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武青顏站在窗邊,卻並沒有等到狼爵。
第二天一大早,興奮的一夜沒睡的雙喜,早早的便是將她喊了起來,開始給她梳洗打扮。
武青顏困得難受,但見雙喜那麼歡喜,也不好擾了她難得的興致,只能半睡半醒的陪着她折騰了差不多一小天,在傍晚十分纔出了自己的院子。
夕陽下,她身着一件略嫌簡單的素白色長錦衣,深棕色的絲線在衣料上繡出了奇巧的枝幹,桃紅色的絲線繡出了一朵朵怒放的梅花,從裙襬一直延伸到腰際,顯出了她的身段窈窕。
一頭烏黑的長髮,用粉色和白色相間的絲帶,綰出了一個略有些繁雜的髮式,再插上一根翡翠製成的玉簪,不顯嫵媚,卻增添了一股難得的清冷之氣。
周圍路過的小廝無不是看直了眼睛,就連那些婢女也是驚訝的微微張開了嘴巴,他們還真是沒看出來,他們家的二小姐,也能美的不可方物。
武青顏並沒有覺得哪裡不一樣,在這些震驚,驚豔的目光之中,朝着府門口走去。
“美人兒——”一聲帶着顫音的呼喊,冷不丁的響起在了身後,武青顏微微轉身,只見竟是生活不能自理的武文瑞,正在下人擡起的高擡下,坐着椅子對着她兩眼放光。
武青顏臉一黑,這個敗類……都這個德行了,還只會用下半身看人。
武文瑞自然也是沒想到是武青顏,先是一愣,隨後像是打了雞血一樣的,瞪起了眼珠子:“原來是二表妹啊!”
武青顏看着他那咬牙切齒的模樣,索性轉身就走,跟一個廢物,沒必要浪費時間。
武文瑞哪裡肯就這麼讓她走了?對着那些小廝一揚手:“給我追!”
小廝不敢不從,當即扛着椅子,朝着武青顏飛奔了去,武青顏根本就沒打算跑,所以不過是眨眼的功夫,這些小廝便擡着武文瑞站在了武青顏的身邊。
武文瑞哼哼地看着武青顏,鼻子裡似快要噴出了火星子:“你個小賤人,竟然還敢跑!信不信本大爺現在就廢了你!”
他就不相信,武青顏這個賤人敢當着府裡的人面,動手打他!只要這個賤人敢動手,他一定去老夫人那裡告狀!
武青顏怎不知道他心裡的小九九?正是如此,她忽然撲了過去,眨巴着眼睛,可憐的癟嘴:“大表哥哥哥,你說的我好怕怕啊!”
武文瑞沒想到武青顏忽然這麼好說話了,張了張嘴巴,一滴汗滑下了面頰:“恩……哈……你知道本大爺的厲害了吧!今兒諒本大爺有傷在身,就不和你一般計較了,哈哈……咳咳咳……”
這個小賤人今兒怎麼轉性了?何時這麼乖順了?
武青顏撅着嘴巴,很是用力的點了點頭:“是麼,那大表哥哥哥可要好好的養身子了!”她說着,猛然伸手抓在了武文瑞的大腿上,拼命地搖,使勁兒地掐。
“啊!啊啊……疼,疼——”武文瑞疼得面頰抽了幾抽,直接從擡椅上翻了下來。
“哎呀!大少爺!”
“快點攙大少爺起來!”
在小廝的驚呼聲之中,武青顏拍了拍手,轉身朝着府門口繼續前行。
此時的武府門前,武金玉剛上了馬車,順着車窗見武傾城穿的花枝招展的走了出來,不屑的啐了一口:“就知道賣弄風騷,穿的跟個從青樓裡走出來的妓女似的。”
門口的馬伕聽了這話,無不是朝着武傾城看了去,一襲的淡藍色煙衫,搭配着散花水紋的百褶裙,精緻的小蠻腰繫着一條朱白腰帶,怎麼看都是嬌媚無骨入豔三分。
武傾城自然是聽見了武金玉的話,雖然心裡氣得翻滾,但面上卻還是帶着微笑:“眼看着就要進宮了,三妹妹還是積點口德的好,自相殘殺可不好哦。”
馬伕和小廝聽着,點了點頭,還是他們府裡的這個大小姐懂得分寸,溫柔賢淑,不像這個三小姐,說話從沒有個顧忌。
“哼,你放心,殺你我還怕髒了我的手。”說着,甩下了手中的車簾。
這個沒教養的狗東西!真是狗嘴裡吐不出象牙!武傾城慪着惡氣,咬了咬脣,狗東西,等我收拾完了你姐姐,再來收拾你!
