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問君能有幾多愁

經過戚將軍和龍若的努力,倭刀被成功的改造成了適合明軍將士使用的戚氏軍刀。兩個人又研製出了鴛鴦陣,配合着狼牙銑加強戰鬥力,軍中每日操練聲震天。

葉凌霜腳上的傷本就無礙,此時無聊,便到處走動一下,觀看兵勇們操練。她本就不像閨閣女兒那般拘謹,此時見了這等場面,自然更加熱血沸騰,心潮澎湃。遠處傳來龍若的聲音:“來,別手下留情,倭寇可不會手下留情,都給我打起精神,加緊操練。”“好,就這樣,再來,注意腳下!”葉凌霜順着聲音走過去,看見龍若正在指揮兵勇們操練。她從未見過龍若這樣認真,和平時的他大相徑庭。高大的身軀在兵勇中格外顯眼,就像一面旗幟那樣鮮明,讓人無比心安。她想起芊芊的話:“你莫要後悔。”是的,她又何嘗不知道龍若的好,從他們相見的時候她就知道,可是又能怎樣?她已經有了沈放,已經嫁作人婦,她只能鎖住自己的情感,和龍若以禮相待。但是如今的他是她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的。千軍易得,一將難求,他竟然這般威風八面,面對着千軍萬馬這般從容自若。

龍若這時也看到了她,立即下令大家歇息片刻,已經操練的筋疲力盡的兵勇們立即向葉凌霜投來了感激的目光。龍若走過來不滿的說道:“到這來幹什麼?傷還沒好就到處亂走!”

葉凌霜輕輕的一笑:“你別那麼大驚小怪的,我哪有那麼嬌貴?”她使勁跺了兩下腳,輕描淡寫的說道:“你看,一點都沒事了。”

“行了,你就別逞能了!”龍若趕緊攔住她,滿眼都是關心。他帶着葉凌霜到處走走,邊走邊說閒話。突然,他話鋒一轉說道:“葉凌霜,戰場上刀槍無眼,九死一生,誰也不敢保證活着回來。我要是死在戰場上,你即刻回京,替我照顧好芊芊,想辦法再幫她找個好人家。以後你們我都顧不上了,你們要照顧好自己。”

“胡說八道!”葉凌霜頓時無比的氣惱:“這還沒上陣殺敵呢,你先說這般喪氣的話,這不是滅自己的威風嗎?虧你以前在軍中呆過,這時候說這沒用的幹什麼?”

龍若皺着眉頭說道:“我是說萬一......”

“沒有萬一,我還指望你接着做我的鏢師呢。”葉凌霜毫不客氣的打斷他的話,隨後她又語氣輕鬆地說道:“龍師傅,等這裡忙過了,你要是還想做我的鏢師,月銀是現在的三倍。”

“我去!”龍若喜出望外:“有這好事我肯定惜命!我剛剛有了家室,這以後我還要養孩子,用錢的地方多了。行,你自己走走就回去吧,我得趕緊操練。”他大步跑回去喊道:“都給我起來,加緊操練,到時候咱們把倭寇殺得片甲不留,凱旋而歸。八爺說了,到時候有賞。”葉凌霜看着他的樣子既氣又笑:“這個龍若,竟然擅自做主!”

不時地有人前來稟報,倭寇又在到處殺掠。戚將軍派出了操練的最好的兵勇前去駐防,龍若也帶着人離開了。葉凌霜也加入了戚夫人的麾下做了一名臨時的女兵,負責生火做飯,照顧傷兵的一些瑣事。她日夜揪心,生怕有不好的消息傳來。還好,一直傳回來的都是捷報。狼牙銑鴛鴦陣大顯神威,倭寇節節敗退,死傷無數。

龍若騎着高頭大馬飛奔而來:“葉凌霜,我回來了,來拿你的賞銀了。”

葉凌霜仔細的打量着他,儘管渾身血跡,看着有些疲憊,但是整個人神采飛揚。葉凌霜忍不住莞爾:”放心,我葉凌霜言出必行,不差你那三兩五兩的。“

龍若翻身下馬,一本正經:“哪止三兩五兩?你要賴賬嗎?傳出去可有損你葉家八爺的名聲!”

葉凌霜微笑着,豪氣的說道:“不會,你放心好了!就連你答應的我也一併付了。”

龍若嘿嘿一笑:“我就說嘛,你爲人挺爽快的,不至於這麼小氣。”

葉凌霜關切的說道:“這回放心了,趕緊去清洗一下吧,都是灰塵。”

龍若的聲音有些澀啞:“我想先來見你,看看你好不好。”

葉凌霜有些感動,可她清楚,自己不能對龍若動情,只好轉過身淡淡的說道:“我很好,你去忙你的吧,我還有事。”

龍若看着她的背影安慰的笑了,轉身大步走了。

戚夫人看着他們兩人的神態,忍不住嘆了一口氣。看着龍若走遠了,她走到葉凌霜的身邊說道:“凌霜,你陪我走走好嗎?”

葉凌霜放下手上的事情,爽快的說道:“好,去哪?”

戚夫人指着前面說到:“去那邊的竹林。”

兩個人邊走邊說話,戚夫人直來直去:“,本來我不想多嘴,可是我看你和阿勳這樣不得不說。”

葉凌霜有些奇怪:“阿勳,阿勳是誰?”

