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妖方家,這是個比起八魔十三道要歷史悠久的修仙世家,這個家族的血脈中混合着些許妖血,傳聞是先祖中曾與妖族聯姻,從而後輩的資質都比起他人要好的許多,是可以施展幾種血脈秘法。
這個龐然大物的家族坐落在西邊的奎元城之中,那是許多高階修士常年居住的修仙城,因爲方家有心經營此城,使得這座修仙城很是熱鬧,而方家的勢力進行管理,也使這座城中雖然有許多高階修士來往,但也都遵循了城中的秩序。
飛車上,一男一女兩道人影並肩而立,望着在眼中現出輪廓的巨城,神sè各異,女看上去三十幾許,衣着雍容的一位美婦,眼中有些忐忑不安,而男則一身白袍,青發隨意披散在了背後,渾身流露出一股冷漠的氣質,面無表情。
“那就是奎元城?”巨城方圓百里能見許多修士的身影,只不過當來到城中百丈時,卻不約而同的按落了身形,老老實實的選擇步行進入城中,除卻方家直系弟,沒有人擁有徑直飛入城中的權利。
姬興略一沉吟,雖然在出發前早已經將消息發給龍奴等人,幾人如今應該跟在身後,但念及他們被人族聖者jǐng告過了一次,不可隨意的出手,只得讓張宣按落飛車,落在了地上兩人徒步走入城中。
城門口一羣紅sè甲士煞氣瀰漫,凡是被他們目光掃到的修士,身都不由得一顫,面罩下的兩道冰冷目光森然,繚繞的煞氣代表這羣甲士俱是從屍山血海中爬出,每一個都有不凡的戰力。
尤其是爲首之人,披着鮮紅似血的鎧甲,半邊臉被一道猙獰的爪痕劃過,憑添幾分煞意,此人手中提着一口足有常人身高的大刀,站在那兒就另周圍之人紛紛避開了他,甚至哪怕是身邊的甲士,也下意識的遠離此人。
如此孤零零的突顯而出,此人的存在就極爲顯眼!
目光一閃,姬興不着痕跡的皺起了眉頭,就連這城門的甲士首領都有紫府秘境的修爲,這個發現讓他心中一沉,兀地,對於姬興的窺視似有所感,那甲士首領豁然轉過頭來,目中煞意一閃。
跟在姬興身後的幾個修士,只覺得一陣寒意籠罩了心頭,手腳冰涼的趔趄數步,丟人的則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就連張宣也不禁嬌軀一顫,臉上血sè褪去,呼吸一滯,但姬興卻若無其事的擡起了頭,鼻中哼了一聲。
一聲冷哼,頓時原本落在張宣身上的煞意退散,姬興眉宇間驟然煞氣涌動,眼中寒芒迸發,那甲士首領眉頭一挑,可下一刻卻是神sè大變,只覺得一陣屍山血海撲面而來,自身則宛如暴風雨中的小舟,隨時都可能覆滅。
畢竟是經歷了許多殺戮,過兩息甲士首領猛地一咬舌尖,頓時所有幻象消散,深有意味的看了姬興一眼,甲士首領不曾說些什麼,任由神sè自若的姬興帶着張宣越過了他的身,進入了城中。
當一陣輕風吹過,他發現,不知何時自己的後背已經被冷汗打溼,就連提刀的大手也在微微顫抖,
“此人,好可怕!”
進入城後,姬興嘴角勾勒出一抹冰冷的弧度,這街道極爲繁華,許多修士就地擺開了攤位,販賣一些藥草、礦石乃至法寶,他只是隨意掃了幾眼,就再無興趣,畢竟這位攤位也只有低階修士方看的上眼。
張宣目光掃過四下,隨後衝着姬興傳音道:“我們接下來該怎麼做?”
