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沒想到武青顏竟是滾刀肉,知道在拐彎抹角下去也沒意義了,索性收起了臉上的笑容,切入了正題:“皇子妃應該也很清楚,謀害當朝皇后是個什麼罪名,本宮要不是看在皇子妃的面子上,也不會如此的仁慈。”
武青顏也不想再浪費時間:“那皇后娘娘想要如何呢?”
皇后輕輕一笑,拉住了她的手,再次扮起了慈母:“你也知道,本宮很是欣賞你,而且本宮看得出來,你也是個有野心的孩子,本宮還是那句話,只要你願意站在太子的身後,幫着太子謀算,那麼所有的事情本宮都願意假裝看不見。”
武青顏笑了,無奈的搖頭,皇后你丫肯定是瞎了,真當人人都是你?喜歡當國母被人供着?就算年過半百還要沒完沒了的勾心鬥角?
皇后見她沒回答,只當是說到了她的心坎裡:“如此兩全其美的事情,你還是別猶豫了,你放心,只要你點頭,所有的事情都交給本宮去辦”她說着,頓了頓又道,“你娘死的早,如今就剩下那一個妹妹和你相依爲命,難道你想看着你的妹妹也離你遠去麼?”
皇后就是皇后,就連威脅人都是一股子煽情的味道,這招可能對別人百試百靈,但是不好意思,她武青顏還真就不吃這一套。
“皇后娘娘的美意,還真是讓我感動,只是皇后娘娘難道就不好奇,究竟是誰想要您的命嗎?”
皇后臉上的笑容一僵,不過很快便恢復如常:“本宮知道,武三小姐不過是一時糊塗而已。”
武青顏笑着抽出了自己的手,漆黑的眸直迫着皇后的眼:“金玉有多大的能耐,想來皇后娘娘也是清楚的,就算她當真有那個心,也萬找不到那麼狠的藥。”
皇后眯起了眼睛,滿是戒備:“什麼藥?”
“毒藥。”武青顏笑着又道,“我在檢查屍體的時候,發現了一件特別有意識的事情,那宮女中的毒,和當初皇太后所中的毒是一模一樣的,皇后娘娘覺得是不是很巧合?”
這下,皇后是徹底笑不出來了,她記得很清楚,當時皇太后中毒的時候,武青顏曾和太醫說過,那種藥很是稀奇,而且不是一般人能弄到的。
可當初謀害皇太后的罪魁禍首已經就地正法,按道理來說,這種藥也再不會出現在衆人的眼前纔是啊!
瞧着皇后那白了又青,青了又白的臉色,武青顏知道她是害怕了,不過這樣還不夠,她要的是皇后害怕的連睡覺都不敢閉眼!
“如果這件事情不查下去,萬一要是哪個別有用心的人再想謀害皇后娘娘可如何是好?皇后娘娘就算再吉人天相,也不會次次都能逢凶化吉吧?”
皇后身子猛地一顫,慢慢垂下了雙眸。
武青顏知道她在考慮,也不着急,轉身在前廳溜達了起來,東看看,西瞧瞧,這裡摸摸,那裡蹭蹭。
她早就聽說過,皇后的正廳裡,擺放着各種奇珍異寶,如今一見還真是讓人大開了眼界。
精緻的瓷器,鴨蛋大的夜明珠,巴掌大小的天然鑽石,還有色澤純正的藍寶石。
藍寶石?
武青顏身子一僵,不自覺的伸手摸着那展示架上的一對耳墜,冰涼的觸感順着她的指尖直達腳底,陣陣寒氣呼嘯過心坎。
這耳墜做的極爲精細,就連下面的孔雀翎圖案都根根清晰,栩栩如生。
不會錯的,絕對不會錯的!
武青顏猛地收回了手,漆黑的眸快速的轉動着。
她曾經看見過這耳墜,而且是很清晰的看見過,可究竟是在哪裡見過?她怎麼一時之間想不起來了呢?
“那麼依照皇子妃的意思,這事情應該怎麼辦?”皇后的聲音,悠悠在身後響起。
武青顏回神,快速掩飾掉眼中的驚亂,待她再次轉身的時候,眼中是熟悉的笑和漫不經心的吊兒郎當。
“皇后娘娘不如給我三日的時間可好?”
皇后緊緊的盯着她,似乎不想放過她任何一絲的表情變化:“三日?什麼意思?”
“就算是我和皇后娘娘打的一個賭好了。”武青顏笑着走了過去,“我用三日的時間捉拿真兇,若是找到了,皇后娘娘便可以繼續高枕無憂,若是抓不到,我則同意皇后娘娘最開始的提議,切斷與二皇子和三皇子的所有聯繫,一心一意的爲太子辦事。”
皇后再次沉默,似在琢磨其中的利弊。
武青顏笑着又道:“皇后娘娘其實並沒有什麼可考慮的,對於皇后娘娘來說,這是一場雙贏的賭局不是嗎?”
