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在乎黑夜鳥的反應,小狐狸坦然說出了僅僅只有極少數妖怪才知道的消息:韜光養晦,以旁觀者暫居的軀在這幾天有所行動了。打探清楚了某些盜賊團前來參賽的成員情況,探明他們隱蔽的駐地所在後,其趁虛而入地攻破了頗多防守有漏洞的盜賊駐地,並逮捕消滅了不少逃竄、想通報情況的妖怪……幾乎封鎖了一切泄密的可能,打算把比賽歸來、半途返回或者實力有所削弱的妖怪盜賊們一網打盡。
雖然沒有確切掌握軀所消滅的盜賊團的情況,但即使是藏馬精心安置的新駐地……可能也難以倖免了……
“這不是你們想做的事情嗎?在軀將我們一網打盡之前,通過比賽、平時的挑撥,以及之後的攔截、暗殺……恐怕能落入他之手的也所剩無幾了!”仔細聆聽着這個的確是絕密的消息,黑夜鳥有幾分遺憾自己無法將之傳達出去的同時,卻仍是固執地搖頭裝做不信,“我不會相信敵人的挑釁,你們也不需做無用功了。不必浪費妖氣了!”
“這麼快就成爲敵人了啊?真可惜,我是想拉攏你們的。” 小狐狸地無奈地站了起來,朝好奇的雷禪攤開了手,表示一無所獲,讓他停止用妖氣減緩黑夜鳥的傷勢。
而聽到小狐狸吩咐遠處的衛兵隊長將自己送過去治傷,關起來嚴密監視,黑夜鳥再度開口拒絕了。
“不需要了,我這樣的傷勢……不死也是廢物了。而且,我可不想成爲什麼談判拉攏的籌碼。要是還有幾分念舊情……就殺了我吧!”沒看小狐狸,掙扎坐了起來的黑夜鳥只是呆滯地看着清晰可見的石制地面,堅定之餘也有幾分遺憾自己無法看見自己期盼的未來,“我所認識的藏馬,不會屈服於任何人,不會甘於屈居他者之下……不要妄想收服他吧。我們的命,他也都不會放在眼中。”
這使得小狐狸不由得感覺複雜地笑了:“那麼想死啊……知道這樣,你也願意成爲墊腳石?真是難得的奇怪妖怪,情感複雜得和人類有得拼了。”
“不奇怪,我不過是清楚自己的極限。”黑夜鳥只是緩緩點頭,之後又開始搖頭,“人類啊……的確有不小的影響啊!還記得我說過的吧,和你們這些天生強大的妖怪不一樣,我們這些普通生物每一次的變化都要付出極大的代價……我最早的記憶就是被一個善良的孩子救治、飼養,然後在人界生活了幾百年才幸運地修煉成普通妖怪進入魔界。幾百年的人界生活,怎麼可能和出生魔界的妖怪完全一樣?不過,你也不像純粹的妖怪……他們不會這麼多廢話,也同樣不會有這麼多感情和那份狡猾。”
“……這也看得出來啊?的確,我對人界和人類是有印象的。現在看了你的怪異,大概對人會更有興趣吧。雖然我是覺得再殘忍的妖怪也比人類簡單單純,不過有機會還是再去見識一番比較好。”小狐狸坦然地聳肩,“那麼,我就念舊情吧……有什麼遺言?”
“請將我的魔核帶到人界埋葬。如果不怕暴露身份,能交給首領,請他帶去更好……我希望寂寞冷淡、懷疑一切的他,能和我一樣的幸運,能遇見一個好人。我希望他能理解,相信我的真誠,認同我這個朋友。”毫不猶豫說出這些的黑夜鳥笑了——這些應該是倉促說出的遺言,居然帶着一種深思熟慮後纔有的凝重。
“那麼,還有什麼死前的心願嗎?”不做承諾的小狐狸只是繼續發問。
“……幫我和小草說一聲吧。告訴化形成功的她……我恭喜她,可惜不能親眼看見了。但是,她一定是最美的。”
聽得出語氣中的遺憾,小狐狸不由得微微搖頭:“活下來不比死亡要好嗎?我們又沒什麼太大的衝突對立,何必這麼固執……何況你既然喜歡小草,怎麼也應該親口告訴她吧!妖怪可都是忘性大的,說不定哪天我就不記得了。”
“忘了也就算了吧,死了還說這麼些廢話,大概會被她討厭的。其實,是我害怕自己改變……在未背叛之前死去,是最好的結局。”黑夜鳥只是保持着平靜的微笑看着小狐狸,“……看我費了這麼多妖力壓抑痛苦,儘早給我一個痛快吧!”
小狐狸嘆了口氣,卻望向了雷禪,似乎在示意他動手。然而雷禪立刻搖頭:“我可不想殺沒有抵抗力的對手。”
這使得小狐狸只得看向了剛出現在自己視野中的妖駄和周:“來得真好……這裡就讓你們處理吧!”
