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白的回憶敘述中,出現得最多的是胖子叔叔、俠客叔叔……這令沒怎麼想過自己年齡的妖月很是臉黑了一陣,不過不知道究竟怎麼稱呼好,她最終還是沒打算勸阻和改正。
“胖子叔叔總是問我悶不悶、寂寞不寂寞,給我送零食和人偶娃娃,陪我一起玩遊戲。研究試驗的時候,他總是會大聲嘆氣地說他沒辦法、做不了主,說什麼自由的代價……刻意不鍛鍊、發展自身愛好的結果,沒被選爲家主備選,也就得不到重視,沒什麼地位,所以只能陪我着散散心……”
“俠客叔叔到是經常提起你的事情,說不要埋怨……母親你。你不知道我的存在,失蹤了很久,也不知道還會不會回到這個世界。所以見到你,我沒覺得很突然或陌生。他還會不時說什麼人類的身份立場問題,會說一堆似是而非的道理。嗯,他有一次還逗我,說他其實比我還慘……都是看似唯一,實則能被替代的存在,但我至少不會被遺忘。”
“替代?怎麼個替代法?”到是第一次聽到這種說法,妖月好奇地追問道。
記得很早以前,第一次見到俠客的時候,不知道是心理作用還是書本認識的積累,她總覺得太過陽光的笑容下會是悲哀。接觸各種各樣的機密,能得到龐大繁雜的情報,在不着邊際的信息海洋中篩選有用信息……那樣的人怎麼可能很單純?
因爲曾經歷過黑暗,內心留下的陰影難以消除,所以笑容纔會比任何人都陽光,所以纔會讓任何人都看不出破綻吧?
帶笑的面具,僞裝的樂觀,表現出的體貼和溫柔,和什麼人都處得好……那個熟悉人類心理,並有認真研究過的傢伙,是越處於黑暗越要保持明朗,越複雜越想留有單純,越受到傷害越要堅持微笑……的人吧!
不知道妖月的思緒一時飄到了老遠,小白老老實實的答道:“俠客叔叔說,俠客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代號。作爲黑客中的頂尖稱號,是他在黑客領域拼搏、比試後奪得的名字。所以他沒有自己的名字,也忘記了真實的名字。”
“即使不理會那些重名、冒充的人,他們也是一個接一個地繼承同一個名字――死了會被人忘記,就算有人懷念也不知道該懷念的是誰。而且,比死亡更可怕的,沒有人在乎‘俠客’的死亡,因爲總有繼承者繼續使用這一稱號……所以,他給我取個小名叫小白,說是不論我以後怎麼樣,這怎麼也是唯一屬於我的名字。”
“啊,是這樣的啊。”沒想到“俠客”會有這麼多貓膩,挑了挑眉的妖月沒有繼續追問,“居然會嘀咕這些事情,看來他的確是叔叔輩,年紀大了。不過這麼老土的名字,虧他也想得出來,不知道他是認爲你毛白,還是頭腦白了。”
“……”小白翻了一個白眼,忍住了回頭辯解和用爪子反駁的衝動,不甘地抖了抖耳朵繼續說道,“我並不喜歡這個名字。但是,這是我第一個名字。是我存在的證據吧!”
很自然的,小白回想並概敘起俠客給自己取名字的那一天的經歷:例行公事一般的身體檢查和記錄,一如既往的行爲分析及試探,數日一次的念力、能源供應……
記憶過於深刻,她提到了在獲得名字之前,被俠客大叔稱爲團長的黑髮人類――那個人來的次數最少,提供的念力卻很有用……而且,是第一個認爲自己有了意識和智慧,並堅持和自己說話的人。
“首先,怎麼都得活下去的。如果不展現出你的價值,不表現出特殊,成長的機會都可能沒有了。瞭解自己的優勢,收集說話的砝碼,注意觀察周圍的環境變化,挖掘出對方的弱點吧。”
“純潔的白紙最容易沾上顏色的,如果不想被人沾染上,你就自己努力先上好色彩。再怎麼隱藏,也不可能龜縮一輩子的!”
他沒有當衆揭穿自己已經擁有意識,並小心隱藏自身的行爲。不過,這些話,是不是就是俠客叔叔叫自己小白的原因呢?
還有神出鬼沒,暗中來得頻繁,表情呆板,黑色長髮……曾讓自己誤認爲是母親的伊耳謎叔叔。
他不怎麼喜歡說話,但一開口卻是教育的語氣,告訴自己怎麼識別強弱、審時度勢、保全自身,告訴自己怎麼韜光養晦、保存實力……和看似帶有惡意的念力一樣,他應該是屬於面惡心善,彆扭關愛着的類型吧?
