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處置

自盡了!

若說此前聖上與錦書還有些慵懶, 這會兒卻是齊齊神色一凜, 坐起身來。

聖上昨夜是真的動氣,現下聽聞二公主如此,卻也是真的擔憂,變色道:“怎麼會自盡?人怎麼樣了?”

“今日清早,二公主的貼身宮人聽見寢殿內有異聲, 覺得奇怪, 便問了一聲, 哪知內裡無人應答,那宮人覺得不好, 便衝進去瞧了, 這才發現二公主剪了一匹羅緞,接起來扔到樑上, 人已經吊在上邊了。”

紅葉語氣微急:“虧得那宮人機敏, 過去將二公主抱起,放到地上, 順了好一會兒氣,纔算是救過來了。”

錦書初聽時還有些擔憂, 昨日她才吩咐將二公主拘在宮裡,今早她就尋死, 若是成了, 少不得要叫自己聲名掃地。

再者,不管怎麼說那也是一條性命,更是聖上的孩子。

真出了事, 她沒什麼,聖上卻會難過。

只是聽紅葉說完,她心中那份剛剛升起的急切與擔憂,便消弭無蹤了。

大早上的,怎麼就這樣巧,剛好有宮人路過那兒救了二公主?

人想要上吊,身子掛上去,沒一會兒就死透了,哪裡能將時機拿捏的這樣好,將將救下來。

說到底,尋死是假,想要以此爲由,求些什麼,那纔是真的。

錦書才活了多大,就能想明白這樣的道理,聖上閱歷比她多得多,焉有不明之理。

沉默着起身,他披了外袍,向錦書道:“走,咱們一起瞧瞧她去。”

錦書見他如此,便知此事不能善了,在心底嘆一口氣,便吩咐人入內匆匆梳妝,卻也沒勸什麼。

二公主能拿自己一條命去賭,冒着真死的危險給她潑髒水,錦書並非聖人,如何也說不出規勸的話。

倘若她真死了,宮中人不會說孫婕妤這個老好人如何,卻會說她這個嫡母逼死庶女,心狠手辣。

這不是尋常人家的嫡母迫害庶女,是皇后沒有氣度,戕害皇家血脈。

到時候,聖上會怎麼想她?

天下人又會怎麼看待她的承熙?

所以這會兒,錦書如何也說不出什麼良言,來勸慰一二。

承熙原本是沒醒的,正伸着腿在塌上睡着,結果內殿裡來的人多,把他給吵醒了,嘴巴一扁,就要哭出來。

“可別,”錦書眼明手快的將他抱起來,往隔間裡去餵奶:“小祖宗,今早已經夠亂了,你可別再添亂。”

承熙當然不明白母后這話是什麼意思,只是湊着小腦袋吃的正香,好一會兒才依依不捨的停下,一雙眼睛撲閃閃的,咬着自己手指看她。

若是換了此前,錦書非得拿帕子給他擦手不可,這會兒卻也沒心思,親了親他小臉,便抱着他出去,將他遞給乳母。

承熙剛剛醒,還有點小脾氣,蹬着腿不願意叫別人抱,那乳母手還沒碰到他,就扁着嘴要哭。

錦書看的心軟,向聖上道:“要不,還是七郎自己過去吧,我在這兒陪着承熙。”

“那就帶他過去,穿的厚一點兒就成,”聖上見着小兒子虎頭虎腦的樣子,倒是笑了一笑,過去摸了摸他小臉,道:“承熙都沒怎麼出過甘露殿呢。”

二公主這事兒非同小可,錦書也不願留在甘露殿乾等消息,略一思忖,便答應了,吩咐宮人們給承熙取了厚厚的小毯子,將他包成一個毛球,這才同聖上一道往溫德殿去。

孫婕妤性情溫軟,聖寵一直平平,只是家世上佳,後宮中輕易倒也沒人爲難,今早起身後聽了二公主尋死的消息,險些一口氣喘不上來,就地昏過去,身邊人又是喂水,又是撫胸口才算緩過來。

聖上與錦書過去的時候,她正坐在二公主塌上垂淚,見帝后到了,便眼睛紅紅的過去問安。

“這是怎麼回事?”示意孫婕妤起身,聖上轉目去看二公主,緩聲問道:“好端端的,怎麼就想到要尋死了?”

