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目,明晚上我生日,咱們去哪裡嗨啊……”
講臺之上,一個光頭中年男人正滔滔不絕地唾沫橫飛,冷楓嫌棄地瞥了一眼,側過身子,湊在雪瞳耳邊竊竊私語。
雪瞳擡眸,仍有些詫異地看着冷楓,最後,躊躇地伸手捏上冷楓那嬌嫩的面龐。
“哎呦……”冷楓吃痛叫道,一雙迷人的桃花眼怒嗔,“死目目,你怎麼回事兒,連續幾天了,你老捏我幹嘛?”
是啊,已經過去七天了。
雪瞳皺眉,她記得她和沐皇追隨冷楓等人進入夢魘。
可現在已經過去了七天了,每天三點一線的作息時間,平靜和諧的相處模式,似乎和以前並無異樣。
眼前的瘋子,會笑會鬧,又是如此地真實。
而沐皇宛如夢醒離場般消失了。這讓雪瞳一度糾結,到底哪一個纔是夢?
看着雪瞳深思的模樣,冷楓氣鼓鼓地欲言,校園的廣播卻突然響起。
“中文系大一新生雪瞳,請速來校長辦公室,重複一遍。中文系……”
沉重沙啞的機械音,擾亂了雪瞳的思緒。
校長?那可是一個日理萬機的主兒,怎麼有空找她?
無奈,校長召喚,沒得辦法啊。雪瞳滿腹狐疑地大刺刺越過衆人,施施然而去……
七拐左轉之後,雪瞳略微緊張地看着門牌上“校長室”三個漆紅大字,深吸一口氣,思忖着是不是自己做了什麼違反校規的事兒,心情忐忑地敲了敲門。
等了好久,裡面並未傳來任何聲響,雪瞳狐疑地再次敲門,依舊未果。
沒人嗎?雪瞳暗自誹謗,順着門邊兒,眯起眼睛看過去……
“啊,”透過門縫,雪瞳竟然看到一雙譏諷冷厲的血眸!
“吱……”門應聲而開,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微屈着身子,驚疑不定地打量着雪瞳,一雙血絲瀰漫的眸子盡顯疲憊。
“校,校,校長,”看到校長這副樣子,雪瞳疑竇叢生,結結巴巴道,“校長,您,您,找我?”
男人居高臨下地看向雪瞳,血絲紅腫般的眸子泛着幽幽冷意,最後,他隨意地揮了揮手,將雪瞳打發回來。
……
什麼人啊?
雪瞳皺眉,合着把我召喚過去,就是爲了看看我?
雪瞳心裡更加狐疑茫然,神思早被拋到了九霄,然而,還不待她回到教室,整個校園突然沸騰起來。
“快,快!又有人跳樓了!”嘈雜的腳步中人聲鼎沸。
“啊?誰,誰誰啊?”奔跑中響起七嘴八舌的議論聲。
看着熙熙攘攘沸騰的人羣,鬼使神差地,雪瞳尾隨着衆人下樓,不一會兒來到事發處。
面目全非,血肉斑駁,那短小的身材早已破爛不堪,難以辨識,但雪瞳卻依舊認出了那雙眼睛。
陰冷幽森的眸子佈滿了爬蟲似的血絲,眼角盪漾着深不見底的詭異,更讓人驚悚的是,那明明一張血肉淋漓的面孔,此刻卻似笑非笑地盯着雪瞳,寂滅陰冷的眸子暗含着一抹釋然……
雪瞳驚然,前一刻疲憊不堪的校長,這一刻血跡難辨的碎肉,悽慘血腥的死刑,詭異牽起的弧度,卻爲何像是解脫般釋然?
但不管怎樣,雪瞳明白一個事實:校長,自殺了。
警察,法醫,專案組……一一來訪,作爲最後一個見到他的人,雪瞳只得一遍遍配合着,苦口婆心地解釋道。
直到凌晨兩點,他們才肯放人回去。
夜色無月,加上剛死過人,空氣中始終瀰漫着一股森冷的詭異,雪瞳縮着脖子,搓了搓手,顯得有些猶豫。
回女生宿舍要經過主教學樓,白天也就罷了,可現在偏偏是晚上,況且又剛死過人。
繞路吧?!
青巖大學哪裡最好?自然是學校夠大,夠氣派,說得上是一碧萬頃……這樣繞下去,估計明早上也到不了,這可不是誇張!
