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舉杯消愁愁更愁

沈放仔細的檢查了葉宏宸的頭部,這麼長時間過去了,葉宏宸的頭部已經看不出來有明顯的凸起。他皺着眉頭,無奈的說道:“五爺應該是頭部被積血淤堵了,這種情況除非是華佗再世,能開顱......”

“不行,”葉凌霜斷然拒絕:“萬萬不能開顱!五哥不能有一點閃失。”

“我當然不會開顱,也確實束手無策。”沈放據實而說。

“不妨!來日方長,天長日久總會想出辦法!”葉凌霜毫不心急。

沈放心裡清楚,這個女魔頭已經把自己耗在這裡了,葉宏宸一日不醒,她一日不會放了自己。他看着昏迷不醒的葉宏宸,忍不住怒火中燒,惡言相向:“你爲什麼要連累我?爲什麼不死的乾淨?”葉凌霜大聲喝道:“你給我住嘴,我這裡不是你任性妄爲的地方!”

沈放心頭火起,隨手拿起桌子上的花瓶摔在地上,花瓶被摔得粉碎,葉凌霜泰然自若:“你若是還未消氣,可以回我們的房裡隨意撒氣,你想摔什麼摔什麼,我絕不阻攔。”

沈放緊閉着雙眼,大口的喘着粗氣,頹然的對葉凌霜擺了擺手:“你先出去吧,你讓我一個人陪着五爺,我實在不想看見你。”

半月過去了,葉宏宸雖未醒轉,但是整個人的氣色卻越來越好,沈放雖然焦急,但是他知道,葉宏宸不醒過來,那個魔女是不會讓他離開的。他只能精心的照顧葉宏宸,根據葉宏宸的情況隨時變換藥方,期待着奇蹟的出現。

“吆,八妹,聽說你成親了?這種事你怎麼不跟我和大姐說?咱們是自家姐妹,這麼大的事都不讓我們知道!”葉如霞不請自來,假意逢迎。

葉凌霜語氣淡然:“二姐說笑了!八妹人微言輕,這等小事不敢麻煩兩位姐姐。”

葉明霞冷笑出聲:“這也叫小事嗎?分明就是沒把我們放在眼裡。”

葉凌霜輕啜了一口香茶,毫不客氣:“大姐說對了,我就是沒把你們放在眼裡!我葉凌霜的事,五哥的事,什麼時候都與你們無關,你們自然也用不着鹹吃蘿蔔淡操心。”

這句話說的不留一絲餘地,葉明霞忍不住怒火中燒,破口大罵:“葉凌霜,你個沒有教養的野種,你以爲你做的事很光彩嗎?沒有長兄做主,沒有三媒五聘,你就這樣私相授受的和別人苟且在一起,你還真是不知道要臉。就算你不要臉,葉家還要臉面;現在整個葉家的臉都被你丟光了,就連我都沒臉見人,更別說大哥了!”

葉凌霜放下茶碗,冷冷的一笑:“大姐,說話別那麼刻薄。我沒有教養,難道你在我這屋裡如潑婦般的破口大罵就有教養了嗎?這葉家四個哥哥三個姐姐,早死的三姐不算,除了五哥,你們這些做哥哥姐姐的何時管過我葉凌霜的死活?那我的終身大事自然輪不到你們做主。我今年已經十八了,早就過了及笄之年,那時候我這些哥哥姐姐可是忙得很吶,怎不見一個人操心我的終身大事?既然如此,我的事不勞你們費心,我自己做主。”她端起茶碗,語氣悠然:“小妹和你們的妹婿剛剛成親,正是蜜裡調油的時候,忙得很,我就不留你們了,請便。”

葉如霞微微一笑,既熟絡又親切:“八妹,就算你和妹婿如何親近,也不差這一時三刻,更不能急着趕人讓妹婿笑話。我和大姐好心來看你和妹婿,這我們連正主還未看見,就被你趕出門外,是不是太不近人情了?確實,你小的時候我對你不好,可我們終究是親姐妹,莫非你還在記仇?”

葉凌霜嗤笑了一聲,冷言冷語:“我皮糙肉厚,天生命賤,連閻羅王都不願意收留我,能活下來已經是我的福分,那些雞毛蒜皮的破事我懶得記在心上。”

葉如霞乾笑幾聲,“不記仇就好,以後我們姐妹一定要親厚。”她話鋒一轉:“那八妹,是不是讓我們見見妹婿,大家以後好便於稱呼!”

葉凌霜站起身來,大步走進裡間,一把拉出沈放,指指兩個姐姐,隨意對沈放說道:“這是我的大姐二姐。”又指着沈放說道:“這就是你們的妹婿,叫......”她略一遲疑:“方申!好了,也認識了,你們可以走了。”她毫不客氣的下了逐客令。

小菊走過來打個圓場,好言相勸:“大小姐,二小姐,你們還是走吧!我們八小姐脾氣大,不懂事,你們別和她一般見識。”

葉明霞面露慍色,剛要開口,被葉如霞一把拉住,葉如霞依舊笑容可掬:“八妹,那我們就不打擾了,改日再來看你。”

葉凌霜語氣生硬:“用不着,我正事太多,沒那麼多空閒,沒空和你們閒話。”

葉明霞忍不住激憤,口出不遜:“不識擡舉的東西!”