未料周還沒表態,妖駄卻搶先開口,並認真慎重地提出了異議:“既然他一心求死,大人何必浪費這個魔核的妖力,吸收了修補自身魔核……實爲上策。如果大人願意,我這裡有些小玩意,可以現在直接吸收了他的妖力。鮮活的力量,絕對會更有利於您的恢復。”
“……”小狐狸卻沉默了,投向妖駄的金色雙眸中浮現了幾許妖異的利芒,之後卻並無壓迫感地笑了,“你知道些什麼?又能做些什麼?”
而妖駄卻不甚在乎聽衆的反應,彷彿在推銷什麼的徑直說道:“大人的實力絕不止於此,定是魔核受損嚴重而需要吸收補充妖力。我研製的培養艙可吸收轉換天然之氣,以及其他妖怪的妖力,最大限度的安全地修補魔核,而富含養分的營養液和傳輸轉化妖力的導管……”
“好了,不要再羅嗦了。給你最大的權限,你就全權負責修補我的魔核……能修補到三分之一也就差不多了。周,麻煩你協助他了。”未等妖駄說完,小狐狸已經將自己的魔核扔到了表現出惶恐和感激的妖駄的手上。
想起叫飛影的妖怪泡在什麼液體中,被同樣插有導管的軀傳輸妖氣進行救治;還有叫修羅的孩子生長和出世……這個傢伙果然還是頭腦不簡單,讓他試試也不錯了。
順便還可以看看他後面還有誰了——畢竟,妖力和實力沒達到一定程度,沒有足夠的試驗研究對象,再有頭腦也做不到他所說的這些……莫非是軀想還一個所謂的人情?不過,怎麼也不必擔心的,還是先解決黑夜鳥這個麻煩吧!
看了看沒被妖駄的言論影響,並不擔心沒做出承諾的自己會讓他失望的黑夜鳥,微微皺眉的小狐狸不再遲疑地對似在等待明確命令的周說道:“給他一個痛快吧。不過不要損壞了魔核。”
而她的話音剛落,很樂意消滅危險源的周立刻乾淨利落地集中妖力,在操縱妖氣團小範圍猛然爆裂的炫目瞬間,很完美地做到了毀屍滅跡——現場唯一留下了便是小狐狸手上並不顯眼,純黑的光芒正在急速黯淡的魔核。
將黑夜鳥的魔覈收好,與雷禪約定在大賽結束後一起去人界,小狐狸這才恢復成比較方便行動的狐狸原型離開了王宮。
斟酌再三之後,還是在隔天帶着一定的好奇心前往藏馬等妖怪的所在。
老遠就聽見大大咧咧的貓曼頗爲不服氣,想和風影炎切磋比較的聲音,以及虛有幾分無奈的宛轉勸解……似乎什麼都沒有發生,彷彿一切都沒有變化,是還不知道嗎?
可是,看見藏馬獨自回來,又感覺不到黑夜鳥的妖氣,應該會知道凶多吉少的——或許,死一個妖怪……對另外的妖怪而言,還是很平常的事情吧?
不過,現場少了那個黑衣的調解者,看着還是有幾分不習慣的……
“啊,你怎麼又恢復原型了?沒出什麼事情吧?”最先聽見、看見小狐狸過來的是聽覺靈敏的虛,她有幾分詫異地將小狐狸抱到懷中,同情地撫慰了幾下,“首領似乎心情不是很好,難得我們都看得出……格外冷淡啊。現在還是不去招惹他吧!要是想借妖氣化形,待會我再觀察觀察,找到好點的時間再帶你過去!”
“……你們沒問怎麼了?”表示親熱地蹭了蹭虛,小狐狸這才發問——如果遇見這種情況,雷禪他們大概會一直追問自己爲什麼心情不好吧。還真是差別大!這麼說,他們聽自己的安排……但自己卻沒藏馬這種能讓他們不敢發問的氣勢和威信?不過,還是這樣最好,否則太有距離的話,自己也會覺得無趣的。
“不好問啊。黑夜鳥和首領昨晚去夜探王宮了。既然首領單獨回來,都受傷了……估計他也凶多吉少。”不待虛答話,貓曼已經有幾分神色黯然地開口,不過她很快就又振作了起來,樂觀地拍了拍小狐狸的頭,“首領沒事也算萬幸吧,否則我們都不知道應該怎麼辦了。放心,只要首領在,不會有事的!”