二公主躺在牀上,細白的頸子上還留有一條猙獰的紅痕,眼淚似是斷線珠子一般流的飛快:“——父皇。”

她帶着哭腔,語氣悽楚道:“女兒也不知是做了什麼,就惹得皇后娘娘不滿,居然被關在這裡,連出溫德殿這宮門都不成了。”

“女兒是殺人了,放火了,還是跟野男人私通了,不分青紅皁白的,怎麼就被關在這兒了呢?”

“我生母雖被貶,卻也是大周帝姬,顧家的血脈,與其這樣白白受辱,”她眼睛倏然合上,眼淚流的更兇:“還不如早早死了,一了百了。”

錦書見她這樣,面上不顯,心中倒是有些訝異。

昔日的黃婕妤是六宮中第一個冒頭對付她的,也是因此被殺雞儆猴,貶到別宮去的。

那樣愚蠢而容易被挑撥的母親,居然生下了這樣靈慧的女兒,真是奇妙的很。

瞧瞧這幅委屈的模樣,叫人見了就心生憐惜,想要呵護一二。

只是,可惜了。

“哦,”聖上腕上配了一串佛珠,低頭去瞧了瞧,纔去看二公主:“是朕,吩咐皇后這麼做的。”

二公主的哭聲戛然而止,眼底的委屈被撕開一道口子,只是她反應迅速,隨即掩飾了。

“父皇,”她聲音低落,語帶淚意:“我是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情,居然要被圈禁在溫德殿?”

“你做了什麼,你自己不知道嗎?”聖上撥了撥那串佛珠,道:“怎麼反倒要問朕?”

這句話堵得十分巧妙,饒是二公主善辯,也頓了一頓,以袖掩面,假意傷心,不再說話了。

聖上笑了一笑,又問她:“朕聽說,前些日子黃家人進宮瞧你了?”

“是,”說起這個,二公主的眼淚重新流了出來,悽然道:“外祖母久久未曾見過母親……黃氏。”

她似是語錯一般,隨即改了口:“也惦記我和承頤,我這才求了孫婕妤,傳召外祖母和舅母入宮,見上一見。”

“原來是這樣,”聖上點頭,又道:“有沒有說些不該說的?”

“不過是親眷相見,彼此掛念着,說上幾句罷了,”二公主語氣柔弱,道:“哪裡會有什麼不該說的。”

“朕也覺得,承嘉不是會亂來的。”聖上聽得一笑,如此說道。

二公主餘光瞥見,正要鬆一口氣,繼續開口,卻見聖上神情一冷,轉而道:“所以黃家人打着你的旗號出去胡言亂語搬弄是非,才更是該死!”

這句話說的狠厲而冷銳,似是刀子一般,劃開了二公主面上將將露出的淺淡笑意。

“父……父皇,”她有些無措起來:“外祖家做了什麼,就惹得您這樣生氣?是不是有所誤會?”

“你大概還不知道,”看向二公主的時候,聖上目光柔和了些:“你的外家打着你的名號出去四處求婿,惹得長安勳貴恥笑,虧得知道的人少,不然,你只怕都沒法做人了,如此行事,朕如何饒得了他們。”

二公主面色乍青乍紅,好一會兒,才訥訥道:“……這個。”

她終於說不下去了。

聖上面上笑意漸冷:“說啊,怎麼停口了?”

“父皇……父皇恕罪。”二公主僵了片刻,終於決定孤注一擲。

翻身下牀,她也顧不得地上微冷,便跪在聖上身前去:“舅母如此行事,其實是我授意……”

“哦,”聖上不辨喜怒的應了一聲:“原來是你吩咐他們這麼辦的。”

他低頭去看二公主,沒叫她起身,而是問:“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父皇容秉,女兒也是逼不得已的,”二公主定了心,面上愈發悽楚:“承婉姐姐已經定了人家,下一個便是我,可是,我總不能見着自己也跟承婉姐姐一樣,所託非人吶!”

“荒唐,”錦書在側聽着,本是不打算開口的,這會兒卻也不得不出聲:“承婉尚未成婚,如何就所託非人了?哪有做妹妹的,這樣詛咒姐姐的!”

“這事兒也是皇后娘娘操持的,自然會反駁了,父皇忙於朝政,難免會被矇蔽。”

二公主涕道:“皇后娘娘給承婉姐姐定的幾個人選,都是勳貴中的三流門楣,連個執掌家業的長子都沒有。

那個曲家的二公子就更不必說了,不成器,且喜好玩樂,虧得承婉姐姐還待娘娘那樣恭謹,娘娘卻將她往火坑裡推,如何忍心!”