葉如霞趕緊拉了一把葉明霞,走出了葉凌霜的閨房。路上葉明霞忍不住出口抱怨:“如霞,你現在是怎麼了?居然自降身份和那個野種說笑,人家還不領情,也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

葉如霞用手中的絲帕擦了一把臉,笑魘如花:“我說大姐,你可真是年紀見長本事不長,你都多大了?還跟一個毛丫頭一般見識。你也不看看現在的形勢,雖然說大哥老二和老三如願以償的把酒樓和綢布莊爭到了手,可他們哪一個是做生意的料?這說不準哪一天就讓他們敗光了。今非昔比,這老八可不是省油的燈,她跟着老五學了一身的本事,還留下了田莊。這要是哪一天那三個不行了,我們可以靠靠這邊。我可不想我的幾個孩子跟我喝西北風。”

葉明霞撇嘴一笑:“你想得挺美,可是那個野種肯嗎?我看見她那囂張的樣子就來氣。”

“大姐,你我是親姐妹,我勸你一句,別野種野種的,給自己留條後路。”葉如霞胸有成竹。

葉宏遠焦躁的扔下毛筆,不耐煩的埋怨:“怎麼這麼麻煩?這算不完的賬,哪有一刻清閒?”

葉宏嶽還算勤勉,一筆一筆的仔細對着,突然,他叫過掌櫃,語氣凌厲:“你好好看看,這些絲綢的成本怎麼這麼高?”

掌櫃的耐心解釋:“二爺,今年雨水頗豐,桑蠶死傷嚴重,蠶農收繭不多,絲綢的成本自然上漲了。”

“那就用一等絲綢代替上等絲綢,這樣也能多些利潤。”葉宏嶽說得輕描淡寫。

掌櫃的心內大急,立即出言相權:“萬萬不可,二爺,以次充好是商家大忌,是自毀生路哇!”

葉宏嶽不以爲然:“哪有你說的那麼嚴重?別在那裡危言聳聽了,照我說的做,我是你們的主子!”

已經三個月了,葉宏鳴的手氣越來越差,他把自己酒樓賬上的餘錢支出來拿在自己手裡,每日裡去賭場豪賭。可是輸多贏少,他手上的錢越來越少。他煩燥的和葉宏嶽發牢騷:“二哥,我這手氣可是越來越差,快輸光了。”

葉宏嶽本來就想着等葉宏鳴支撐不住的時候接手他的酒樓,此時自然不加阻攔:“老三,沒事,就算酒樓沒了,我們還可以想辦法把田莊拿過來。老五已然成了廢人,又沒個兒子;那個野種雖然帶回來一個來路不明的男人,可她一時半會也不會有孩子。到時候我們就用老辦法,不愁拿不到田莊。”

葉凌霜這幾天忙得不可開交,一直穿着男裝。不時有各家掌櫃的前來請她出面掌管葉家,她和他們打交道多年,知根知底,自然知道他們的苦衷。只是此時她的處境艱難,有心無力,只能好言安慰。願意繼續留下來的,她額外補貼,不願意留下又一時無事可做的,她留下在自己的田莊幫忙,結果大部分人去了田莊。

小菊把葉宏鳴和葉宏嶽的談話原原本本的告訴了葉凌霜,葉凌霜氣的牙根緊咬,眉毛緊緊的皺成一團。他們還真是惡毒,隨時都要對他們痛下殺手。她真想快馬加鞭找到他們,然後一掌將他們挫骨揚灰,可是她不能,她怕那樣有一天五哥醒過來會責怪她。那目前怎麼辦?五哥一直未成婚,自然沒有孩子。是的,她成婚了,她可以要個孩子。她吩咐小菊:“小菊,幫我梳洗打扮,換上女裝。”

小菊有些愕然:“八小姐,除了五爺的生日,你平時不打扮的?你要幹什麼?”

葉凌霜搖頭說道:“你別管了,你只管幫我打扮好。”

沈放的屋裡,葉凌霜翩然而至,沈放一臉的驚詫:“你要幹什麼?出去!”

葉凌霜臉色悲慼,語出艱難:“求你,我要......生個孩子。”

沈放更加氣惱:“那與我何干?趕緊出去!”

葉凌霜幽幽的說道:“自然與你大有干係,你是我名義上的丈夫。”

沈放仔仔細細的打量了一下葉凌霜,冷笑出聲:“怪不得你做這等青樓女子的打扮,原來是這般打算。你這般輕浮,自可以找一個青樓楚館,到時候男人一定會趨之若鶩,你何愁沒有孩子?”

葉凌霜背過身去,閉上雙目,任由眼淚封在眼睛裡,咬牙說道:“那你就當我是青樓楚館的姑娘好了!”

沈放仔細的看着葉凌霜,這個不可一世的魔女,居然也有這等破落的時候,他冷笑着說道:“你這可是自取其辱!”

第一次他們離得這麼近,他仔細的好好看了看她,長長的睫毛抖動着,眼淚順着眼角緩緩地流了下來。她的雙拳緊緊地握着,身體微微的抖動,白嫩的面頰上更無血色。他突然有些難受,起身來到了外間,他想起了他的雲姑,如果大婚之夜他不走,他絕不會這般對待他的雲姑。他本性純良,雖然葉凌霜一直苦苦相逼,可這樣對待葉凌霜,他還是有些於心不忍。桌子上放着葉凌霜的胭脂酒,他拿起來大口大口的喝了下去,可喝過之後,心裡更加煩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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