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喜被這樣冰冷如霜的武青顏,震懾的愣在了原地,嚇得渾身一抖,顫抖着雙脣哆嗦了半天,最終沉默了下去。
武青顏雖然沒有回頭,但她也能想象到此刻雙喜那委屈的神色,但暫時看來,只能委屈她一下了。
梅雙菊既然能找顧氏頂罪,斷然不會只是動動嘴皮子那麼簡單,想必武府上下,早已被梅雙菊打點好了,所以就算是雙喜這個時候出來指認梅雙菊,也早已沒了證據。
況且梅雙菊的心胸狹隘,武青顏並不是一天領教,若是雙喜指認梅雙菊不成功的話,很有可能遭來殺身之禍!
一名小廝,匆匆走了進來,跪在了衆人的面前:“二皇子,三皇子,剛剛宮裡派人傳了話,說是皇上病倒了!”
長孫明月與長孫子儒聽了這話,均是渾身一震。
武青顏知道無論他們兩個如何的想要得到那皇位,但皇上畢竟是他們的父親,就算沒有感情,也是有親情在的。
她站定在了他們二人的面前,輕聲道:“這裡的事情已經不要緊了,你們速速進宮吧。”
長孫子儒對她的識大體,很是欣慰,點了點頭,轉身先行離去。
長孫明月卻將她被風吹亂的頭髮捋順,滿眼的溫柔:“乖乖在府裡養傷,若是再遇到什麼難事,直接派人來給我傳個話,你現在是皇子妃,你的身份不是其他人可以輕視的。”
他這話,明顯是說給其他人聽的,周圍的丫鬟和小廝垂下了面頰,梅雙菊卻不屑的掃了武青顏一眼。
這個賤人,用了什麼手段,竟然能讓高高在上的皇子,對她如此的死心塌地,真是氣得她想要罵人!
武青顏沒想到,都到了這個時候,他還能處處爲自己着想,心暖的點了點頭,不顧衆人在場的踮起了腳尖,輕輕吻在了他如凝脂一般的面頰上。
“知道了,你也是,萬事要當心。”
長孫明月微微一愣,驀地眸色一黯,強壓着想要攬她進懷的衝動,轉身隨着小廝出了院子,要不是有要事纏身,他真的很想多陪陪她。
當然,隨之離去的還有武振剛,他是大齊的將軍,如今皇上病倒,他怎能坐視不理?
“嗷——啊——”
院子裡,顧氏慘痛的喊叫聲還在持續着,眼看着人走了一般,老夫人眉頭緊擰,邁着步子走到了武青顏的身邊,頭痛欲裂的揉了揉太陽穴,“既然該查的都已經查明白了,我就先回去歇着了。”
眼下有顧氏頂罪,這風波也就算是過去了,她也沒有什麼可擔心的了,至於其他的,武青顏愛怎麼折騰就折騰吧。
動哪哪疼的梅雙菊,眼見着老夫人要離開,想要脫身的走了過來:“老夫人,不如讓妾身陪着您回去吧。”
老夫人現在只要一看見梅雙菊,氣就不打一處來:“你還跟着我做什麼?你那個樣子能見人麼?還不趕緊回自己的院子去!”
梅雙菊鬆了口氣:“是,妾身這就回去。”不管怎麼說,老夫人是同樣讓她離開了。
跟在梅雙菊身邊的孫夫人,一直恨恨地盯着武青顏,粗實的鼻孔,悶悶的喘着粗氣。
她怎麼都沒想到,曾經那個小傻子,現在竟然有這般的能耐!剛剛要不是礙於兩位皇子都在,她真想撕爛了武青顏那張人模狗樣的皮!祭奠自己死去的兒子!
武青顏對孫夫人仇恨的目光,不閃不必,忽而悠悠一笑,摸了摸自己的面頰:“孫夫人如此深情款款的看着我,可是羨慕我比你漂亮?”
孫夫人正火燒心肺,聽了武青顏的話,差點沒直接斷過氣去。
氣過了孫夫人,武青顏並沒有轉身離開,而是上前了一步,忽然攙住了梅雙菊的臂彎。
梅雙菊嚇得心臟一窒,披頭散髮的瞪着武青顏,這個小賤人又想做什麼?
武青顏卻對着老夫人甜甜一笑:“老夫人,如今顧氏正受着家法,若是連大夫人都走了,一會誰來收拾殘局呢?”
她說着,轉眼微笑着朝着梅雙菊看了去,深陷在脣畔兩側的笑容泛着狡黠的光。
梅雙菊目光陰狠,恨不得撕爛了眼前的微笑着的人兒,武青顏你這賤人!賤種!我走還是留和你有什麼關係!
武青顏瞧着梅雙菊那快要嘔血的樣子,笑不達眼底,大夫人,如今這戲還沒唱完,你哪裡也去不了!
老夫人並不是沒有看出梅雙菊與武青顏之間的明槍暗箭,只是眼下她當真是累得慌,而武青顏又背靠大樹,哪裡是她能夠再訓斥和得罪的?
