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的眸子閃過花兒般的純然，輕舞未想到傲其實已經看透了自己的心，正想着怎麼說比較能夠掩飾自己的真正心意，卻聽到傲暗啞似有笑意的聲音傳出。
“這樣吧，孤打算一切都依着皇后的意思，皇后既然已經想好了是先讓蘭妃當這個靶子，那麼這件事就交給皇后來做，皇后做什麼都好，到時候孤一定全力配合。”
幽幽的神采盎然的眸子之中閃過了若明好笑的神色，墨九西傲細細觀察輕舞的反應。
狠狠一怔，輕舞不明所以得看向了墨九西傲的眼眸。
只見裡面如若藏着兩顆如同滴水空靈的珍珠一般，雖然清澈，但卻彷彿看不到內容。
輕舞不明白，她哪裡知道，傲卻是故意爲之。
“臣妾知道了，臣妾先退下了。”輕舞猜不透墨九西傲的心思，又生怕自己在傲面前全然藏不住滿腹的心事，更害怕自己的緊張泄露了什麼，只得以不變應萬變，轉身匆匆，先行離開。
凝視着輕舞略有遲疑卻曼妙搖姿的清麗身影，墨九西傲的嘴角一絲絲的放蕩不羈的翩笑，他貌似心情大好。
癡癡凝視着輕舞離開的方向，似是在回味着輕舞剛纔的一舉一動，墨九西傲更覺得輕舞可愛至極，尤其那手足無措的樣子，看到她這樣，他就會越發憧憬她接下來會做些什麼。
默默的，墨九西傲把手放在心口的方向，盯着外面一字一頓道。
“舞兒，孤倒是要看看，接下來你會如何處理，你的所作所爲會不會讓孤失望？”
墨九西傲的話音未落，這時候佇立在一旁良久的哲海上前一步，弓着身子對墨九西傲拜謁道。
“聖上。奴才還要去掌燈，先退下了。”哲海一邊說着，一邊緊張着凝視着輕舞離開的方向，彷彿有什麼事情是他的煩心之擾，必須轉告過輕舞纔好。
君臣相處這麼久，哲海臉上的風吹草動怎麼會逃過墨九西傲的雙眸，威嚴冷峻的眉頭若瀾驚動，墨九西傲沉沉的聲音喚住了他。
“站住，孤還有一個問題要問你。你走的這麼匆忙幹什麼！”
“呃。”
走到半路的步子僵住了，哲海偷偷探尋墨九西傲一雙陰霾漫漫的鷹眼，似是明白了自己想要去給皇后通風報信的心思已經被墨九西傲看透。
無奈之下，哲海萬般無措地轉過身來，恭敬地垂着頭。
“回稟皇上，微臣愚見不足掛齒，皇上擡舉微臣了。”雖然知道了墨九西傲已經將自己的小九九看透，可哲海不希望爲輕舞帶來任何麻煩，只能還是在敷衍之中。
“哦？你的意思是說自己傻，孤倒是看未必！”一聲厲斥全然變成了咆哮，墨九西傲瀕臨火山爆發的邊界。
哲海頓時像是蔫了的茄子，畢竟墨九西傲倘若發起脾氣那種狂怒之勢是任何人無法招架的，包括他這個心理素質超強的閹人。
哲海不禁暗暗感嘆，倒黴啊，倒黴，皇上不忍心對小皇后曉之以顏色，卻只能對自己泄憤了，自己這輩子還真是個可憐出氣筒的命運。
見哲海老老實實得跪在地上，一臉委屈無辜的模樣，墨九西傲這才斂去了剛纔狂慍之色，陰寒板着臉。
“說說吧，依
你的看法，你覺得皇后爲何偏偏選蘭妃作爲這次廢妃的首要目標。若是說對了，孤就饒了你。”
“皇后才智靈巧，奴才，奴才，讀不懂皇后的心思。”聲音裡有些吞吞吐吐，哲海無從傾吐對這件事的真實看法，因爲他欣賞輕舞，卻願意爲輕舞守口如瓶，不願意詳細告知。
可是哲海哪裡知道，自己對皇后的忠心對於墨九西傲來說就是背叛了，一推龍椅，墨九西傲徹底怒了。
“狗屁！左一個不知道，右一個不知道！你總知道欺君之罪是死路一條！你還知道不知道宦官和妃嬪尤其是皇后同流一愾，互通消息，是殺頭抄斬的大罪！找死！”
“呃。”
哲海的頭上滲出大片的汗珠。皇上是殺人堡主出身，說殺掉一個人豈不是如同捏死一隻小蟲般那麼簡單。
再細細考慮考慮，如今皇上這麼有底氣的逼問自己，莫非皇上一直都知道自己暗暗在爲小皇后做事，莫非皇上也清楚自己和皇后設計楚兒和蘭妃的事情。
唉，想到這兒，哲海徹底服了墨九西傲了，人算不如皇上算啊，若是說鬥心機耍霸道，皇宮上下皇上第一沒有人第二了，苦命的自己，這是造的什麼孽。
如今到了這個時候，哲海也無隱瞞的必要了，爲了皇后娘娘考慮，爲了自己考慮，更是爲了大局考慮，他不禁妥協道。
“恕微臣膽大包天，其實皇后娘娘之所以針對蘭妃是因爲皇上太花心了，對每個女人都是見一個愛一個的，若奴才是皇后娘娘，早就離開皇宮出走了，如今出手纔開始整治後宮，奴才覺得都是晚了的。”