聞言,姬興眉頭微微皺起,此行的目的是救人,但至於怎麼救,就值得商議了,憑他的修爲招惹上西妖方家,他有自信可以全身而退,但若是單獨闖入方家中救人,想要不被禁制發現的可能基本不存在。
接下來,兩人找了城中一家大的客棧,花了不菲的金額住入其中,但爲了保險起見,兩人只要了一間房,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張宣的面上難免有些異樣,而姬興則神情不變,跟隨小二步入了二樓拐角的房間。
不愧是奎元城,就連店裡的小二也有些許修爲,而那掌櫃儘管修爲只是初入九宮,但他的服飾上則烙印有一道圖案,那是一道紫sè的妖影,周圍繚繞着寥寥幾道紫sè雷霆,這自是西妖方家獨有的族圖!
這掌櫃的赫然是方家的弟,略微沉吟,姬興也就釋然了,畢竟這是城內大的客棧,怎會沒有方家的影,想來城中大的幾家店鋪,都由方家或明或暗的掌控,其餘的店鋪則是皆有不小的背景。
進入房中,姬興神識驀然掃過房間的每個角落,除卻一層小二早有介紹過的禁制存在,阻止他人的窺視,其餘沒有半點的異常,他這大袖一甩,將牀底擺放着的一個蒲團取出,就地盤膝坐下。
見到姬興露出沒有半點異樣,張宣暗自長舒了一口氣,可心中卻隱隱有些失落,既然姬興將牀位讓了出來,她也就毫不客氣的坐了上去,也依照着他的模樣盤膝打坐。
驟然之間,姬興強橫的神識從眉心cháo水般席捲而出,不被張宣察覺而剎那籠罩了整間客棧,但在每一個房間之外都有禁制的存在,雖然對於他來說可以輕易破去,但那勢必會驚擾到房中之人,如此想來,姬興只好重將神識徐徐收回。
但就在掠過大廳時,那神識卻映入了幾道身影,令他心中一動,雙目豁然開闔,眼中露出若有所思之sè。
與此同時,在客棧的大廳中,一道青衫的人影若有所察的擡起了頭,但仔細感受了片刻,卻仍舊沒有什麼發現,不禁皺起了眉頭,聲旁一人見他如此,開口道:“柳兄,發生什麼了麼?”
青衫男搖了搖頭,手中一口玉蕭轉動,道:“沒什麼,只是先前有着被窺視的感覺罷了,但仔細感應,卻什麼也沒有發現。”
“柳兄多慮了!”那人搖頭笑了搖,不以爲意的說道。
房中,姬興眼中目光閃爍不定,沒有想到竟會在此地見到柳青衫,並且還與方家之人攪合在了一起,而柳青衫的靈覺竟然敏銳如斯,也出乎了他的意料,只是神識掃過都險些被他發覺。要知道煉化了那燭龍意志之後,他的神識又有所增強!
片刻過後,柳青衫與方家之人分別在客棧中開了兩間上房,在房中柳青衫臉上的笑容逐漸收斂,露出了疑惑之sè,先前他分明感覺到有人窺視,對於修煉了某中秘法的他,靈覺比起同階修士要靈敏了數倍!
“難道是方家的人發現了什麼,對我起了疑心?”
喃喃一聲,他與那方家弟雖然表面上交好,但不過是虛與委蛇罷了,其來到奎元城中本就對於方家存了其他念頭,如今因爲遭到姬興的窺視,反而是引起了他的懷疑,心中諸般念頭浮現。
而同一時刻,在那方家弟的房中,卻是除了那個方家之人外,還有兩道身影的存在,一者穿襲黑袍,面上遮着一層烏沙,看她瘦小的嬌軀竟然是一位女,站在房間角落的一片yīn影,猶如與黑暗融爲一體。
除了這黑紗女以外,房中還有一道血sè人影,正是姬興先前在城門見到的那甲士首領,如今他負手而立,面無表情的站在方家弟的身前,口中不知說了些什麼,後補上了一句:“就是這樣,公!”
那方家弟面如冠玉,面容極爲俊秀,嘴角雖然掛着一縷笑意,但眼中卻是一片冷然,沉聲道:“你是說,本城又迎來了一位大神通的修士?你可知道他是何人!”
甲士首領搖了搖頭,有些難堪的說道:“稟告公,我雖然沒正面與那人交過手,但僅僅是撲面而至的煞氣,就令我陷入了幻境兩息,若是他對我存有殺意,恐怕我的項上人頭早已經不在身上了!”
