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武傾城坐在梳妝檯前,小心仔細的給自己上着藥膏,看着鏡子裡那個滿臉是指甲痕的自己,越看越是窩火。
白花花的銀子就這麼餵了狗,最後熱鬧沒看成,還惹得自己一身騷!武傾城那個賤東西!真是作死!可恨!
“砰!”的一聲,房門被嗖地撞開,嚇了一跳的武傾城差點沒把藥膏戳進眼珠子裡。
“今兒都是瘋了麼?還有沒有個規矩了!”扔掉手中的藥膏,武傾城怒氣衝衝的轉過身子,卻見武青顏單手提着鳳珠的衣領,笑着走了進來。
“驚了大姐姐的上藥,還真是抱歉。”她說着,將拎着的鳳珠扔到了一邊,尋了個凳子坐在了武傾城的身邊。
“你怎麼來了?”武傾城豁然起身,見武青顏自顧自的倒着茶水,轉眼朝着鳳珠怒瞪了去,“你是啞巴了麼?”
鳳珠有口難言,大張着嘴巴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只是不停的用雙手比劃着。
武青顏喝了口茶水,施施然道:“她中了我一針,暫時是說不出話了,不過我倒是有話與大姐姐說。”
武傾城冷眼瞧着坐在自己屋子裡大搖二擺的武青顏,眼裡的怒火快要燒到了眉毛:“難道二妹妹是死娘死的忘記了本分不成?這裡可是武府,不是街道巷井能讓二妹妹撒野的地方!”
這個賤東西!真拿着她自己當王母娘娘了?
“大姐姐這態度還真是讓我寒心。”武青顏猛地站起了身子,轉身朝着門外的方向走了去,“既然大姐姐不歡迎我,我還是去老夫人那裡好了,我想老夫人一定想聽今兒個在首飾鋪門前發生的趣聞。”
武傾城腳下一晃:“你站住!”
武青顏繼續往外走:“大姐姐這審問犯人的口氣,我可是吃不消。”
武傾城氣得眼冒綠光,頭頂生煙,但眼看着武青顏就要走出門去,不得不的她只得壓着一肚子的火氣,跑上前幾步,將武青顏拉了回來。
“二妹妹怎麼連個玩笑都開不得?”她無奈的緩和了口氣,拉着武青顏坐下,幾近討好的擠着笑容,“二妹妹這麼晚前來,究竟是有什麼事?”
這個賤人!賤人!簡直是氣死她了!
武青顏雙腿交疊,徹底成了大爺,瞧着武傾城那狗腿的樣子,對着她勾了勾手指:“大姐姐且過來說話。”
武傾城一愣,猶豫不決的瞄了武青顏好一會,才緊張又嫌棄的靠了過去。
武青顏倒是真的沒爲難她,只是壓低了聲音道:“一會勞煩大姐姐去馥梅院一趟,將大夫人支走,然後……”
倒是武傾城越聽眼睛瞪得越大,待到武青顏把話全部說完時,她猛地後退了一步:“你這個賤東西!你做夢!我是不會幫着你的!”
武青顏臉上的笑容瞬間盡失,冷色凝眸,起身一步步朝着武傾城的方向走了去,周身殺氣森然:“大姐姐你幫也要幫,不幫也要幫,我不是來和你商量的,我只是來通知你的!”
武傾城哪裡受得住這窒息的殺氣?接連後退了幾步之後,雙腿一軟的直接坐在了地上,仰面瞧着居高臨下的武青顏,聲音顫抖的亂了音調:“你,你威脅我?”
武青顏冷漠一笑:“沒錯,就是在威脅你,怎麼?你才發現?”
“大小姐,鳳珠還沒回來嗎?”一名小廝,從外面走了進來,見着屋裡面的場景,直接愣在了原地。
被逼到無路可退的武傾城猛然扯開了嗓子:“福子!趕緊去讓我娘過來!”
她不能一直被武青顏這麼威脅着,她要想辦法擺脫掉武青顏!她要讓她娘過來,將事情都告訴她娘,然後讓她娘幫她想辦法!
福子本就是武傾城院子裡的人,一直對武傾城忠心耿耿,見武傾城氣色不對,轉身便想要往外跑。
武青顏冷冷一笑,抽出腰間的腰帶,纏在了福子的腳踝上,手臂微微用力,那福子便摔在了地上。
“武傾城,你還真是永遠都學不會老實!”她說着,慢慢抽出了袖子裡的手術刀。
這刀她本是做出來想要救人用的,不想現在要先殺人了!
武傾城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眼看着武青顏將手術刀比在了福子的脖頸下,舌頭嚇得都打結了:“你,你敢!”
“試問我有何不敢?”武青顏微微一笑,冰冷之中透着銳利,拿着手術刀的手一推一送,起身將手術刀又放回到了袖子中。
福子只是覺得脖頸一涼,下意識的伸手去摸,然就在這時,那剛剛還不過是一條線粗的刀口順然大張。
鮮血剎時間噴涌而出,“嘭!”的一聲,是腦袋落地的聲音。
“啊——”武傾城尖叫的拉住了自己的長髮,三魂七魄去了一半。
鳳珠有口不能言,想跑又腳下生根似的連動都不會動了,一眨不眨的看着那鮮血好一會,最終驟然倒地,昏死了過去。
武青顏冷漠的看着眼前的一切,闖進窗櫺的輕風佛起她素雅的長裙,吹起她的長髮,露出了她一臉的冷若寒霜。
她不怕殺人,因爲她碰得死人比活人還多,眼下既然這些人如此緊逼於她,她又何苦還要顧全所謂的其他?