還有,西索大叔總是念叨着,要自己快點長大,快點變強。
有一次聽煩了,忍不住回了一句“討厭蘋果,纔不要變成蘋果……”,他的脾氣卻沒有胖子叔叔說的那麼差。雖然侮辱了他喜歡的蘋果,他沒有恐怖的變臉,也沒有發脾氣,還是提供了最需要的妖氣和能量。
還有……
“真的,不論他們是怎麼想的,又做了些什麼……我真的還是喜歡他們的!怎麼說,都得感激他們給了我生命,並努力的讓我活了下來。”將心裡的話和一些疑惑這麼慢慢地說了出來,小白覺得自己似乎舒坦了很多,沒之前的拘謹,本能的防備和謹慎之心也弱化了不少。
“能這麼想的話,也就很好了。完全沒有利益的事情,一般人是不會做的。他們這些人精,也不是純粹感情用事的傢伙。”再次揉了揉小白的頭,妖月覺得說得透徹一些更好。
“在一定的範圍內,或者得到認同的情況下,他們都還是不錯的。所以,對方的好意你接受並給予相對的迴應就是,至於不好的情況……你也就事論事吧!人類的情感很複雜,難以用理智來做出分析和解釋,當然我們妖怪也是一樣,有時候任性一些,隨性一些……不要自己爲難自己就是。”
並不是完全聽得明白,小白卻還是點點頭。不太習慣星空和黑夜的景色,她的兩個爪子按在妖月的手臂上蹬了蹬,努力鬆活了下自己被摟住的身體,問得有些突然:“其他世界是怎麼樣的呢?我有沒有可能……真的能見識到真正的自由世界?如果努力修煉的話,我是不是也能去其他世界?究竟要怎麼修煉呢?”
“這就看你的努力了。我給你打了基礎、給了最基本的材料,但路需要你自己去走的。努力的感知這個世界吧,體驗自然的法則,理解能量的組成和運作……”
“等你好了,我會帶你去看其他世界的。各種各樣的,無比廣闊的世界,會讓你覺得以前的生活過於狹小,會讓你有一種想自由翱翔、放聲長嘯的衝動……”
妖月並不是刻意說得誘人,但是想到廣闊的魔界,想到曾經歷的點點滴滴,想到過往的時空和歲月……她總是會有豁然開朗的感覺,冷卻沉寂的心也在瞬間重又熱血起來。
只是這一次,並不輕易許下承諾的她,會堅持履行承諾的她,有些期待和期盼的她,並未料到這次的承諾會以另一種方式實現。
在不久以後,她只能將修補過的靈魂放到平和的、擁有莫名強大靈力的世界,讓擁有妖狐靈魂的少女以人類的姿態成長,直至其心靈成長與力量增長相匹配,方能得以圓滿……
主角三人組特訓的十多天內,小草再未見過妖月和狐狸小白。她曾經想找去看看情況,但彷彿憑空消失一般,兩者均是蹤跡全無。
“真是的,弄得這麼神神秘秘的……感覺越來越不好了!”覺得這種情況相當可疑,像是做什麼大事的前兆,小草有些不滿的邊嘀咕邊跟着三人朝山上走去。
途中,看着小杰與揍敵客家的見習生打了起來,無意插手的她稍微提起了些興致。但很快,一邊倒的捱打局面就令她失去了再多看的心情。
頑強和堅持是變強的基礎,不過實力既然相差那麼懸殊……那種自不量力,以及把自己當砝碼、祭品的樣子,自己要是那個女孩,說不定就真殺了小杰了。
不過,現在自己想對付的對象居然是那個小女孩……真是有趣的感覺。應該只是覺得想收入囊中的事物,別人不能欺負吧?嗯嗯,不過眼神真不錯,這也是一種成長嘛!
右手握成拳,然後又舒展開,小草覺得現在的感覺頗爲奇妙,便終究也沒有插手。
之後目睹了揍敵客家的詭異主人們突然登場和離開,跟着小女孩走向揍敵客家的總管別墅,她也一直懶得說什麼,只是在最後慢慢走着。
於是再見面的時候,突然插入兩方人馬之間不遠的地界,妖月看見的便是小草懶洋洋的在主角三人組身後,興致缺缺盯着五位總管躬身迎接的樣子。
梧桐是微微一愣便恢復了鎮定,酷拉皮卡有着推測正確後的瞭然,包子臉般的小杰眼中是純然的好奇。其他人都是一臉的警戒……
到沒將這些反應放在心上,妖月見怪不怪的一臉平靜地望向小草:“真有耐性,你居然會待這麼久啊!”