嘆了口氣,老夫人對着梅雙菊沉沉的道:“二丫頭說的對,那你就留下吧,待顧氏斷了氣,派人直接安葬了。”說着,掃了一眼孫夫人,“勞煩孫夫人送我回去吧。”
孫夫人本來是想陪着梅雙菊一起留下,然後找機會和武青顏過不去的,不過老夫人開口,她一個旁門親戚也不好拒絕,只能點了點頭,隨着老夫人出了院子。
梅雙菊驚的後退了一步,眼看着老夫人和孫夫人齊齊走遠,目瞪口呆的是一個字都吐不出來了。
眼下竟然連老夫人也開始幫着這個小賤人了麼!
武青顏瞧着老夫人繞出了院子,笑着收回了目光:“大夫人,別發呆了,老夫人已經走沒影了。”
梅雙菊轉眼,帶着殺意的瞪了過來,看着眼前這個總是拔不掉的肉中刺,一字一頓的磨牙:“武青顏,你以爲你現在榮光了,別人就會忘了你曾經流着鼻涕,哭喊爹孃的模樣了?你明明已經像是喪門犬一樣的被趕了出去,就算你撿了皇子的疼愛,也不過是一時的,你現在憑什麼這般支使我!”
“我憑什麼?是啊,我憑什麼呢?”武青顏笑的悠哉,有一眼沒一眼的掃着梅雙菊,“我是應該憑大夫人你嫁了我兩次婢女?還是憑大夫人你親手殺死了我的母親呢?”
梅雙菊一愣:“你竟然知道?”忽的,她從呆愣變成了得意,哼哼地笑,“你明知道是我殺了你那個賤人母親,卻咬着顧氏不放,武青顏你也不過如此麼,到底你還是不敢動我半分!”
武青顏挑了挑脣,猛然上前一步抓住了梅雙菊的衣領,一字一頓清晰的開口:“大夫人,我不動你,不是我不敢,而是我不想,就憑你無止境的試探我的底線,死也未免太便宜你了。”
梅雙菊不相信,輕視的一瞥,笑的躇定:“我呸!武青顏,你就是不敢動我,因爲我的女兒是未來太子的妃!是未來大齊的皇后!而你,不過是永遠登不上臺面的垃圾!就好你現在一樣,再怎麼迷的那些皇子暈頭轉向,也不過是一個扶不上的庶女!”
“就算武傾城當上了皇后,你也絕對活不到那一天!”武青顏收緊五指,慢慢將梅雙菊提了起來,“梅雙菊,我留下你,不是我太過仁慈,而是我有着你看不見的殘忍,我要你一點點體會什麼叫做生不如死,我要你日日不舒服,年年不順心,我要你眼睜睜的看着你自己以後的下場!”
梅雙菊窒息的滿臉的通紅,想要開口,卻喉嚨幹癢的難受,眼看着武青顏口中凌厲,目含殺氣,心裡並不是不怕的。
她一直以爲,武青顏就算現在不傻了,也聰明不到哪裡去,可她沒想到,如今的武青顏,儼然像是變了個人一樣。
這樣的冰冷,這樣的滿身殺氣,就算她強迫自己鎮定,但一顆心還是沒有規律的亂跳着。
在一邊靜靜看着的雙喜,慢慢垂下了雙眸,自己還真是沒用,又差一點錯怪了小姐。
“啊……嗯……”
長椅上,已經被打的快要嚥氣的顧氏,忽然將目光定在了梅雙菊的身上,強烈的不甘心,讓她迴光返照的心生力氣,竟然扭着身子從長椅上爬了下來。
周圍的小廝正想制止,卻被武青顏攔了下來:“都別攔着!”她說着,從腰包裡掏出了一根麻醉針,先是插在了梅雙菊的後頸上,隨後鬆開了梅雙菊的脖領。
“咳咳咳……咳咳咳……”終於得到自由呼吸的梅雙菊吸了口氣,猛地咳嗽了起來。
武青顏笑的好看:“大夫人,如今只是你生不如死的開場戲而已。”語落,後退一步,給爬過來的顧氏,讓出了一條路。
梅雙菊一愣,一陣濃重的血腥味吸進了鼻子,詫異擡眼竟見顧氏朝着自己爬了過來,當即嚇得想要起身逃跑,卻發現自己根本動不了。
滿身是血的顧氏,吃力的伸手摸上了梅雙菊的腳踝,鮮紅的手掌印在了白色的襪樁上,醒目而刺眼。
“大夫人,你還真是好狠的心啊……”
“你,你想幹什麼!”梅雙菊儼然被那滿目的鮮血嚇得不輕。
“大夫人難道看不出來,我就要死了麼?”顧氏殘喘着,用盡所有的力氣,死死地鉗住梅雙菊的腳踝,“但我就算死,我也不會要你好過,因爲我要變成厲鬼!我要夜夜去你的夢裡索命——”
最後一個“命”字,用盡了顧氏的所有力氣,她瞪着眼睛趴在了地上,再是沒了動作。
中了麻醉針的梅雙菊,恐懼的顫抖,想要跑卻根本邁步動腳,在極度的刺激和驚恐之下,她再是忍不住:“啊——”的一聲尖叫出口,昏死在了地上。
武青顏目色平靜的掃了掃地上的一昏一死,最終擡步走到了武金玉的身邊,並一把將她攬在了懷裡:“金玉,顧氏死了,剩下的梅雙菊,我答應你,一定會讓她血債血償!”
一直沉默着坐在徐氏棺材邊上的武金玉,在武青顏的懷抱裡,慢慢落下了一雙滾燙的淚:“姐,我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