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星河道:“人間與妖界,不是自打妖界大門關上之後,都是井水不犯河水的麼?你們這般的肆意妄爲,若是給妖界之主知道了,怕是不大好交代罷?”
“這就不勞陸道長關心了,”那老鴰嬌聲道:“須知受人之託,忠人之事,做我們這一行的,現如今也越來越多了。”
難不成,是通吃妖界和人間的妖怪“掮客”?
陸星河道:“可是你們這樣大肆的襲擊人間的官員,總該事出有因罷?若是在下能從中相幫的,自然也會不遺餘力,可是若你們一定要在人間作祟,那我們太清宮,也不好與你們善罷甘休的。”
“咯咯咯,”又是一陣銀鈴似的笑聲,那老鴰甜甜一笑,道:“你猜。”
我想起了慶忌的話,忙偷偷與陸星河道:“大師哥,依我看,他們該是在那文武百官身上,尋一個什麼東西,而那個東西,大概便藏在了丞相府,才害得慶忌被那個東西的氣所侵擾,無家可歸。”
陸星河不動聲色的說:“你知道就知道了,說出來作甚?”
這死魚眼,原來早就看出來了,天天只會裝模作樣,累不累啊。
陸星河接着說道:“在下知道,那更魂器對你們來說十分要緊,可是這樣光天化日之下,侵襲百官,未免過分。”
那個東西,果然是更魂器。
“不這麼尋,要怎麼尋?”那老鴰道:“人家託我尋更魂器,我就一定要尋得,本來,我也就是想將事情傳一個沸沸揚揚,那藏匿更魂器的,自然會心中發虛,生怕寶物給人盜走,家中一有動靜,我自然就能得手了。藉着這個機會,能將朱厭放出來就最好了,到時候,天下大亂,想必我呀,也能跟着撈到一些個既定的好處……”
“不知僱請你的那一方,與你了一個甚麼許諾。”陸星河道:“但是隻要有太清宮在一天,我們就不會將朱厭放出來
。”
“我不管那麼多,我也知道,更魂器就在這裡。”那老鴰的眼睛裡閃過一絲陰狠的血色來:“識相的,與我讓路,要不然的話,我也不顧與你那師祖爺爺的情分!”
說着,那老鴰振翅一飛,躍上了樑柱,它腳下踏着的那個黑色的東西突然一點一點的長大了起來,身上那一層黑色的東西慢慢的剝啄下來,露出了紋理與斷層,原來,那是一截子爛木頭修行而成的妖怪。
一股腐朽的味道撲鼻而來,陸星河向前一步,又將我護到了身後去。
“啪……”那一截子爛木頭衝着我們以一種奇異的步伐邁了過來,原來是以樹根做腳,身體兩側,又橫生出了兩條長長的枝節,“唰”的一下子,便衝着我們掃了過來。
陸星河口中喃喃,一束光出現在了他面前,那束光慢慢成了人形,居然是那鏡子裡面的女子。
那女子轉過頭來,巧笑倩兮,接着,腦後青絲分散,“嗤”的一聲,像是什麼東西給扯破了一樣,她腦後的另一張臉露出來,猙獰的對着那截爛木頭。
那爛木頭髮出獸類一般“嗷嗚”的嘶吼,狠狠的衝着那女子掃過來一根枝條,可是那鏡中女子臨危不懼,輕巧的握住了那枝條,那枝條一下子便爛成了木屑。
“嗷嗚……”那爛木頭精脾氣倒是挺大的,居然以一種俯衝的姿勢,朝着那鏡靈頂過來,鏡靈看上去嬌弱的身體卻不知道哪裡來的那許多氣力,生生頂住了那根木頭,教那爛木頭精動彈不得。
老鴰一看鏡靈佔了上風,很有些坐不住了,搖身一變,身上漆黑的羽衣變作了一襲輕紗,轉瞬之間,成了一個美貌的女子,那女子一頭閃亮的青絲披垂下來,唯有面孔是雪白無瑕的,那女子笑着走近了陸星河,伸出了一隻宛如玉筍一般的手來,像是要撫摸陸星河的面孔。
陸星河一皺眉頭,潔癖似的便要躲過去,
那老鴰趁的正是這個機會,右手卻暴伸出來,一把將我給抓了過去。陸星河身手敏捷,見那老鴰對我動手,刷的一下抽出了背後的寶劍,毫不遲疑的將那老鴰抓着我的那隻手便砍了下來。
“嗷……”那老鴰女子發出了一聲淒厲之極的慘叫來,陸星河面目毫無表情,一把將我拖了回來,那老鴰女子的斷手流出了瀝瀝的黑血,一種怨毒的眼神瞪着我們,忽然一甩自己的頭髮,滿頭青絲居然如同一根又一根的鋼針一般的,銳利無比的衝着我們刺了過來。
陸星河一伸手,死死的將我摜在了他的懷裡,還用自己的長袍兩襟一拉,將我裹了起來,一隻胳膊環住了我。
我眼前一片黑,面孔給埋在了他胸前柔軟的布料裡,鼻子碰到了他的胸膛,倒是硌的生疼,一股淡淡的線香味道迎面撲過來,不知爲何,我居然給呆住了。
耳邊是腥風血雨的聲音,還伴隨着那老鴰和爛木頭的嚎叫聲,陸星河的心跳卻又平又穩,而且,這裡真的很溫暖。
“你不要怕。”陸星河的呼吸也沒有一絲紊亂:“我會護你周全。”
我倒是心頭一顫,這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好像這個死魚眼,偶爾,也好像沒有那麼討厭……
但是眼睛前很快一亮,陸星河的胳膊一鬆,眨眨眼睛,忙趕緊後退了兩步,四下裡一望,只見整個廳堂弄了一個殘破不堪,鏡靈,老鴰,爛木頭俱不見了,只在地上留下了不少的木屑和血跡,桌子早倒了下來,橫豎是一個狼藉模樣。
陸星河的胸前,也掛着一朵血跡。
我一愣,忙道:“大師哥,你……你受傷了麼?”
陸星河死魚眼一翻,道:“那不是我的血,是有人意亂情迷,流的鼻血。”
“不是你的血……”我這纔回過神來,一抹自己的鼻子,才發現,那居然是我留在陸星河胸前的鼻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