“哦……”看了看沉默旁觀的風影炎,小狐狸沒有做出太大的反應,只是從虛的身上跳了下來,表示自己心裡有數,還是要求其帶自己過去——知道藏馬的住處,不過如果自己就這麼徑直走過去,解釋原因也是一種麻煩。
看見小狐狸獨自跑進來,跳到了自己的桌前,微微擡頭審視觀望她的藏馬只是保持着冷漠平淡,一言不發的似乎在等待着什麼。
直到小狐狸平靜地將黑夜鳥的魔核擺到桌子上,簡單直接地轉述了他的遺言心願,藏馬卻也未加質問的仍是保持沉默。
這使得小狐狸在心中嘆氣。
死了就死了,沒什麼好問的……早已料到如此局面,卻還是準備好的坦白言論,看來應該是沒用的了——並不擔心暴露,也不存在背叛,做爲旁觀的自己所擁有的……根本不需要針對他們而特意做些什麼。想必他也推測得到,也覺得揭露所謂的身份背景更無意義吧。
不過現在這雙冰冷銳利的雙眼……是真無所謂,還是壓抑剋制呢?
如果是前者,那麼沒什麼意思了,終究只是冷漠殘忍,不知道珍惜的平常妖怪罷了;如果是後者,做旁觀者的自己到還有繼續看下去的必要……
很想知道,做爲妖狐……在擁有智慧,能看透很多事物之後,是不是會隨着年齡的增長而愈加冷漠無情。所以想看看所謂的算計之後,有幾分真心誠意……想借此判斷,確定自己是不是能把握住自己,想推測曾經的自己和未來的自己,可能變成怎樣……不過,似乎還是有些找不到答案了。
平靜對視着的雙方,保持着一種微妙的沉默。
然後在藏馬傳輸妖氣幫助化形的瞬間,小狐狸隱約感覺到其內心的動搖,也模糊體驗到了自己力量的翻騰——不過有些遺憾的是,猛然闖入的黃泉令那種力量萌動的感覺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擺手示意未能阻止黃泉闖入的虛不必在意,藏馬如平常一般地詢問着他闖入的原因。
到是誰也沒想到,在看見並確認桌子上魔核的歸屬後,黃泉會詢問是誰殺了黑夜鳥。
“是我……他說要留下斷後、引開追兵,我也同意了。”能感覺到部下們疑惑的目光都轉向了化爲了人型的小狐狸,但藏馬的回答沒有遲疑,“……我說過你們可以隨時挑戰我、取代我,所以要是覺得我不合適了,你們也可以隨時放棄我。”
而此刻,聽衆們的認真的表態和否定的回答,使得小狐狸再次見識到了黃泉對藏馬的佩服,以及虛和貓曼對他的信賴。
不過相較與這時的藏馬、黃泉、虛和貓曼,最外圍的風影炎的淡淡冷笑及時常飄過來的視線,到是更爲吸引她的注意力——但是,如果不是出來歷練,離棄本族羣、背井離鄉、勢單力薄的傢伙,雖然有些意思,還是暫時不必在乎了。
畢竟影之一族不是那麼容易相處的……風影炎所擁有煉獄黑龍的力量越強,那麼被視爲背叛者的他將會面對更多的追殺者,終究也會自身難保吧。
死亡從來不是終結,戰鬥也永無止境,比賽的日子就這麼一天天的過去了。
在妖力數值爲5-10萬的第二區內,藏馬的排名在他的控制下穩健前移,妖氣愈加銳利冰冷強大,殘忍無情、冷酷狡猾、優雅血腥的稱號也更加響亮——知道他是採用並加強少見的心理戰攻勢,用最殘忍的手段震撼敵人、削弱他們的反抗意識,冷眼旁觀的小狐狸在能預料到勝利結局後,將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其他妖怪的身上。
虛和貓曼雖然不是特別突出,但是比較獨特的能力和形象性別都爲她們贏得了一定的名氣和不少的支持者……“魅音師”虛與“火炎使者”貓曼到也可以算是激烈、殘酷、血腥比賽中難得的風景線了。
風影炎沒有使用煉獄黑龍的力量,大概是沒遇見強敵,也可能是不願就引起族人的注意吧。不過即使壓制了力量,他的對手在黑色火焰的低調攻擊下,也仍然是難得有反抗的實力,往往是屍骨無存。
而在妖力數值爲10-20萬的第三區內,遇強更強的黃泉頗有些如魚得水,大開眼界,在幾次幾乎將自己逼到絕境的生死之戰中實力飛昇……
不過小狐狸也沒有那麼多時間旁觀了。
隨着賽程的推進和影響的擴大,同時來到的兩批重量級來訪者,使得她在接到雷禪等妖怪傳遞過來的消息,以及妖駄的私下聯絡信號後,果斷地放棄觀察同類及感興趣的妖怪們等行徑,將注意力由自己的私人事情轉移回建立並穩固國家的大遊戲中了。
來自所謂靈界的來客們,和通過妖駄聯繫自己的軀……幾乎是同時要求交涉,真是有意思的局面啊……似乎是一個更有趣的開始了。
這麼想着,微笑着的小狐狸慢慢朝王宮走去。
作者有話要說:PS:終於掛了……可以加快速度了……
熱烈擁抱留言的各位了~
另……神啊……請讓我們元旦放假吧……想趕緊把這一卷完成了……^_^
……也可以準備開新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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