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雙菊現在是啥都沒有了,女兒女兒不要她,兒子兒子躲在府裡裝死,一窮二白,兩袖清風,如今還要這臉面有何用?
再說這媒婆,以前倒是沒在梅雙菊這裡吃虧,畢竟是矮人一截,自然是被梅雙菊指着鼻子罵慣了,如今好不容易逮着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她哪裡能錯過?
路上的行人看的熱火朝天,甚至是已經開始賭起來誰輸誰贏了。
武青顏省心看戲,斜着身子往門口一靠,都不是啥好鳥,看她們兩個誰能打死誰。
雙喜在一邊瞧着直咽吐沫:“小,小姐,她們真厲害……”
這又是掐脖子,又是拉頭髮的,她是做不出來。
“女人在一定時期時也是會獸化的。”武青顏說着,掃了掃院子裡,“你別杵在這裡看熱鬧了,去上那堆聘禮裡挑挑,看有沒有你喜歡的,有就拿着,剩下的那些我一會還有其他的用處。”
雙喜根本看都不想看那堆東西:“我不喜歡。”
“你這缺心眼的。”武青顏伸手敲在了她的腦袋上,“知道什麼是不要白不要麼?去!好好挑幾樣!雖送禮的那個人不咋地,但這東西可都是上等的,以後窮了拿着賣銀子也好。”
雙喜無奈,只得轉身去挑東西了。
武青顏繼續靠在門口看熱鬧,猛然瞧見一輛馬車緩緩而來,眉眼一轉,笑的燦爛無邊。
來得早不如來得巧。
剛剛下朝的武振剛坐在馬車裡,忽聽聞車窗外一片的喧譁,皺着眉挑開了車簾,卻只看見了一堆堆密密麻麻的後腦勺。
擰着眉,只得喚前面的車伕:“出了什麼事情?”
車伕將馬車停靠在路邊,踮腳瞧了瞧,也是看不着啥,不過……
“老爺,好像是咱們府門口的方向出事了。”
武振剛如此一聽,倒也是沒怎麼想,只當是自己趕上了雙喜出嫁,不耐煩的嘆了口氣,無可奈何的在車伕的攙扶下下了馬車。
帶着幾分怒氣的推開人羣,本來是想訓斥一下武青顏的,卻不想入眼一瞧,竟看見梅雙菊在地上和別人滾做一堆。
“這,這是……”腳下一個趔趄,要不是小廝攙扶的及時,他保準崴了腳脖子。
武青顏瞧着武振剛走了過來,唯恐天下不亂,提着嗓子熱情的喊道:“哎?爹爹回來了啊?”
她這不說還好,如此一說,那些周圍看熱鬧的人,無不是朝着武振剛投去了目光,有幸災樂禍的,有譏諷嘲笑的。
“武家老爺這下要頭疼了,真沒想到,這武夫人平常裝得跟個人似的,其實就是一個無顏潑婦。”
“誰說老婆多了就是好事了?瞧瞧這武將軍那些個夫人,死的死,沒的沒,好不容易留下這麼一個,還是個滿街亂滾的。”
“嘖嘖嘖……還真是有錢買不來安心啊!”
武振剛陰沉的臉上一片的電閃雷鳴,扶在他身邊的小心心驚膽戰的,很怕迸自己一身的血。
用着彷彿能把地踩出個窟窿的力道,走到梅雙菊的身邊,沉着聲音道:“還不趕緊住手?”
梅雙菊此時正和媒婆打的熱火朝天,哪裡能聽聞出武振剛的動靜?只當是哪個沒長眼睛的小廝在一邊多事。
“滾一邊去,沒看見老孃心情不好麼?”
武振剛彷彿被人一箭穿心,青紫的臉上能擠出血來。
周圍的人瞧見了,更是笑成了一片。
“哎呦呦,看見沒,如今這媳婦騎上房,連將軍都敢扔腳底下踩了。”
“依我看啊就是慣得!要不然這脾氣怎麼會這麼大?”
“真是沒想到,堂堂武府的大夫人,竟然是這種人,還不如咱們市井小民呢!真是不知道武將軍當初怎麼就把她給娶進門了。”
“沒準是那方面的功夫厲害唄……哈哈哈!”
武青顏在一邊看的悠哉,瞧着武振剛那張臉,恨不得親自過去扎一錐子。
雖然當初被趕出府門時她還沒穿過來,但想來這些人也是沒少看自己的熱鬧,估計他們是做夢都想不到,有朝一日他們也會有被人戳脊梁骨的時候!
所以說,不是不報,只是時候未到!
武振剛實在是忍無可忍,一腳揣在了梅雙菊的腰身上:“你這潑婦!太胡鬧了!”
梅雙菊像是皮球一樣的在地上滾了幾滾,最後面朝下的趴在了地上,
得以緩口氣的媒婆緩緩坐起身子,擡頭正想瞧瞧究竟是誰那麼好心幫自己時,卻一下撞上了武振剛那打着閃電的老臉。
渾身驟然一僵,像是被人點了穴道,登時硬在了地上。
梅雙菊晃晃悠悠的坐起了身子,摸了摸鼻子,忽見指縫之間擦出了一道鮮血,登時紅了眼睛。
“究竟是哪個要死的竟然敢打老孃?看老孃怎麼剝了你的皮!”
