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吧。”
蘇繼恆的話總是很簡短。
蘇梓峮聽話的坐在位子上,掃了下週圍人的表情。
確切的講,他們都沒什麼表情。只有蘇梓柯,睨了他一下,又把目光調開了。
開始上菜了。
所有的菜都在昏黃的燈下失去了原本的顏色,讓人毫無胃口。熱氣似被瀰漫在桌上的冷給凍住了,遲疑的小心翼翼的在盤子上盤繞着。
“梓峮今天都去了什麼地方?”
蘇繼恆夾了點菜,很隨意的問了句。
蘇瑞已經打好了腹稿,正準備彙報,卻聽得蘇梓柯開了口:“梓峮今天去了彤雲坊,只是我有急事先離開了,沒有照顧周全。”
蘇繼恆沒有因爲他的不“周全”而惱火,他的表情看上去相當滿意。
蘇瑞也很滿意,雖然蘇梓柯此言用意很明顯。
一頓飯平安無事。
蘇梓峮在離開地時候還特意撿了些菜準備帶回去。
蘇繼恆很高興。自從梓峮回來就一直沒什麼胃口。今日卻不一樣了。看來出去走走還是有必要地。讓他留下或許還需要費點心思和時間。不過現在地確是個很好地開始。
他只把蘇瑞留下。
“天香樓……”
蘇梓峮走近廂房的時候聽見李媽在數落秋雁不該弄只狗回來,沒地方藏,過段時間它再長大點該會叫了,到時老爺發現要生氣的。可是進門卻看見李媽正把福貴兒按在盆裡洗澡,福貴兒劃拉着爪子拼命掙扎,弄了一地水。
見他回來,李媽忍不住埋怨:“你太寵着她,一個丫頭。唉,偏要弄什麼狗,還要摟着睡……”
蘇梓峮只見李媽嘮叨,卻不見秋雁。
這工夫,秋雁從外面蹦回來:“飯來嘍,飯來嘍!”
“端着盤子也不好好走路!”李媽喝斥着。
“唉呀,這是……”秋雁看到擺在桌上的一碗肉:“福貴兒,你真是掉進福窩了!”
“是少爺拿回來的。你呀,就會添麻煩。”李媽弄不清這裡多了個秋雁究竟是福是禍。
秋雁美滋滋的抿着嘴,拿過那碗肉就送到福貴兒嘴邊。
“哎呦!”
李媽一個按不住,福貴兒就從盆裡水淋淋的蹦出來,邊大口朵頤美味邊晃着腦袋甩了李媽一身水。
李媽追着秋雁要打,秋雁趕緊躲到蘇梓峮身後,露出半個腦袋調皮又得意的看着她。
李媽只好住了手,看着他們兩個一個調皮一個和善……或許老爺的心願就快實現了吧。
秋雁覺得少爺很奇怪,他在紙上寫了兩個字後就開始拿着筆發呆,已經半天了,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眼睛直直的,連把茶放在他身邊都沒覺察。
她看了眼紙上的字,自然是不認得的。她開始恨爹,如果也讓她和哥哥一樣唸書的話現在就知道少爺爲什麼發呆了。
“少爺。”她小心翼翼的喚了聲。
她看到少爺的眼睛轉了過來,卻只是看着,心裡似乎還在想着別的事。
“少爺,你可以教我識字嗎?”
蘇梓峮脣角一勾:“你想識什麼字?”
秋雁指了指紙上那兩個。
蘇梓峮的目光落在上面……關雎。
“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參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輾轉反側……”
“少爺,你在說什麼啊?秋雁不懂。”秋雁嘟起了嘴。
蘇梓峮笑着颳了下她的鼻子:“以後會懂的。”
秋雁不好意思的紅了臉。
“快去睡吧,福貴兒正等着你呢。”
秋雁聽話的去睡了。
蘇梓峮輕嘆口氣,臉上仍帶着笑意。
“悠哉悠哉,輾轉反側……”
他口裡吟着,雙手交疊托住後腦,靠在椅背上,閉上了眼睛。
夜裡不知何時又下起了雨。
他迷迷糊糊的聽到,又迷迷糊糊的睡了。
突然,一道強閃勝過白日,刺得他一下睜開眼。
與此同時,一聲巨響從天而降砸到地上。地面像海浪一般波動,牀也跟着震了震。
可也就是在這一瞬,他突然看到屋裡出現一個人……一個女人,就在窗前,似乎在看着他。
他驚得差點從牀上坐起來。
可也就是在這一瞬,他聽到一個東西掉在地上發出一聲脆響。也就在眨眼之際,那個女人不見了。
他眨眨眼,不敢相信這是夢,也不敢肯定這不是夢。
閃在繼續,雷在轟響。光暗交錯中,他看到桌邊碎裂的瓷片……茶杯蓋。
“譁……”
雨像是從天上傾倒下來,潮氣順着窗縫爬進屋子。他突然聞到一股氣味,清清的,苦苦的……
丁香?!
大力的吸了幾口,沒錯,是丁香!
剎那,如紗的紫霧,夢幻的身影,哀婉的琴音……如窗外的閃在腦中交錯。
他“咚”跳下地。
屋子裡的東西一目瞭然,根本不可能藏住人,可是他還是急急的尋了一圈,然後又打開房門……
“少爺,你怎麼了?”
李媽披着衣服站在中廳。
“李媽,你有沒有……”
話說到這,他突然停住了,那股味道,那股淡淡的清苦不見了,他頓時像失了什麼似的愣在那裡。
“少爺,少爺……”
李媽有些擔心,不過她只當少爺是做夢。他小時候就這樣,一到雷雨天總是睡不安穩,只是今年這雷雨來得太早了點吧……
次日,風和日麗。
被雨洗過的一切格外的鮮亮,院子裡又聚齊了丫鬟,拿着碗盅接露水。明媚的陽光下,她們清新亮麗的就像綻放的春花。
“沂南少爺說,咱們接的不是露水,是雨水。”
以蕊口裡說着,卻仍不錯眼珠的盯着頭頂葉片上那滴將落未落的水珠。
“你怎麼什麼都是‘沂南少爺說’‘沂南少爺說’?你看這院裡的人有幾個聽他說話的?你該不會……”
“死雪柳,看我騰出手來不撕爛你的嘴!”
“以蕊,你要是撕她的嘴看梓柯少爺回來不和你急的?”一旁的初翠抿着嘴樂。
“唉呀,初翠,你怎麼也開始胡說了?”輪到雪柳急了。
“我怎麼胡說了?那日有人喝醉了,抱着誰不放手了?”
雪柳的臉紅得幾乎要噴出汁來:“你都知道梓柯少爺喝醉了,還在這胡說,小心我告訴老爺去!”
“老爺纔不管這檔子事,反正咱們都知道,分到少爺屋子裡的丫鬟其實就是……”
幾個人像是都意識到了什麼似的住了嘴,不約而同的向着西廂房那邊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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