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怎麼還是這麼燙?”青淵眉頭大皺,不解的望着鬼醫。

鬼醫揣着袖子,道:“還不是那些傷口發炎太厲害了,我雖然已經用了重藥,可這燒若想消去,恐怕還得幾個時辰。”

青淵伸指,感受指下雲軒脈象,不由有些不安道:“爲什麼軒兒的心脈會這麼微弱不堪?按道理,軒兒他內力深厚,又有紫晶石護身,不應該虛弱成這般。”

鬼醫目光跳動,欲言又止,待沉沉嘆了口氣,方纔語含鄭重的道:“青淵,這小淘氣鬼,他畢竟只是個孩子,他的心智,沒有那麼深沉,也沒有那麼堅強,現在,不是我救不活他,而是他自己根本就不想醒過來,我猜,這孩子肯定是沉迷在某個夢境當中,不願意出來了。”

“你說什麼?夢境?”青淵微愣,道:“怎麼會有這樣的事?”

鬼醫搖頭,道:“我猜,他的噩夢比美夢多,他昨夜做了那麼多噩夢,今天好不容易做了回美夢,自然是不願出來了。”。

“是麼......”青淵眸底映出幾分恍惚,許久,方纔語調平靜的道:“那有什麼辦法能喚醒?”

鬼醫揚眉,瀟灑一笑,道:“心病,自然需要心藥醫,你問我,我還要問你呢。”

青淵若有所思,當即向一旁的易安道:“去請明月樓的楚羽姑娘過來。”

易安微怔,旋即悟出青淵之意,當下不再耽擱,急急嚮明月樓而去。

鬼醫瞪着眼,把青淵左看右看,翻了個遍,方纔撇嘴道:“你自己不管,倒知道丟給別人管!”

青淵沉眸,滿臉不自在,卻依舊淡淡笑道:“若我沒有記錯的話,軒兒昏迷的時候,雖然扯着我的衣服,口中卻一直在喚着‘孃親’,我這辦法,有什麼不對?”

鬼醫眼睛瞪得更圓,想了想,卻發現無話可說。

“教主,南宮雄在莊外要見您。”黑鷹鬼魅般出現在門口,說出的話卻着實讓人大吃一驚。

青淵勾脣,道:“只有他一人嗎?”

黑鷹點頭,道:“只有南宮雄一個。”

青淵笑意更濃,道:“既然是貴客,理應以大禮相待。”

碧水山莊,正陽閣,青淵將南宮雄請到上位,一如既往的謙和有禮,道:“岳父大人此來,不知有何指教?”

南宮雄冷笑,道:“慕大教主在江南武林殺人放火,難道我這當家人還不能來問一聲麼?”

“殺人放火?”青淵含笑,道:“岳父大人,說話,可是需要憑證的。我雪冥脾氣再好,被誣陷次數多了,也是會有意見的。”

南宮雄似是不願多做糾纏,直入正題道:“上官文此人,慕大教主不會沒有聽過吧?”

青淵點頭,道:“上官家家主上官青雲獨子,自是聽過。”

南宮雄面色瞬間一沉,語含諷刺道:“慕大教主恐怕不僅僅是聽到過,幾日前,上官文秘密失蹤,至今音訊全無,這其中因由,慕教主想必極是清楚的。”

“清楚?”青淵失笑,挑眉道:“上官文怎樣,應是上官家要關心的事,與我雪冥有何關係?”

南宮雄猛然起身,直視着青淵道:“自己的孩子,便應該管教好。”

青淵恍悟,心底疑團豁然而解,面上卻是不動聲色的道:“岳父大人此話何意?青淵聽不明白。”。

南宮雄聞言不由一陣憋悶,道:“把那孩子叫出來,自然一問便知。文兒之事,干係重大,若當真有什麼差池,江南武林絕不會善罷甘休!”

青淵眸底寒光乍現,只一瞬,復歸於平靜,道:“此事,青淵的確不知情,若當真是軒兒胡鬧,青淵自當給岳父大人一個交代,只不過,很不巧的是,軒兒今日無法出來拜會岳父大人。”

南宮雄滿臉不屑,道:“若當真是無愧於心,又何必躲躲閃閃?”

青淵卻是將目光飄到黑鷹身上,悠悠道:“黑鷹,你來告訴南宮盟主,軒兒現在的情況。”

黑鷹吸了口氣,拱手道:“南宮盟主,我家小主子現今重傷昏迷,情況危急,實在無法相見。”

“什麼?!”南宮雄面色大變,脫口道:“怎麼會這樣?”