“胡說!”錦書聽得啼笑皆非,道:“公主嫁人,嫁的是丈夫,又不是門楣,承婉性情和善,喜好詩書,曲二公子亦是此中人物,更不必說曲家也是清流名門,與樑昭儀有親了。”

“娘娘事先將算盤打得好,這會兒自然有萬般說辭了,”二公主冷笑道:“我卻不敢將自己一生,託付給您這樣的嫡母。”

話說到這兒,錦書纔算是明白了。

合着她搞這一出,就是見大公主嫁的低了,唯恐自己也將她嫁一個那樣的。

可是她怎麼也不想想,頂級門楣裡的嫡子,作爲下一任家主栽培的宗子,怎麼可能爲了尚主這樣一點錦上添花的榮耀,而失去在政壇上叱吒風雲的機會?

便是真的賜婚,人家嘴上不敢說什麼,難道還這能將你當成妻子,推心置腹嗎?

後宅裡頭的歲月,想要磋磨一個女人,叫她日子難過還有苦說不出,法子實在是太多太多了,饒是天家公主,也未必吃不到苦頭。

與其如此,還不如嫁一個清貴出身的嫡次子,夫妻相合,意趣相投,便是生了嫌隙,也有公主的身份在,夫家沒人敢輕看。

“你非要這樣想,我也沒辦法,”錦書哂笑一聲,替伸着腦袋看戲的承熙掖了掖衣服,道:“承婉的夫婿並不是我選的,而是樑昭儀自己定的,我也只是走個流程,同聖上說一聲罷了,你若不信,只管自己問去。”

“至於你,”她搖搖頭,道:“自求多福吧。”

二公主聽得臉色微變,卻也知道同她爭執並不是一手妙棋,所以只看着聖上,苦苦求道:“父皇,便成全女兒一回吧。”

聖上坐在椅上聽她說完,期間一直在摩挲那串佛珠,頓了一頓,方纔似笑非笑道:“你的心氣,倒是很高。”

二公主聰慧,如何聽不出這是一句諷刺,只是事已如此,卻也不能反駁,只低頭跪在地上,一言不發。

“朕本來,是想將你嫁到鄭家去的,”聖上緩緩道:“他們家風好,人也和氣,鄭曉也是你外祖父的學生,不會因爲你生母而看輕你。”

“只是,”他自嘲的一笑:“這樣的門第,想來你是不放在眼裡的。”

二公主梗着脖子,沒說話。

孫婕妤昨日知道二公主所作所爲,便知道此前二公主的親近都是在騙她,說不生氣不委屈是假的,可是無論什麼委屈,在瞧見今日她氣息奄奄的躺在塌上時,都不翼而飛了。

動了動嘴,她想出聲爲二公主說說情,只是卻也不知從何說起。

還不等她躊躇完,外頭內侍的傳稟聲便進來了。

“聖上,”寧海總管小心翼翼道:“賢妃娘娘來了。”

“來的倒是早,也巧得很,”聖上伸手去逗了逗錦書懷裡的承熙,叫小兒子眼珠隨着自己手指轉,淡淡笑道:“叫她進來。”

大公主的婚事提上日程,禮部便開始商量三皇子的婚期,三皇子的政治資本不如新生的小皇子,但論起成婚上朝,乃至於皇長孫皇嫡長孫這上頭,卻是先天佔有優勢的。

有這麼一樁事情在,前些日子極是萎靡的賢妃,總算打起精神,恢復了幾分前日雍容。

今早她還沒起身,便聽心腹宮人來傳,說是溫德殿裡傳了太醫,聽裡面的釘子回稟,竟是二公主尋死了。

聯繫起昨日皇后召見孫婕妤之事,賢妃心中一動,瞬間將前因後果勾結在一起,想到了重創皇后的法子。

這會兒過來,見二公主頸子上紅痕未消,在聖上面前哭的悽慘,便更是意動了。

“臣妾聽聞這裡孫妹妹這裡出事,兩下里離得又近,便過來看看,”賢妃倒也沒急着表態,只疑惑道:“二公主這是怎麼了,竟傷心成這樣子?”

