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朗氣清。
冷楓一個勁地盯着雪瞳搖頭晃腦,念念叨叨,最後煞有其事地自語,“你昨晚該不會是撞鬼了吧?”
“聽說,大四一個叫楊雲的學姐自殺了,血濺當場,據說還留下了復仇宣言。而且,你說巧不巧,她自殺的地方,正好也是校長墜樓的地方,你說……二者會不會有聯繫啊……”冷楓支起腦袋煞有其事地分析道。
雪瞳苦笑着搖了搖頭。
“雪瞳,你男朋友找你。”突然,有人大叫雪瞳。
男朋友?雪瞳納悶,哪裡來的男朋友?
“哇哦,我看看,我看看。”冷楓一雙彌醉的桃花眼,瞬間泛起兩道璀璨的光采,不待雪瞳反應,她便直接奔向門外。
雪瞳狐疑地緊跟其後。
黑色的天空散發着詭異的氣息,空氣中瀰漫着陰冷壓抑的感覺,恍然欲讓人窒息。雪瞳皺眉,顯然不喜歡這樣的氣氛。
“哇!”冷楓花癡無限地盯着眼前這位帥到無邊的美男,血衣紅髮,說不出的妖異俊郎。琉璃般的眸子有種深不見底地誘惑,活脫脫二次元裡走出來的極品啊。
琉璃般清冷的眸子深邃慵懶,掛着一臉不世微笑,紅衣赤發俞顯桀驁絕倫,眼前之人,不是沐皇是誰?
“目目,說,啥時候誘拐的男票?”冷楓回頭,一臉考校嚴肅的模樣。
雪瞳無奈一笑,這丫頭就算是在夢裡也不放過她啊。
“嗡嗡嗡……”手機適時宜地響起,她衝瘋子辦了個鬼臉,接聽了電話。
“咯咯……”那邊傳來的詭異笑聲,讓她原本歡騰的心瞬間變得冰涼。
“咯咯吱吱吱……嘎嘎嗒”一陣雜亂的電流音流竄而過,接着雪瞳又聽到了那酷似金屬般的聲音。
“呵呵……雪瞳,冷楓,楊牧,李峰。你們是否做好死的準備。”疑問句式,偏偏又是稱述語氣,有種把握性十足的隆定!
“……”這一次,她沒有怒罵,選擇沉默相對。
“哈哈哈……我的耐心到此爲止了,接下來,嘿嘿……”
“……”直到對方掛掉了電話,雪瞳依舊保持着聽電話的動作,心裡極度有些不安。
她擡頭,隱晦皺起的愁眉並未逃離沐皇的眸子,他琉璃般清冷的眸子越發深邃,收起了之前慵懶的模樣。
“目目?”看着突然一臉嚴肅的雪瞳,冷楓也不好開玩笑。
雪瞳蹙眉,正欲說話,神色突然被一抹短小圓實的身影所吸引,那人很矮很胖,乍一看就像是一個油桶
。神色異常有些溫和柔順,一臉笑顏地擡頭詢問着每一位路過的學生,如果排除那雙垂直而握的兩杆長槍,應該算得上是一位慈眉善目的老人。
沒來由得,雪瞳心裡一緊,她二話沒說,拉起冷楓欲走。
老人一路相問,腳程居然還很快,不一會兒,一雙乾枯褐黃的手掌便拍在自己身上。
“同學,你認識雪瞳嗎?”入耳,竟然是鈴鐺瑣碎的金屬聲,雪瞳心中一滯。
“目目,他。”冷楓疑惑地指着老人,又指了指雪瞳。然,還不待她作答,雪瞳便冷冷地替她回答。
“什麼雪瞳雨桐?不認識啊。”說着,不由分說拉着冷楓就走,身後,沐皇一臉深意地緊跟。
“目目……”冷楓狐疑。
“噓!”雪瞳用凌厲的眼神制止她的詢問。
“別忘了,這是夢。”沐皇突然開口提醒道。
雪瞳驚疑不定地擡眸。
點了點俊美的下巴,他示意雪瞳。
那……那是?
那不是剛纔向自己打聽自己的老人嗎?怎麼剎那間一言不發地在自己丈二三十遠了?他再沒有去詢問其他人,孤寂的背影有些落寞略帶有些幽憤的意味。
不知道爲何,他那咣噹般金屬的聲音,總讓她憶起那詭異的電話,她也是因此選擇了隱瞞。
卻想不通,爲何他直接出現在離自己二三十丈遠的地方?
佝僂的臂膀有些彎曲,緊捏雙槍的枯手青筋暴起,腳步不再虛浮搖晃,突然,他腳步加快,衝着女生宿舍樓而去。
他想幹什麼?
雪瞳微驚,校園裡是不讓帶這種兇器的,就算是道具也不行。
天空,愈發變得有些昏沉幽暗,氣氛也變得格外死寂。
雪瞳等人亦步亦趨地緊跟其後,維持着不近不遠的距離。
突然,不知從誰開始,人羣開始潰亂,逃竄,口中驚恐嘶鳴不斷。
雪瞳微愣,便見“嘭”的一聲,女生宿舍門應聲而閉,任憑門前女生如何拍門求贖,門紋絲不動。
驚叫呼喊之後,女生將求救的眼神驀然轉向對面男生樓,然,還不待她們有任何舉動。那名提槍的老人到了。
只見他一個猛衝,一躍而起,跳上了三米多高的臺階,右臂橫空,長槍輕挑,帶着一絲不鹹不淡的微笑。
“噗!”那名不斷拍門的女生被長槍挑起,一個踉蹌退至三米之外,血順着腹部涓涓而流,睫毛微顫,一雙大眼睛瞬間失去了光采。
“賤人
!你倒是跑啊!”突然,那老人諷刺一笑,身體開始扭曲,變回了那短小精悍的滑膩模樣。
校……校長?
雪瞳震驚地捂着嘴角,沐皇說的對,這是夢魘。在這裡根本哪有邏輯可言?
校長的眸子突然變得血腥,他一步一個猛躍,穿梭在人羣,雙槍橫飛,求饒聲四起。他一臉平淡地收割着性命,血液飛濺,似乎讓他更爲欣喜。
“啊!”一名小巧玲瓏的女生,仗着自己體型小,躲過了他的無差別攻擊,向着自己等人逃竄而來,卻不料,他一個飛槍,那女生活活被釘在自己眼前。
沒錯,是釘,女孩身下的水泥板都有些不堪重負,接連破碎,女孩兒揮舞着四肢,顫動幾下,便逐漸僵硬起來,一雙怨毒不甘的眸子恰好盯着雪瞳,久久未息……
而那校長卻愈發“驍勇”,格擋,前衝,肆意收斂着性命。
有人說,在戰亂的年代,人命不如草芥。
而當真正遇上一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那種震撼和驚悚,即便是夢,也依舊清晰可感。
夢嗎?可感覺如此切身明顯。
雪瞳顫抖地跪倒在女孩兒身旁,擡眸無望地看向這片鮮血瀰漫,驚喊連綿的天空。一時間心灰意冷。
要不是她拒絕了那個詭異的電話,要不是她否認了自己,何嘗會牽連無辜呢?
說到底,自己本就是一個將死之人,爲何排除不了心中那抹求生的慾望?
正是因爲生的執念,讓她自私地選擇了自己,拋棄了這片天空,讓它血染千里,淪爲深淵……
這一刻,雪瞳忘記了逃跑,心中只留下無盡的悔恨和無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