瞳孔微微一凝,男的臉sè變化不定,隨即方冷笑一聲:“柳青衫,趕屍宗,如今又來了一個神秘的強者,嘖嘖,我奎元城什麼時候變得這般熱鬧了。”
“你們先行退下罷,血羅,你且下去暗中調動城中兵衛,這些人恰巧都居住在這間客棧中,若是他們有所異動,就調動血甲軍鎮殺了,正好立我方家之威,yīn剎,就勞煩你去盯着那些傢伙,別讓他們悄然離開!”
吩咐完命令過後,男有些冷然的擺了擺手,而一男一女兩人則退了下去,角落的女身影一陣模糊,就此消失不見,而血甲首領則推開房中,大步走了出去,眼中罕見的流露出了兇厲之sè。
猩紅舌頭舔了舔嘴角,想起公的吩咐,不禁心中有些火熱,他的xìng格完完全全就是一個嗜殺的瘋!
黑紗女身影再度出現,已經出現在了二樓角落的yīn影中,無聲無息,目光掃過三間緊閉的房門,也不知是有意的安排,還是真正的巧合,柳青衫、姬興以及那趕屍宗的來人三間房竟然安排到了一起。
這一監視,就是幾rì,柳青衫方在房中待了半個時辰,就推開了房門悠然走出,而夕陽西下之時,第二間房門也“吱呀”一聲推開,一名面容蒼白的男面無表情的出現,嘴脣泛着淡淡的紫sè。
至於姬興的房門則依舊緊閉,也不知其中發生了些什麼,若是有人大膽的將門踹開,則能駭然發現,房中的男女早已經不再,整間房中竟然空空如也!
在城中南處,一座略有些破舊的樓矗立,掛着的招牌上,刻着‘醉仙樓’三個大字,姬興與張宣相對而座,在二樓中隨意尋了個挨着窗戶的位置坐下,目光則落在了城zhōng?yāng一座巍峨的高塔上。
那裡,是方家的重地!
“有點意思,看來此次我們不必孤軍奮戰,倒可以做些渾水摸魚的打算!”飲下一杯醉仙釀,姬興眯起了雙眼,若有所指的開口道。
張宣雖然不知此言有何意思,但還是點了點頭。姬興一壺酒水飲盡,目光似笑非笑的從二樓其餘幾桌位置上掃過,自己也就算了,張宣正在被方家緝拿,卻大搖大擺的出現在城中,定然被有心人發現了。
“走吧,回去了!”
女眼中滿是疑惑,姬興隱秘的將她帶了出來,就是爲了喝這麼一壺酒?只不過如今她也只能按捺下心中的疑惑,聽從姬興的安排,兩人大搖大擺的穿過大街,頓時一道道密報暗中傳回了方家。
夜深,本是從不打烊的客棧今rì卻怪異的關上了門,儘管許多人心中疑惑,但因爲知道這是方家的店鋪,所以都抱着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態度,而不爲人知的,一層隔音禁制於暗中籠罩了客棧。
如此一來,哪怕裡面捅破了天,只要不撤去禁制,外面也不會有人察覺!
店內的小二以及掌櫃不知蹤跡,而幾道身影刻意隱去了聲息,眼中冷光四溢,流露出絲絲煞氣,悄然無息的上到了二樓,這一夜,柳青衫雙眸徐徐開闔,眼中露出異sè,而另一間房中則那面容蒼白的男,從一口烏黑的棺材中坐起。
“有點意思,似乎並不是爭對我”柳青衫喃喃自語一聲,既然此事與他沒有干係,他也不去理會。
而坐在棺材中的男眉頭一皺,瞳孔深處一縷幽綠鬼火升騰,搖曳了幾下,又隱入了眼中深處,搖了搖頭,他亦是沒有插手此事的意思,冷笑一聲,重躺入了棺材之中。
幾道黑影越過了柳青衫與蒼白男的房門,豁然來到了姬興的房外,相視一眼,其中一人取出了一塊令牌,只是輕輕一掃,頓時門上的禁制無聲無息的撤去,二樓的角落那遮着黑紗名爲yīn剎的女走出,幾人紛紛讓開了道路。
“砰”地一聲,門戶剎那支離破碎,在紛飛的木屑之中,由yīn剎一馬當先衝入了房中,手中一口細劍直取蒲團上盤膝着的男,而其餘幾人則縱身往牀上的女而去,想要以的速度拿下張宣。
“果然來了!”