媒婆愣愣的看着梅雙菊身後的武振剛,嚇得一動不敢動:“武,武將軍……”
梅雙菊先是一愣,正要回頭去看,卻忽然哼哼一笑:“你這個老妖精!真以爲我好騙?什麼武將軍?哪裡來的武將軍?”
到了這個時候,媒婆哪裡還敢和梅雙菊一般見識?伸手朝着她的身後指了去:“真,真是武將軍……”
她並不是想幫梅雙菊,而是再照着這麼下去,她和梅雙菊都是遲不了兜者的貨!
哪知梅雙菊是根本就不相信,掐腰大笑:“少在那裡裝模作樣!別說他就是不在,就是在的話又能如何?這麼多年老孃忙裡忙外的幫着他鋪墊,可最後呢?他倒把老孃給攆了出來!”
媒婆是真恨不得找塊石頭塞進她嘴裡:“你可別說了,快別說了……”
“你怕什麼?難道你和他有一腿?”梅雙菊哼哼唧唧,笑的欠揍,“不過這也是沒準的事情,他連斷了胳膊的都能要,也不差你這一個老不死的了!”
眼前,忽然被一片巨大的陰影所籠罩,梅雙菊一愣,正要回頭,卻聽聞一個帶着冰碴的聲音緩緩響起。
“把你剛剛的話再說一遍!”
這個聲音,對於梅雙菊來說,跟鬼差催命的聲音已經差不多了……
僵硬的轉過身子,揚起面頰看着身後臉黑如煤的武振剛,渾身一顫,扯出了一個百分百的假笑:“老,老爺……”
武青顏側過面頰,閉眼擰眉,她就是不用看,也知道等待梅雙菊的是什麼。
果然,隨着她閉上眼睛,武振剛手裡掌落,比梅雙菊臉還要大上幾分的巴掌,毫不留情的抽在了梅雙菊的老臉上。
估摸着那擰在一起的褶子都被扇開了……
梅雙菊一個猛虎撲羊,翻滾着身子趴在了地上,喉嚨一哽,張了張嘴,一顆潔白的門牙落在了地上。
“你這個賤婦,貪污府裡的銀子不說,更是滿口胡言!”武振剛說着,對着門口的小廝一擺手,“都杵在那裡做什麼?還不趕緊將這個潑婦扔上馬車!送的越遠越好!沒我的准許誰也不許將她接回來!”
“是!”
“老爺開恩啊!老爺我知道錯了!老爺您就原諒了我這一次吧,我也是有口無心啊!”
眼看着瘋狗一樣的梅雙菊被小廝扔上了馬車,武振剛一甩袖子邁進了府門。
熱鬧了將近半個時辰的門口,終於安靜了下來。
隨着人羣的散開,媒婆鬆了口氣,一邊攏着自己的頭髮,一邊站起了身子:“三皇子妃,如今時辰已經不早了,轎子一會就來了,您看……”
武青顏點了點頭,帶着媒婆回了前院,瞧着掛滿首飾的雙喜,輕輕地笑了:“你這是要拿出去賣?”
雙喜抻着死沉的身子走了過來,晃了晃手上一串的鐲子:“還不是小姐說的,以後留着應急麼。”
武青顏笑着搖了搖頭,將她身上的東西都取了小廝,交給小廝送去自己的院子之後,拉着她的手又道:“一會轎子就來了,你只管坐進去,我不叫你出來不許出來,聽見沒有?”
雙喜聽話的點了點頭。
一邊的媒婆卻聽得不是味了:“三皇子妃難道就讓雙喜丫頭這麼上花轎不成?”
“不然呢?”武青顏理所應當,“太子也說了,雙喜就算進門也無非是個通房,既然只是個通房,又何必那麼麻煩?”
媒婆語塞,看着武青顏那順其自然的模樣,心裡嘀咕。
太子殿下還說犯不着準備這些東西,可正兒八經娶親的東西還不是一樣沒落的全都要了?
“我說三皇子妃……”媒婆還想說什麼,卻只見一俊朗男子迎着陽光慢步走來。
她大眼一瞧心裡還算計着,武傢什麼時候有這般俊美的男子了?可隨着那男子緩緩靠近,她眼珠子差點沒掉下來。
這,這是……
“草民給三皇子請安,三皇子千歲!”我的個親孃啊!三皇子怎麼也在?
“起吧。”長孫明月掃了她一眼,隨後走到了武青顏的身邊。
武青顏對着長孫明月笑了笑,隨後朝着媒婆看了去:“你剛剛可是有什麼話要說?”
媒婆乾笑:“沒,沒有。”就是有話也不敢說了。
“囍轎來了。”門口的小廝進來稟告。
武清雅點了點頭,拉着雙喜出了府門,一邊推着雙喜進了花轎,一邊對着擡轎子的小廝道:“去宮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