進退兩難，哲海一咬牙一股腦把自己的真實想法全然和盤托出，反正他細細想過了，橫豎是個死，倒不如自己來的痛快一些。
不過出乎哲海的意料，迎接他的並不是如同暴風驟雨的狂怒，而是一聲低低和緩，卻又說不出情緒的長長喟嘆。
良久之後，墨九西傲眼神之中的狂怒慢慢散開，取而代之的是將化成水珠般的溫柔，悠然望向了鳳儀宮的方向，這方纔一字一頓得說道。
“這。既然是輕舞想做的，孤會成全她的心意，希望懂孤苦心的她能看得懂，看得透。不要和孤計較之前的那些事。”
聞聽此言，精明的小眼睛裡閃過了一絲光芒，哲海萬萬沒想到自己如實說出了心聲會收穫墨九西傲的真情流露，他不禁感慨，看來皇上真真是把皇后娘娘愛的死去活來，可見皇上是多麼在乎娘娘。
“皇上情聖，皇上英明。”此刻，哲海真心地讚歎，也真心地爲輕舞感覺到了高興。
視線掠過一絲如噴火般的不爽，墨九西傲冷道。
“英明個頭，若不是你這麼晚才告訴孤輕舞的真實心意，孤怎麼會現在才知道！若是誤了孤的一生和輕舞的感情，有你好看！”
一頂大大破壞者的帽子被扣在了哲海的頭上，哲海不禁覺得自己好命苦，躺着都中槍，拍馬屁都拍會在馬蹄子上，看來自己是流年不利，自己是趕快要去拜拜佛的命。
“呃。微臣愚鈍。微臣定會洗心革面，往後爲皇上和娘娘牽紅搭線，讓兩人更加恩愛。”
哲海一通重新做人的鄭重表情，加上比鑽石還真的可
憐眼神，只可惜拳頭打在了棉花上一樣，收穫的是墨九西傲冷冷一哼。
“胡說，你總是辦壞事，成爲孤和輕舞之間的阻礙。事到如今你還想敷衍孤，說罷，輕舞是不是聽到了東方老先生被孤關在依然宮的事情？因爲這個，舞兒纔會在今早來找孤。”
哲海倒吸了一口涼氣，他並沒有想到皇上竟然連這一點都察覺到了，可見什麼都逃不過皇上的眼睛，所謂見微知著，絕世明君也不過如此，這樣下去的話，自己無論再隱瞞什麼都會被看破，與其到時候爛攤子不好收拾，倒不如現在就不打自招。
“回稟皇上，是。”
哲海剛剛的遲疑讓墨九西傲看在眼中，凌然頗漠的眼神閃過了一絲觸痛，莫名的酸楚讓他的臉色極其難看。
其實剛剛開始，他還對輕舞不知道這件事還抱着唯一的一絲絲的希望。
希望輕舞永遠被蒙在鼓中，因爲即使是欺騙，也可以和輕舞一如從前，可是如今輕舞已經知道了這些，所以，他們的愛情還能回到過去麼？
家仇，國恨，滅族之痛，囚父之傷，這些全部疊加起來對於輕舞來說是徹骨的靈冷，而對於自己和輕舞的關係來說是致命的挫折。
低頭，墨九西傲不禁聯想到剛剛輕舞的一系列的行爲，他不禁明白了什麼，看來輕舞的精心打扮，溫柔相語正是有目的而來。一切全然在他的猜測之中。
估計，輕舞已經打算行動了，而扳倒蘭妃就是她行動的第一步。
畢竟，蘭妃的家族背後倚靠的是三王爺和五王爺，蘭妃一倒臺，必定讓兩個心存賊心逆反的王爺見縫插針，藉着戰爭之勢頭挑起內訌亂爭，如此一來就對北芪朝局非常不利，繼續下去更會讓自己的江山霸業不穩。
管中窺豹，輕舞的周詳計劃是那般縝密，墨九西傲一直知道輕舞的聰慧絕非一般人可比，可是，他遠遠沒有想到，輕舞這些細膩而複雜的心思會用在自己的身上。
想到這兒，墨九西傲忍不住一陣心思抽疼。
他不明白，爲何自己和輕舞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曾經輕舞爲妃之時，兩人的恩愛如同過眼雲煙，難道最終，兩人會因爲各種複雜的情感糾葛而心魂兩隔？
想到會有這個可能，英俊的臉上如降寒冰，墨九西傲心情幾度陰沉，彷彿一塊黑雲在他的眉頭盤旋。
眼看皇上的臉色變成了可怕的冰山一塊，噤聲束手在一旁，哲海暗暗吐吐舌頭，心道慘了慘了，都怪自己多嘴多舌，皇上若是因爲這件事和皇后決裂的話，自己可就成了千古罪人。
就在哲海爲了皇上和皇后的未來感覺到無比憂慮之時，一個尖細的聲音傳將過來。
“太后駕到……”
太后鳳威嚴厲，衆星捧月被擁入未央宮，墨九西傲神色一正，忙去迎接。
太后示意給自己跪迎的人請安，接着一個火紅的身影從太后的身後笑盈盈得走了出來。
“皇上萬歲萬萬歲。昨晚皇上沒有去御花園赴約，臣妾好思念好擔心皇上。所以今天就特請太后一起來看看皇上，給皇上請安。”一聲甜美如甘蔗般膩人的聲音響起，蘭妃頂着一張畫着精緻妝容的俏臉，滿面心儀出現在墨九西傲的眼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