男自語了一聲,臉上不見絲毫驚sè,當銀sè劍光照亮了他的臉頰,那名爲yīn剎的女徒然聲音一變,寒聲道:“你不是他,你是誰!”
同一時刻,那撲向女的幾人傳出了淒厲的慘叫,縷縷碧綠如玉的霧氣飄過,幾人抽搐的身猛地僵硬,生機被劇烈的毒xìng吞噬,無力的倒在了地上,yīn剎心中悚然一驚,手中劍勢爲了三分。
然而這一劍刺出,卻刺了一個空,蒲團上的男身影一晃,竟然宛如一道鬼魅般的閃避開來,這遁法比起她自信的影遁要玄妙幾分,而原本昏暗的房中,一團燭火驀然燃起,照亮了房中的男女。
男不再是姬興,而是一襲黑袍的少年,眼中滿是冰冷,而先前毒殺了幾人的女,自然正是碧靈,yīn剎黑紗下的花容變了又變,翻手激shè出一道黑光,化作一縷黑氣就要將此地的信息傳出去。
但鬼面卻冷哼一聲,拂袖一陣yīn風捲過,那道黑氣豁然被他收入了袖中,今夜之事,姬興早有預料,將他與碧靈留了下來,yīn剎目光在鬼面以及碧靈身上掃過,寒聲道:“兩位究竟何人,莫非真要與我方家爲敵?”
兩人聽到對方言語中搬出方家的名頭,俱是面無表情,若是他人倒可能會忌憚這四大修仙世家之一,可鬼面則譏諷的搖了搖頭,主上就連黃泉魔宗都夷滅了,這西妖方家又怎能威懾他們。
一刻鐘過後,那客棧的房頂徒然“轟”地一爆裂,兩道身影不顧城中的禁空規矩,飛上了天空,yīn剎的一條手臂不翼而飛,而那遮面的黑紗也已經消失,露出了一張因爲一塊黑sè胎記而使得她看上去猶爲醜陋的面容。
yīn剎尖銳的聲音響起,焦急道:“血羅,還不些率領血甲軍前來助我!”
被安排在了客棧不遠處的血落聽到聲音神sè大變,毫不遲疑的伸手一招,頓時浩浩蕩蕩的百名血sè甲士手提兵器,在一陣煞氣瀰漫着跟隨着他衝向了客棧,但一位冰冷的青衣女,卻隻身攔在了百人面前。
鬼面手中短劍一晃,劍光的獨眼徒然席捲出一片邪異的光芒,頓時令yīn剎手中防禦一滯,待得回過身來,一道劍光卻在眼前放大,只聽見一聲後的尖叫響起,短劍貫穿了她的眉心,瞬息形神俱滅!
血羅見到了此幕,心中大駭,麾下的百道血甲軍結成一個奇妙的陣勢,緩緩移動步伐圍上了碧靈,但女眼中漠無表情,只是玉指接連點落了幾下,澎湃的毒氣凝化出九頭毒蛟,摧枯拉朽的衝入了百人陣勢中。
九頭毒蛟只是一卷,霎時間那些經歷過不知何幾生死大戰的血甲軍,身劇顫,神情扭曲的痛苦慘叫中倒下,每人都是掙扎了幾下就生機潰散,短短的幾息工夫,站着的甲士就只剩下了十餘人。
“怎麼會這樣!”血羅神sè大變,手中大刀出現,但這個時候那個黑袍少年也緩緩的落在了他的面前,衝着他咧嘴一笑,霎時間血羅的一顆心如墜冰窟
來到了方家大門前的姬興不緊不慢收回了視線,目光瞥了一眼身旁的張宣,豁然大邁踏入了方家的巨大府邸中,在大門的臺階上,一片血泊倒映出了天空的月sè,幾具屍體倒在了血泊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