雪瞳暗歎一口氣,自我打氣,不做虧心事,何怕鬼敲門?再說了,校長是自殺,又不是她謀殺!就算是有怨念,也礙不着她呀。
一念至此,她便順着教學樓穿越而行。
今夜好靜,明明是夏天,卻沒有任何蟲鳥的嘶鳴聲。
行至事發地點,雪瞳心臟突然“怦怦”直跳,眼角凸凸蹦噠。下意識瞥了眼有些殘破的水泥板,屍體早已被人處理,只是,血跡還未清理乾淨,板子與泥土的夾縫中似乎有些黑乎乎的東西,貌似還攪着手指似的。那黑乎乎的應該是纏繞在地板上的頭髮吧。雪瞳自我安慰地想。
驀然,一陣冰冷由後背逃竄,她鬼使神差地憶起了校長那張似笑非笑的詭異面龐,突然打了個激靈,甩了甩腦袋。連忙加快速度,欲離開此地。
可就在此時,一陣詭異的尖笑聲讓她毛骨悚然。
“嘿嘿嘿哈哈哈哈……咯咯咯噠……”臨近窒息,雪瞳才發現聲音是從自己身上發出了,翻遍全身,她哭笑不得地發現聲音的源頭,竟是自己的手機!
這詭異變態的鈴聲絕對不是自己設置的,肯定又是瘋子那傢伙。
看着屏幕上閃動的陌生號碼,雪瞳直接拒接走人。
可沒走兩步,幽靈般鬼恐的鈴聲再次響起。雪瞳皺眉,還是那個號碼!
她突然想起了午夜兇鈴,一時間按捺起好奇心,直接將手機關機。
不遠了,看着黑暗籠罩下以後滂沱雄偉的大樓,雪瞳緊繃的神弦也稍稍鬆了口氣。
“嘿嘿嘿哈哈哈哈……咯咯咯嗒……”尖銳的鈴聲再次響起,雪瞳應聲而跳,手機也被她下意識甩了出去。
剛纔……明明關機了啊。
隔着黑夜,雪瞳依舊能看到屏幕上亮起的號碼,刺耳的鈴聲似乎帶着嘲笑般叫囂着,忽閃的屏幕更像着某種應召。
接?還是不接?
……
“目目,你來啦,人家等你好久了。”在雪瞳躊躇間,突然胳膊被人挽起,被人抱怨道。
雪瞳回眸,是瘋子那一臉委屈嘟嘴的可愛模樣。
她鬆了口氣,再次看向手機,綠色的屏幕依舊泛着幽冷的光芒,只是,鈴聲不再尖銳陰森。
壯着膽子撿起手機,躊躇地盯着手機上的來電,最後,她按
按下了接聽鍵。
“喂?”
“……”沒人回答。
“喂?!”雪瞳有些惱火,大半夜打電話,不說話,這是要鬧哪樣?“喂,不說話我就掛了!”
“……”依舊死寂一片。
“神經!”雪瞳暗自詛咒道。
“雪瞳,冷楓,楊牧,李峰。你們四個,選擇怎麼死……”就在她欲掛斷的時候,聽筒裡面突然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雪瞳分辨了很久,才得以聽清。
“……”雪瞳心中一緊,暗罵一聲神經。卻聽對方嘈雜的聲音再次傳來,鈴鐺攢動,彷彿嘴裡喊着許多釘子般含糊不清。
“選擇怎麼死?”
雪瞳一滯,想起今天被玩弄,警審的自己,現在又被惡作劇?突然被惹毛了,“死個喘喘,要死你自己去死,老孃活得好着呢!”
“……”那邊又恢復了死一般的寂靜。
憤然地掛點電話,疲憊不堪的她加快步伐往宿舍趕去,只想快速蹂躪下自己的被窩。
突然,手機又莫名地震了起來,雪瞳惱火地拿出,不管不顧地按下接聽鍵直接開罵。
“你tm的腦子有病嗎?大晚上的不睡覺發什麼瘋?要死你自己去死!不死我也弄死你個腦殘!”雪瞳一口氣氣勢洶洶地說完。
誰曾想,一道比她更火大的聲音繞着聽筒充斥而來,夾雜着無邊的委屈和惱怒。
“死目目!你丫哪裡去了,電話一直打不通,你還給我兇!虧我擔心等你到現在!拜拜,你愛幹啥幹啥!”說完,就是一陣忙音。
雪瞳愣然,好像被一盆冰水從頭灌到腳,瘋子的電話?
可……瘋子不在自己旁邊嗎?雪瞳側眸望過去,自己左手邊哪裡有人啊……
說起來,手機一直被自己調成震動的,那……剛剛一會兒鈴聲,一會兒震動的是怎麼一回事兒?
“呼!”風肆虐地捲起她的劉海,明明夏夜,風卻如同寒冬臘月般割耳傷膚,耳畔似乎又響起那“咯咯”的詭異鈴聲……
雪瞳驚恐地在風中戰慄,下意識回眸望向那個死亡地段。
漆黑一片中恍然有絲絲燈光,些許魅影在瘋狂翻騰,彷彿下一刻就要衝破束縛……
她陡然一個激靈,任憑風如何敲打在臉上,終是不管不顧地朝着宿舍樓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