青淵眸底暗光閃爍,頗有意味的道:“昨日,軒兒偷了我的令牌,私自放走了一個關在地牢裡的要犯,這種膽大妄爲的事,我自然不會輕饒他,剛剛岳父大人所提的事,青淵記下了,若確有此事,青淵定會給岳父大人一個交代。”

南宮雄面色微搐,語含飄忽的道:“我.....可以去....看看那個孩子嗎?”

青淵瞭然於心,道:“自然可以。只不過,青淵想提醒岳父大人一句,上官文的事,絕非那麼簡單。”

南宮雄若有所思,道:“此事,我會調查清楚,但我希望,你能放過那孩子。說到底,今日前來,我只想弄清楚狀況,並不想找什麼麻煩。”

青淵頷首而笑,道:“青淵明白。”

無邊的酸苦之味充斥喉頭,刺激的胃裡一陣翻江倒海,雲軒被嗆的咳嗽不止,終於擺脫夢境,醒轉過來。

重若千鈞的眼簾好不容易掀開,一雙含淚的麗眸便映入了心底,雲軒迷迷糊糊的便喚了句:“孃親。”

坐於牀頭的楚羽聞言,當即淚盈於目,柔聲道:“軒兒,你終於醒了。”

雲軒神智尚未完全清醒,費力的揉着眼睛好大一會兒,方纔怔怔道:“楚羽姐姐.....”

楚羽婉然一笑,道:“現在感覺怎麼樣?”

雲軒糊里糊塗的道:“剛剛在夢裡面,明明看到孃親了,爲什麼又不見了?”語氣裡,有掩飾不住的黯然。

楚羽心底酸澀一片,勉力維持笑意,道:“軒兒剛剛是做夢了,現在醒了,什麼都會好起來的。”

雲軒只是迷茫的望着陌生的房間,想要起身,卻發現渾身沒有一點的力氣,只得有氣無力的道:“楚羽姐姐,這是在什麼地方?”

楚羽微微一笑,道:“這是碧水山莊,教主的房間,怎麼,軒兒不認得你爹爹住的地方了?”

雲軒環顧四周,終是搖頭,道:“我的確沒有見過.......也不知道爹爹住的地方......”語罷,卻又痛苦的思索了許久,道:“爹爹,他.....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明明應該在地牢的.....”

“軒兒手段非凡,自然連我這爹爹也是無可奈何。”青淵一貫沉靜的聲音傳來,雲軒瞬間清醒過來。

楚羽起身,輕輕開門,待看到青淵身後的南宮雄,不由有些吃驚。

青淵莞爾一笑,道:“岳父大人,是過來看軒兒的。”

楚羽頷首,欠身道:“楚羽見過南宮盟主。”

南宮雄凝望楚羽許久,欲言又止,終是道:“原來,江姑娘竟是雪冥之人。”

楚羽眸中波光微轉,靜然退於一旁,並不答言。

青淵卻是微微凝神,待沉思片刻,方纔移步向內道:“軒兒,起來見過你外公。”

楚羽柳眉微蹙,正待向前,卻被青淵伸手攔住。

“讓他自己起來。”青淵聲音冷淡,毫無波瀾,楚羽不由頓步。

雲軒心神一閃,方纔意識到原來是南宮雄到了,驚訝之外不免有些不是滋味。

青淵直到看見雲軒費力撐起來身體的時候,方纔朝楚羽點了點頭,徑自離去。楚羽會意,朝南宮雄淡淡施了一禮,便亦關門而去。

南宮雄腳步僵滯了許久,方纔緩緩行至牀邊,伸手止住雲軒的動作,語氣慈和的道:“身體不舒服,就不要逞強了。”

雲軒微怔,卻依舊使盡全身力氣靠在了牀邊,喘息了一會兒,方纔擡眸望着南宮雄,靜靜的道:“南宮盟主的來意,我.....清楚....時至今日,我也不想隱瞞什麼。我沒有殺上官文,不過,我的確害過很多很多無辜的人。”

南宮雄沉沉嘆息,刀刻般的面容涌起無限隱愁,許久,方纔搖首道:“我並不想追究這件事,我只想知道真相,給上官家一個交代。”

雲軒垂眸,並不答言,思緒忽得有些迷亂。

南宮雄卻是面色極度震驚的望着雲軒嘴角緩緩溢出的血跡,佈滿厚繭的手,抑制不住的顫抖起來。

雲軒這才意識到異樣,待擡手迅速的擦掉嘴角血色,方纔道:“對不起,我這樣子實在是容易嚇到別人,如果沒有其他的事,南宮盟主可以離開了.....”