“那麼,你的利益又在哪裡?”皇后看着她,滿眼的試探。
她不傻,對於賭局來說,當然是每個人都有利益,可武青顏從始至終都是在站在她的立場上,說着她的好處,難道武青顏當真會這麼大方?一點都不考慮自己的得失?
武青顏搖了搖頭:“我只要皇后娘娘下令,先將金玉放出來。”
她敢賭,就有信心能贏,若是她連這點信心都沒有,還在這個亂世混個屁?
皇后笑了,是瞭然且譏諷的笑:“本宮願意和皇子妃賭一次,本宮也可以同意先將武三小姐放出來,只是武三小姐不能出宮,必須要在這個宮裡休養。”
武青顏心下一涼,皇后這個老妖精果然是名不虛傳,做事小心且謹慎,怕她把金玉帶出去以後翻臉不認賬,所以想要將金玉扣在宮裡。
只是若是將金玉留在宮裡的話,她要把金玉交給誰呢?交給皇后,那豈不是和在天牢裡一樣?若是交給熹貴妃的話,那還不如皇后呢,畢竟皇后的狠毒是明面上的,而熹貴妃是她一直捉摸不透的一個存在。
這還真是前有狼後有虎,往哪邊走都是一個僵局。
“不如帶到我的寢宮裡休養好了。”一個溫潤的聲音,驟然響起在碩大的前廳裡。
皇后不敢置信的看着來人,隨後將目光盯在了武青顏的身上,心裡冷笑連連。
還以爲她有多大的本事,原來也不過如此,還是搬救兵了。
武青顏身子僵了又僵,還沒等她回身,清新的淡香便拂進了鼻息,一具帶着溫熱的身子站在了她的身側,欣長的身影,遮住了她肩膀處的陽光。
“兒臣給母后請安。”
“起來吧。”
身側的人影動了動,待他站起身來的時候,輕輕握住了她冰涼的指尖:“怎麼手這麼涼?可是受了誰的欺負?”
“怎麼會呢,堂堂的皇子妃,怎麼會被她人欺負了?”皇后訕訕的笑,聽出了長孫子儒的話裡有話。
長孫子儒淡淡一笑:“母后說的對,有母后這般疼着,誰敢欺負她呢。”他說着,又側過了面頰,“只是太長時間沒見着她,總是心裡放心不下。”
武青顏順着聲音,慢慢揚起面頰,當她逆着陽光,看見長孫子儒那多時不見的溫潤面龐時,心是暖的。
她知道他眼下所有表現出來的恩愛都是做戲給皇后看的,但她卻仍舊感謝他的及時出現,化解了她眼前的這個僵局。
清了清嗓子,她不知道要說些什麼打破這份尷尬,腦袋還沒想明白,嘴就已經張開了:“回來了?”
這話一說出來,武青顏真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人家早就回來了,況且人家若是不回來,怎麼會現在站在她的身邊爲她化解危機?
長孫子儒不在意的笑:“回來了,最近手頭上的事情太忙,還沒騰出時間去看你,可是怪我了?”
武青顏搖了搖頭:“哪能?”她還沒有那個身份去怪罪他。
長孫子儒伸手將她攬進了懷裡,再次朝着皇后看了去:“母后一向精明,連兒臣都不得不佩服,只是母后既然答應了給青顏三日的時間,兒臣還希望母后能夠遵守約定。”
皇后知道,自己剛剛說的話,早已被長孫子儒聽了去,不過她也不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妥,反正武青顏已經答應了自己。
“那是當然。”皇后皮笑肉不笑,輕輕撫住了額頭,“哎,最近的事情太多了,本宮頭疼的毛病恐怕是又犯了。”
長孫子儒會意的笑:“既然母后身體不舒服,兒臣便與青顏告退了。”
皇后點了點頭,支撐着面頰,順着指頭縫裡觀察着:“下去吧,本宮要去休息了。”
長孫子儒頷首,環着武青顏的肩膀,帶着她一起出了前廳。
院子裡,孫瑩瑩已不知了去向,只有許清秋自己站在院子裡,瞧着武青顏走了出來,快步上前。
武青顏只是輕輕地一撇,便收回了目光,隨着長孫子儒繼續往外走着。
武金玉這事,要是說完全不怪許清秋,那是不可能的,只是武青顏還有理智,她的理智告訴她,就算這事和許清秋脫不開關係,也不過是一點點罷了。
但金玉在天牢裡畢竟受了那麼大的委屈,就是這口氣,她無論如何也是咽不下去的。
許清秋似乎知道武青顏在責怪自己,其實他又何嘗不自責?所以哪怕是武青顏不搭理他也沒關係,他跟本不在乎,只是無聲的跟在她的後面。
長孫子儒知道許清秋跟在後面,也是什麼都不說,溫柔的攬着武青顏的肩膀,臉上掛着淡淡的笑意,似乎什麼事情都沒發生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