徐氏的慘死,雙喜的接連被迫害,試問和這個府裡的哪一個人能脫得了干係?既然她們不仁,她由何必要有義?
武姐要生氣!後果必嚴重!
“你,你竟然敢殺人,我要告訴我爹,我娘……”武傾城終於找回到了自己的魂,顫顫巍巍的扶着柱子站起了身子。
“大姐姐可不要胡說,我可從來不曾殺人。”武青顏冷睨了一眼武傾城,從腰包裡掏出了一個小瓷瓶,輕輕打開,將裡面的透明水滴倒在了福子的屍體上。
她調配出來的這個化屍吞血水,一直不知道該用在哪裡,不想卻在今日用在了這裡。
武傾城剛要邁步,卻見那低落在福子面頰的水滴,忽然動了動,緊接着,它像是有生命一樣,快速的流淌過了福子的每一處肌膚,而剛剛還明晃晃躺在地上的福子,竟然在一點點的消失!
“這,鬼……”武傾城嚇得再次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眼看着那小水滴‘吃’了福子之後,又開始在她的屋子裡滾動。
在這水滴快速的流淌滾動下,福子消失了,桌椅牆壁上的血跡不見了,乾乾淨淨的屋子,似乎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化屍水完成了它的工作,再次回到了瓷瓶裡,武青顏輕輕釦上蓋子,一邊將瓷瓶扔進腰包,一邊朝着武傾城走了去。
“如今沒人沒證,大姐姐就是說出此事,別人也是當你瘋了,大姐姐若是識相,還是按照我的交代辦事好,不然今日的慘狀還會再次發生,而那個消失的人……就是大姐姐你自己了!”
武青顏說完,笑着轉身走出了屋子。
武傾城驚恐的看着自己腳下的地面,似乎還能看見福子那雙死不瞑目的眼。
她慢慢扶着身後的柱子站起了身子,正想離開這死過人的地方,卻感覺一陣清風吹進了屋子,擡眼一瞧,只見剛剛離去的武青顏又回來了!
連驚帶嚇得武傾城一個沒站穩,再次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你,你還想做什麼?”
武青顏一改剛剛的殺氣森然,瞧着武傾城那狼狽的模樣,紅脣上揚,露出了滿口白牙:“大姐姐,你這裡可有蜂蜜?”
武傾城:“……”
武青顏這個賤人是不是又瘋了?一會吃人不吐骨頭,一會笑的如此純良,這翻來覆去的變換,真是要了她的命了!
……
漆黑的柴房裡,時不時有老鼠躥來躥去,飢餓的蜘蛛,慢慢從陰暗的角落,爬到了窗櫺外的蜘蛛網上,那碩大的身子,毛茸茸的爪子,在月色下更顯可怖。
雙喜微微睜開眼睛,看着外面的月色,紅腫的眼睛再次泛出了淚花:“小姐啊……您究竟在哪啊……”
“吱嘎……”一聲輕響,幾個人影晃晃悠悠的走了進來。
雙喜以爲又是給她送水的小廝,索性直接閉上眼睛裝睡。
從關她進來到現在,梅雙菊從來都是隻讓人給她送水,吊着她的命,不給她送飯,怕她有力氣大喊大叫。
豈不知,她一想起自己就要嫁給那個可以當自己爺爺的人,寧願現在就死了!
可是她又不能就這麼死了,因爲她還沒有見到自己的小姐平安……
“賤丫頭,一副死相,看了就讓人噁心!”
“大夫人可別爲了犯不着的人生氣。”顧氏說着,點燃了身邊的燭臺。
梅雙菊哼了一聲,上前幾步,猛地拉住了雙喜的頭髮,強迫着雙喜面朝自己:“到了王家,好好伺候王老爺,別給我們武府丟人知道麼?”
雙喜疼的眉心一跳,不情願的睜開眼睛,朝着梅雙菊瞪了去:“大夫人就算把我嫁出去,你害死夫人的事情也瞞不住,我家小姐回來之後,一定會爲夫人報仇,爲我伸冤的!”
“伸冤?報仇?”梅雙菊冷冷一笑,伸手死死擰在了雙喜胸口上,“武青顏那個傻東西,現在指不定躲在哪裡哭呢!”
雙喜一愣,忘記了疼痛:“小姐回來了?”
“可不是回來了麼。”顧氏笑呵呵的上前了幾步,“你是沒看見她今兒在老夫人面前落荒而逃的樣子,就差夾着尾巴了,救你?拿什麼救你?”
“沒準像是當年的徐氏那般委曲求全唄。”梅雙菊說着,輕輕地笑了起來,譏諷的咬牙,“徐氏那個賤貨,當年爲了能讓武青顏那個小賤人回府,可是在老爺的面前使盡瞭解數!”
顧氏嘿嘿的跟着附和:“大夫人,我記得她不是曾經還來求過你呢麼?”
梅雙菊一愣,隨後得意的哈哈一笑:“可不是,當年那個賤人求不動老爺就來求我,寒冬臘月趴在地上給我磕頭,就差伸舌頭舔我的鞋尖了,嘖嘖……那副賤樣子,還真是讓我噁心!”
“哈哈哈!可不是,當時我也在場!”
顧氏和梅雙菊放聲笑着,但雙喜卻充耳不聞,只是一心念叨着:“小姐回來就好了!只要小姐回來!她一定不會放過你們的!”
“啪!”梅雙菊再是忍不住,一巴掌抽在了雙喜的面頰上,纔剛還帶着笑容的臉上,瞬間陰狠了下來,“別幫着你家那個廢物小姐做夢了!我實話告訴你,我既然敢殺徐氏,能將你攆出去,就同樣有辦法除掉那個小雜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