南宮雄忽然有些累到極致的疲倦,大半生凝結起來的狠辣無情瞬間崩潰,逝若雲煙。

雲軒精神卻開始有些睏倦,眼睛不受控制的想要垂下,這才感覺到一雙粗糙的手正輕輕撫上自己額頭

雲軒睜眼,星眸迷離,喚道:“孃親。”

南宮雄心底剎那翻滾出數不清的辛酸悲苦,渾濁的眸眼中淚光閃動,道:“紫衣她——她的幸福都是被我這個父親給毀了!”

雲軒脣色愈加慘白無色,道:“其實,孃親的幸福是被我給毀了,可是,爲什麼我好好的活着,孃親卻不見了?”

南宮雄收回手,滿含擔憂道:“單是外傷,不會造成這樣的狀況。你當真不肯告訴我病因嗎?這次比上次還燙......”

雲軒眸色沉靜如水,勉力露出一點淺笑,道:“感覺已經好多了。其實,南宮盟主現在需要關心的,不是這樣的瑣事,上官文的事,最準確的消息,應該在上官家。”

南宮雄暗沉無底的眸子終於閃出一絲亮色,飽經風霜的面上亦露出些許欣慰,嘆息道:“我明白了。”

雲軒沒有說話,眸光流轉,漂移不定。

南宮雄打破靜謐,道:“西洲居的事情,被發現了嗎?”

雲軒星眸微微驚訝,而後輕輕點了點頭。

南宮雄緊緊握住雲軒微燙的手,語重心長道:“這樣也好,記住,無論何時都要保護好自己。”

雲軒有些茫然的望着面前這張佈滿細微皺紋的臉,心底莫名被融化了一角。

花木林內,楚羽望着青淵,莞爾道:“教主在想什麼?”

青淵眉目冰涼,道:“南宮雄,對軒兒倒是上心。”

楚羽含笑,道:“這是好事,教主心底,當真希望與南宮家鬥個你死我活嗎?”

青淵搖首,嘲諷一笑道:“此事非我意願所能決定,雪冥五部部主不會善罷甘休的。更何況,如今的紫衣也要與我爲敵,我,無法再對南宮家仁慈。”

楚羽凝眉,花容有些慘白道:“其實,南宮小姐,她....也許有不得已的苦衷,楚羽明白,教主只是不願傷及雪冥教衆而已。只要教主下定決心,雪冥內部權力佈局便可顛覆重建,到那時,教主想做什麼事,便不會如此掣肘了。”

青淵苦笑不言,只是沉默的望着莊內繁華正盛的鳶尾樹。

楚羽移步上前,猶豫道:“教主與樓采薇交往這麼多時日,可曾探得有關南宮小姐的一絲消息?”

青淵目色瞬間凌厲,道:“樓采薇,這個女人,每次總是言辭閃爍,明明意有所指,話裡有話,卻又偏偏只言半句。而且,她總是喜歡扯上軒兒。”

楚羽指尖劃過一絲冰冷,怔怔道:“楚羽冒昧問一句,教主這次讓軒兒回碧水山莊,真的只是因爲西洲居的事嗎?還是,教主認爲,只有把軒兒留在身邊,才能讓南宮小姐對雪冥有所顧忌?”

青淵暗自握拳,眉心緊縮,刀割一般的痛楚瀰漫心頭,卻不知到底痛在何處。

楚羽眼前一陣眩暈,幾乎哽咽道:“教主,軒兒他何其無辜,你說過,不保護會把他捲入這場鬥爭中的。”

青淵沉沉閉目,道:“你以爲,我願意麼?我也想保護我的孩子不受傷害,可是,如今的形勢,卻出乎了我的意料,呵,紫衣,紫衣,我到底該如何對你?對軒兒?”

楚羽面露急色,恍悟道:“教主如今還在懷疑軒兒嗎?他的心思,沒有我們想象的那麼複雜,楚羽相信,那些事情,總有一天,教主會知曉的。”

青淵淡然不語,許久,纔開口道:“丹顏,離開江南,迴雪冥吧,你的任務,已然完成了。南宮雄已然發現了你的身份,這裡,已經不適合你呆了。”

楚羽如遭雷擊,含淚道:“教主,丹顏這個名字早就不存在了。楚羽,不能在這個時候離開,楚羽,要親眼看着教主實現心中夙願,以慰先教主與夫人以及雪冥亡衆在天之靈。那樣,楚羽纔算得上完成任務。江南武林馬上就要掀起一場腥風血雨,楚羽還有很多事情可以做。”

青淵眉間涌出無限黯然,脣角動了動,終是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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