沐皇竟有一種恍若失神的感覺。
桀桀,不過一把殘缺的寶劍,有何懼之?“雪馨”心間冷笑,殘缺的凌銳,只要沒有冰靈相伴,對於她,根本造不成任何威脅。
眼角深處,閃過一絲由衷地喜悅與冰冷。九陰空靈之體,終於可以踏入那最後一步了!
“雪馨”靜靜地看着雪瞳,用心地扮演着一個思念極致的母親,餘光幾乎能清晰地看沐皇那瞬間肅然的深情,心下一片冰冷與竊喜。
“嘿嘿……”靜靜凝望着雪瞳的“雪馨”突然展眸而笑,對着“雪馨”那柔和溫潤的面角露出一抹靈動與戲謔。
“你!”“雪馨”一驚,“你”字剛開口,心下一凜,便見數丈琴音呼嘯而來,冰冷蒼茫的音旋恍若冰柱般,一瞬間徹底冰寒了自己的心。
“上當了!”這是“雪馨”第一念想,她的靈魂蠱惑失敗了……
轉身,速退。短暫的慌亂之上,她便恢復了鎮定。
只是……看着近在咫尺的劍芒,感受着自己那隻幾乎僵硬的手臂,“雪馨”的心變得越來越冷,至此,她終於明白了,爲什麼沐皇敢於直面一個人面對自己了。因爲……從始至終,面前的丫頭,都沒有掉進自己迷惑的陷阱。
“爲什麼!我不甘心!”正氣消散,“雪馨”那精美的俏麗的容顏開始點點潰散,面對着縈繞周身的琴旋與劍芒,一口鮮血“噗”地爆裂而來,美眸血絲瀰漫地看着沐皇二人,滿目的猙獰與不甘。
“再見!”勾脣輕啓,雪瞳淡淡的看着她,雙手撥絃,縮小版“血煉殺眸”也在瞬間急速朝着“雪馨”而去,對方的迷幻術很棒,她也的確中招了,要不也不會第一時間斷了與血煉之間的聯繫,縱然血煉在怎麼強大,自己的軀體,主導權還是自己,一旦自己單方面切斷信號,血煉便會被徹徹底底禁錮了。
而那個時候,雪瞳其實已經意識到了。只是,她選擇了賭。當年,媽媽爲了救自己,用自己的命去賭一個封印。賭自己平安的二十年。現在,她願意。用自己的命去賭,賭沐皇那個冰塊不會拋下自己。賭自己會給她致命一擊。
幸運的是,媽媽贏了。她也贏了。她與沐皇的心,似乎也在點點滴滴之間,越來越近。
“轟!!!”雪瞳沉思間,漫天的劍芒與琴音交錯,毫無花甲地擊打在惡靈身上,血霧瞬間騰起,鋪天蓋地蔓延,一聲聲陰慘的哀嚎聲此起彼伏。
結束了……
雪瞳與沐皇靜靜而立,看着面前陰魂詭厲的一幕,突然覺得心間一輕,格外舒暢。
“謝謝,”由衷地感激着,沐皇,血煉。她迷茫時的航星。
惡靈很聰明,也很擅長利用人的心理,缺什麼,她們往往給你幻化什麼,一切不過藉助了人性的弱點。
深深地凝望着,雪瞳微微而笑,媽媽在她心裡。那是誰都無法幻化的存在。
“嚶……”一道青靈從那烏煙瘴氣的黑魔中消散出來,略帶停滯,下一刻,歡喜雀躍着擴散在無邊的空氣中。
“再見……”輕聲喃喃,感受着那抹青靈所表達的溫潤自豪,雪瞳知道,那恐怕便是當初媽媽被虜獲的一抹魂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