錦書同賢妃幾番交手,早知她是什麼性子,一見有機會便想撲上來,在自己身上撕咬一道口子。

若換了別的時候,她只怕會由着賢妃自作聰明反害自己,只是事情牽涉到二公主,她也畢竟是聖上的孩子,將話說的難聽了,聖上未必不會傷懷,也不遮掩,便示意紅葉將原委同賢妃講了。

賢妃原本是聽聞二公主尋死,想着有了皇后把柄,好來落井下石的,卻不想一招棋錯,好死不死的掉進坑裡。

二公主這事兒做的不光彩,天家公主貨比幾家,主動貼上去還都被推拒,顯然是惡了聖上。

只是儘管不喜,她卻也是聖上的女兒,未必願意叫別人知曉此事指指點點,她這會兒過來,反倒礙事了。

“二公主年紀小,難免想不明白,一時糊塗也是有的,聖上別同她計較,”頓了好一會兒,賢妃才幹巴巴的勸道:“說教幾句也就是了,總要留幾分顏面給孩子。”

錦書適時地一笑:“賢妃倒是體貼。”

賢妃瞧她在一側發笑,心中便不太舒服,再看她懷裡正看着自己的承熙,就更不自在了,勉強道:“娘娘過譽了。”

“這有什麼過譽的,”錦書見不得她這幅明明想來對自己落井下石,卻偏偏往自己臉上貼金的行爲,將承熙的小帽子正了正,溫聲道:“我入宮之前,便是賢妃打理宮務,萬事都井井有條,叫人挑不出錯來,滿宮裡也沒人說你壞話。”

這是自然了。

那時候聖上身下風頭最盛的皇子便是賢妃所出,背靠大族蕭氏,幾乎是朝野公認的儲君人選,她在後宮中位分最高,誰敢說她壞話。

賢妃在這幾句看似褒美的言辭中察覺到了危險,忙不迭起身施禮:“娘娘如此說,折煞臣妾了……”

“承嘉對我有誤會,信不過我,寧肯自己去選婿,也不敢叫我插手,一個孩子罷了,我也不必同她生氣,”錦書卻不等賢妃說完,便笑吟吟道:“倒是賢妃,同她相處的多些,可以幫着相看一二。”

二公主有意將她一軍,卻也終究未能如願,她是聖上的女兒,而非後宮宮嬪,錦書自然不會多加計較。

求仁得仁,如她所願便是,只要她別後悔。

賢妃出身大族,最是明白那些勳貴門楣中的傲氣,尚主便要自毀前程,哪個願意叫嫡子娶,這分明就是一樁苦差事。

更不必說,二公主想嫁的可不僅僅是嫡子,而是能夠繼承家族權柄的宗子!

栽培一個宗子,要花費多少人情物力?

以賢妃自己的胞兄蕭鑑爲例——他父親是上一代蕭家家主,母親是昌平趙氏的嫡長女,蕭家爲他選定的妻室是安陵葛氏嫡長女,坐師更是赫赫有名的當世大家。

蕭家所有的資源都對他敞開供應,銀錢尚且只是小事,朝堂上有人幫他助言,授官時的考察評比,吏部的運轉往來,哪一個不是天大的人情。

只因爲娶了一個公主,且還是非嫡出不得寵的公主,便要生生將此前那些付出全都打了水漂,誰甘心!

臉上的神情僵裂開,賢妃正待拒絕,卻聽皇后先一步去問二公主了:“你信不過本宮,總該信得過賢妃吧?”

二公主淚眼朦朧的看一眼賢妃僵硬的臉,如何不知賢妃不情願接手自己,只是這會兒,她已經對上了皇后,就只能選擇抱一抱賢妃的大腿。

——不管怎麼說,這事兒也是在帝后面前過了門路的,賢妃總不敢敷衍胡來。

她跪的端正,向賢妃感激道:“承嘉先行謝過賢妃娘娘。”

賢妃在心頭恨得滴血,既恨自己多事,平白撿個麻煩,更恨承嘉順着杆子往上爬,可最恨的還是挑唆起此事的錦書。

“倒不是臣妾想躲懶,”她轉目去看聖上,溫聲推拒道:“只是,二公主不在臣妾名下,臣妾自己身份又是不便,若是操持此事,是否有越俎代庖之嫌?”