邁步走下臺階,卻見武青顏從府裡走了出來,想着剛剛在武金玉身上吃的虧,武傾城忽然轉身笑了笑。
“二妹妹,這可如何是好?府裡的小姐都有自己的馬車,可二妹妹你……想來是老夫人忘記了給二妹妹準備,可姐姐我的馬車小,又不能載二妹妹……”
沒等武傾城把話說完,武金玉再次掀起了車簾,一張不耐煩的臉冷冷一撇:“你不就是想說讓她走着進宮麼,直說就完了唄,鋪墊那麼多,你不累麼?”
武傾城像是被戳爆了的皮球,當時就沒了言語,一張臉紅紅白白的煞是好看。
一輛馬車,緩緩從街角行駛了過來,在武金玉,武傾城和武青顏的注視下,慢慢停在了武府的門口。
一位年邁卻很是和藹的老者,從馬車上走了下來,忽視掉武傾城,直站在了武青顏的面前。
“老奴乃是三皇子府的鄧管家,特奉了三皇子之命,前來接武側妃進宮。”
武傾城聽着那官家的話,瞬間來了精神,斜挑起脣,掃了武金玉一眼,正想拿話刺激刺激那個沒有禮數的狗東西,卻忽然感覺一陣濃煙飛灰從面前呼嘯而過。
“噗……咳咳咳……”
武金玉的馬車,一溜煙便沒了蹤影。
武青顏瞧着武傾城那滿臉的浮灰塵,搖了搖頭,轉身在老管家的攙扶下,上了馬車。
“大姐姐,您也快點進宮吧,若是誤了時辰可不好。”說着,對着鄧官家笑了笑,“咱麼也走吧。”
鄧官家點了點頭,吩咐車伕趕起了馬車。
眼看着武金玉和武青顏的馬車相續離開,武傾城氣不過,猛地擡腳跺了下地面:“哼!神氣什麼?”
馬車裡,武青顏靠坐在軟榻上,看着窗外的街景發呆。
這個長孫明月,表面看着什麼都不在乎,但其實心還是挺細的,不過,他怎麼算出自己會進宮參加中元宴?
那一抹慵懶卻永遠不盡眼底的笑容,再次閃過腦海,武傾城幽幽的嘆了口氣,還真是一個讓人琢磨不透的男人。
半個時辰後,馬車緩緩停靠在了宮門外,寬敞的宮門前,停靠着一輛輛精緻的馬車,穿戴着朝服的官員,正三三兩兩的寒暄着,畫着精緻妝容的年輕女子,有說有笑的互相打着招呼。
“武府,三小姐,武金玉到——”
“武府,二小姐,武青顏到——”
在太監細長嗓音的高呼聲之中,那些本還閒聊着的官員和名門小姐們,紛紛朝着這邊望了過來。
“天哪!武家二小姐也來了?武府瘋了麼?就不怕那個神志不清的傻子,大鬧了皇宮?”
“你小點聲,人家現在可是三皇子未過門的側妃,小心讓三皇子聽見要了你的腦袋。”
在所有人的竊竊私語之中,武金玉先行下了馬車,不耐煩的掃了掃衆人的目光,根本沒有停留的直接進了宮門。
她纔不要和那個傻子走在一起,太晦氣!
鄧官家打開車門,對着馬車裡的武青顏,抱歉的嘆了口氣:“不如武二小姐一會再出來吧。”
現在外面所有人都眼巴巴的等着看熱鬧,說風涼話,他真擔心這個清瘦的女子,扛不住這些句句扎心的流言蜚語。
武青顏淡定自如的站起了身子,拍了拍羣幅上的褶皺:“爲何要等一會?我又不是見不得人了。”說着,在鄧官家的目瞪口呆之下,靈活的跳下了馬車。
那些纔剛還議論得正歡的人羣,霎時間安靜了下去,心裡各有所思,卻誰也不敢不再開口,只是眼巴巴的看着武青顏慢慢走了過來。
正趕此時,武傾城的馬車到了,坐在馬車裡的武傾城瞧了瞧外面的場面,吩咐了車伕一聲:“先不必打開車門。”她可不想跟着那個傻玩意一起被人指指點點。
朝着身後的軟榻靠了靠,武傾城端起了桌子上的茶水,難得有免費的熱鬧可看,武青顏,你可要好好的丟人啊。
可她哪裡想到,武青顏從始至終腰桿都沒彎一下,就這麼坦蕩蕩的在所人眼光各異之中,大搖大擺的朝着宮門走了去。
反而是那些剛剛還議論正歡的達官貴族,在武青顏的悠然自得中,沒了任何的言語。
武傾城見此,捏緊了手中的茶杯,都是一羣廢物!就被窩裡能耐!
然,她只注意到了武青顏,根本沒顧暇手中那早已傾斜的茶杯,直到滾燙的茶水溢到手背上……
“啊!燙!燙死了!”武傾城想要起身將茶杯摔在地上,卻因爲用力過猛,腦袋直接撞在了馬車壁上。
“咚!”的一聲巨響,驚了門外的車伕,待車伕打開門,只見武傾城早已雙眼冒出了金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