戚夫人忍不住笑了:“就是你那個龍若。”

葉凌霜恍然大悟:“他以前叫阿勳,我真的一點都不清楚。”

戚夫人悠悠道來:“他以前叫阿勳,和將軍是兄弟。阿勳的父親是將軍的伯父,也是一位將軍。當年阿勳的母親生阿勳的時候難產,不幸身亡。後來伯父又戰死在沙場,我公爹傷心欲絕。他憐惜阿勳從小父母雙亡,一直把阿勳帶在身邊悉心教導,視如己出。後來阿勳遇見一個小女孩,他竟然看中了人家,一見鍾情。本來他想等他有了軍功,也到了適婚的年齡,就央求公爹前去提親,求娶人家。可誰知道他遇見了一個在路邊乞討的女孩,眉眼和那個女孩有幾分相似,他立即動了惻隱之心,把女孩買了回去,在他的房內打掃。那個女孩叫柔兒,長大了後確實標緻,出落得眉清目秀。只是生性膽小,一直小心翼翼的。阿勳本就憐香惜玉,再加上眉眼和那個女孩有些相似,對她就更加憐惜了。有一次阿勳喝醉了酒,和柔兒有了肌膚之親,他對柔兒就更加體貼了。後來,阿勳出征,柔兒有了身孕。柔兒害怕,不知如何是好,偷偷的給阿勳寫了信託人捎到軍中。阿勳心繫柔兒,快馬加鞭趕了回來。公爹大怒,阿勳爲了一己之私竟然擅自離開,有損軍規,等他回來立即對他軍法處置,打了阿勳一百軍棍,又嚴令阿勳不可再和柔兒有任何瓜葛,柔兒的身份和阿勳不相匹配,讓阿勳絕了這個念頭。同時又家書一封給婆母,讓婆母打掉柔兒腹中的孩子,把柔兒趕出戚家。等阿勳回到家中想護着柔兒的時候,柔兒已經被趕出了戚家,下落不明。阿勳發瘋般的到處打聽,才知道柔兒躲在一處破廟中。他趕過去的時候,柔兒已經好幾天水米未進了。他看見阿勳去了,安慰的笑了,在阿勳的懷裡安然的去了。阿勳傷心欲絕,從此離開戚家,浪跡江湖。將軍手足情深,一直想着阿勳,可一直沒有他的下落。直到那天你們出現,我才明白阿勳爲何對你一往情深。只是你們有緣無分,你已婚嫁,他已經深情錯付,你爲何不勸他離開?”

葉凌霜這纔想起來,當年那個撞壞自己風車的少年,是的,他叫阿勳。只是那時候她尚且年幼,她從未想過只是匆匆的一面,那個阿勳已經爲她情根深種。而且還化名龍若來做她的鏢師。她心裡暗暗地爲難:“龍若,你這般深情對我可否值得?”她嘆了一口氣,幽幽的說道:“夫人,如果不是你今日所說,我對龍師傅的過往一慨不知。不錯,我並非糊塗之人,龍師傅對我的情意我不是不懂。只是那時候我確實缺少人手,龍師傅又確實身手了得,我求賢若渴,自然求之不得。他雖然對我有情意,但卻不是登徒浪子。他的眼神清明,爲人坦蕩,絕不是雞鳴狗盜之輩,我自然放心。我當初就跟他說過,我已嫁人,絕不會做有違婦道之事,他要走要留我絕不阻攔。”

戚夫人快人快語:“既然如此,你就勸勸他,還是到軍中來襄助將軍吧。阿勳是個天縱奇才,不管是兵法還是武功,都是上乘人選。公爹悉心教導他多年,就是想他能保家衛國。畢竟國家興亡,匹夫有責。他只做個鏢師護院,也實在可惜了。況且......”

葉凌霜追問道:“況且什麼?”

戚夫人紅了臉小聲的說道:“他要是回來,也能減輕將軍的負擔,我也能多一些和將軍相處的時間。我迄今爲止還沒有子嗣呢?”

葉凌霜忍不住好笑:“好,我試試吧,盡力而爲。”

葉凌霜的帳房外邊,自家的鏢師和龍若在燃着篝火烤了一隻肥羊慶祝。人聲鼎沸,異常熱鬧。

葉凌霜靠近龍若,小聲叫道:“阿勳。”

龍若渾身一凜,神色肅然的問道:“你都知道了?”

葉凌霜輕輕的點了點頭,小聲說道:“知道了。”

龍若煩躁的說道:“都是那個長舌的婦人多嘴。”說完,大步走開了。

葉凌霜追過去好言勸道:“阿勳,你別這樣!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了,你這樣一直記恨有何益處?我一直記得,當年那個如風一般撞壞我風車的少年,是那樣的神采飛揚。你現在怎麼成了這樣?心胸狹隘......“

龍若暴怒:“葉凌霜,這件事輪不到你教訓我,柔兒懷着我的孩子死的那麼慘,那時候阿勳就已經死了。”

葉凌霜靠近龍若,輕聲說道:“龍若,我不是教訓你。我只是希望你明白,你心裡有柔兒,她已經很幸福了。她那麼在意你,看到你因爲她內心這麼悲苦,她在天之靈一定不會安心。”

龍若看了葉凌霜一眼,深情地問道:“那你呢?我心裡有你,一直是你,你會不會很幸福?”

葉凌霜無可奈何的笑了:“我跟她不一樣,我是有夫之婦。最主要的是夫人希望你回來助將軍一臂之力,她還未有子嗣,能多些時間和將軍相處。”

“嗨,”龍若輕笑:“我這嫂嫂花樣還真多。就算我回來,她也無法生育。她當年被敵軍傷了小腹,身體受損極大,已經無法生育。可她一直不信,也是她的性子,逞強好勝,一直想生個自己的孩子。看看再說吧,芊芊要是能生育,我就把我的孩子過繼給她,好償了她的心願。”隨後又篤定的說道:“大明有了我這個將軍哥哥,倭寇成不了氣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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