“不過是小事罷了,如何就扯上越俎代庖了,”聖上心緒似乎轉好,伸手接了承熙過去,笑吟吟的逗弄他:“承嘉同孫婕妤相處的不好,繼續呆在一起也是爲難,索性將她過繼到你名下過,來日你爲她操辦婚事,也便宜些。”

承熙同父皇親近,這會兒被撓了癢癢,眯着眼睛笑個不停,聖上目光柔和,在他胖臉蛋上一親,不容置疑道:“就這麼定了。”

賢妃一聽這結果,心中自是憂怒交加,承嘉卻是心頭一喜,隨即拜倒:“女兒謝過父皇恩典。”

她應聲極快,語氣也歡暢,錦書在邊上聽着,都替孫婕妤心寒。

好歹也是養了一年多的孩子,從沒短她吃穿,生怕剛剛過去不適應,還得小心討好照料着,這會兒二公主另找了高枝,走的毫不猶豫,也真真是涼薄。

略微一側臉,錦書瞧見孫婕妤眼眶溼了,大概是顧忌着還有人在,才強撐着沒掉出眼淚來。

承熙在父皇懷裡呆膩了,便拉着聖上衣袍,叫父皇起來走走,聖上也寵他,順從的站起身來,同賢妃道:“承嘉說了,想找個人才出衆的,非高門不嫁,非宗子不認。”

“朕與她父女一場,總不好叫她不得其願,便最後再成全她一回,”聖上信手自錦書髮髻上摘一朵鬢花與承熙玩兒,漫不經心的問道:“賢妃心裡,可有上佳人選嗎?”

能有什麼人選!

賢妃在心中氣怒——生了一顆豬腦袋,纔會叫自己家宗子娶一位明顯失了恩寵的公主呢!

然而,聖上下一句話便叫她大驚失色:“朕吩咐記得,蕭鑑家的嫡長子,便與承嘉年紀相仿。”

二公主原本還有些愁色,聽聖上如此一說,眸光便陡然一亮。

“這如何使得,”賢妃登時變色,顫聲道:“阿循正是愛胡鬧的時候,人也頑劣,如何能同二公主相配。”

蕭鑑之妻葛氏生嫡長子蕭循時傷了身子,再也不能有孕,對於蕭循這個唯一的兒子,看的比眼珠子都要重。

葛家在朝堂上雖勢力不如蕭家,但葛家老爺子歷經三朝,饒是已經故去,門生卻也極多。

這份人脈正是三皇子與蕭家需要的,所以,即使葛氏身下只有一子,蕭家人也沒想過動搖蕭循的位置,依舊將他當成蕭家家主栽培,蕭鑑的妾室再受寵,也沒人敢在葛氏面前擺譜。

賢妃敢肯定,只消自己將這意思透過去,自己那位大嫂保管不會顧及自己臉面,非得跟她撕破臉不可。

“朕只是說說,又沒說就這麼定下來,”聖上似乎覺得她反應有趣,笑道:“你先按這標準找一找,再說其他。”

這句話雖是安慰,但賢妃聽入耳中,卻並不覺釋然。

先找一找,再說其他。

——但是,倘若找不到呢?

她打個冷戰,不敢再想下去了。

從沒有像這一刻一樣,她痛恨自己多事,更恨那個以訛傳訛,害的自己陷入這種困境的宮人。

饒是這會兒還坐在內殿,她卻也像是丟了魂兒一般,神情萎靡起來。

“承嘉既然過繼到賢妃名下,你便在這兒留一留,等她收拾完東西,再一道回披香殿吧。”

聖上將小兒子包的嚴嚴實實,打算出門去了。

人到了門口,他才停下身來,似是忽然想起來一般,關切的問二公主:“傷還要緊嗎?今日能挪到披香殿去嗎?”

二公主此前如此行事,便知自己不會再從這位父皇那裡得到多少溫情了,這會兒聽聖上這樣問,大喜過望:“……女兒無妨的。”

人逢喜事,她原本蒼白的面頰也染了幾分紅:“謝父皇關懷。”

聖上點了點頭,又問:“救下你的宮人是哪一個?朕該賞她纔是。”

二公主微一側目,便有一個宮人低眉順眼的站出來:“回聖上,便是奴婢。”

“哦,”聖上捏着承熙的小手笑了笑,指着寢殿角落裡等人高的琅法花瓶,道:“去,將它抱起來,舉到凳子那麼高,叫朕瞧瞧。”

同二公主一道,那宮人的臉僵了下來,呆站在原地瑟瑟發抖。

公主身邊的貼身宮人,日子比尋常人家的小姐都自在,養尊處優的,哪裡還能做的了力氣活,更別說將二公主從離地老遠的凳子上抱下來了。

“以爲自己很聰明,能騙過所有人,”聖上搖頭,淡淡道:“自取其辱。”

不再看二公主明顯轉白的臉,他最後道:“好自爲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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