但黃暈逆光之下,小草見到妖月的第一反應是發呆了瞬間,第二則是毫不客氣的大笑出聲。不過隨着妖月的走近,現在誰看清楚她此刻的樣子,也難免有這樣的反應。
令人眼睛一亮、白衣帶有古風的少女,隨着觀察角度的不同如有千種形態,銀髮璀璨、金眸耀眼,站在那裡彷彿就是一個光源,走動之間似有流光溢彩,將灼傷觀望的視線。
然而很破壞形象的是,她卻斜挎着一個結實的、老土的綠色帆布袋。包裡面居然裝着一隻白色的、小小的狐狸幼崽――雙爪扒拉在布袋口邊緣,半露的狐狸頭靠在其上,欲蓋彌彰地頂着袋口未扣上的帆布,躲躲閃閃的四處張望着……怎麼看怎麼有幾分彆扭和違和。
“哈,你也真是,想當袋鼠媽媽啊!呃……魔核分割移植?”笑過之後,看見妖月神情不變、怡然自若的樣子,無疑而問的小草有着毫無掩飾的不贊同。
微微點頭,妖月彈了一下小白的腦門讓她縮回去一些,仍是隻對着小草說話:“這邊估計沒什麼事了。我打算離開去調查下一個地方,關於食人者的情況……你怎麼辦?”
“我當然是留下,繼續跟着!”或許是早已想好了,或許是覺得根本不需要加以思考,小草到是回答得爽快。
仔細打量了一番妖月和小白,她張張口還打算繼續說什麼。
但顯然是瞅準了時間,梧桐插入了進來:“諸位貴賓和熟客……既然各位也都是認識的,那請一同進來休息,有什麼再聊吧!”
這使得妖月若有所思的多看了他幾眼,看着小杰等人帶着好奇的神情慢慢的越過自己,邊琢磨梧桐究竟認不認得出自己,邊半天沒有挪動步子。
“月小姐有什麼格外的要求嗎?是不是這一位需要些什麼?伊耳謎少爺吩咐過了的,一旦遇見你,請務必讓你給他回一個電話,有要事商量。主人們也囑咐過了,要盡力滿足你的各項要求,和那幾位貴賓待遇是不同的!”梧桐示意其他管家先帶小杰等人進去,這才稍微走近一些,不卑不亢地說道,目光平靜地看着妖月的帆布包。
“貴賓待遇啊……你們大概打算觀察、招呼他們一晚上吧?”略微低頭看了看望向自己,有些眼饞的小白,知道這八成是自己的標誌了,妖月壓住了額頭上要冒出的黑線。
“給我一間安靜的客房,一般的食物就可以了,牛奶多一些。先給我接通你家少爺的電話吧,之後……請那位我剛纔說過話的小姐到我房間來。”
“好的!”確定她的確沒有離開的打算,攤手躬身,梧桐禮貌地示意妖月先行。
心裡感慨着“果然是完全不同的感覺了”,他待妖月邁開了步子,這才謹慎的保持一定的距離跟了上去。”
“西索說在天空競技場等你,如果不希望後面出現一堆尾巴的話,你訂一個決鬥時間吧!”從電話裡面傳來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冷淡平靜,令伊耳謎的概敘更顯得簡潔明瞭。
“哎,你還是被他追上了啊。海浪前面追逐的感覺怎麼樣,很浪漫有趣吧!”發現潛伏的惡劣因子自動冒了出來,妖月語中帶笑,毫不客氣。
“……”短暫的靜寂,但伊耳謎之後的語調依然沒有起伏,“你當時在場?”
雖然知道對方看不見,妖月卻還是點着頭,略瞥了一下前方裝作什麼都沒聽見、在這小客廳裡面留守聽候吩咐的又一個管家,笑得有幾分惡劣:“在的啊,不過不好意思打擾你們,畢竟人家是千里迢迢的找你嘛!何況,看你們打得那麼火熱的,我當然要知情知趣的走開一點。”
“他是找你的!”電話裡面的聲音終於有了一絲咬牙的意味。
“他不說我怎麼知道!你不說我就更不知道了!獵人考試的時候,你們關係那麼好,還彼此協助的……我當然會認爲人家是不想和你離開啊!”
“……如果你還要這麼亂說。我不介意同意西索的要求,把你的樣子畫出來,或者賣給那些想知道、一直在找的人。”
“無所謂,反正我可以再變一個樣子。即使你能認出來,大多數人都不可能認出來。小心破壞了你的信譽啊!”
“我看了傳真過來的樣子,你現在這個鋒芒畢露、無法內斂自制的沒精神狀態……我不認爲還能隨便變來變去。”似乎是覺得不應該陪妖月沒目的的胡聊,決定不與其一般見識的伊耳謎的聲音稍微有所緩和,“還有那麼一個包袱,你是自己在給自己製造了弱點。”
看了看站在小客廳的桌上在舔牛奶的小白,掃視了一圈周圍確定這裡沒有監視器,妖月禁不住挑了挑眉:“……你不缺這點畫像錢吧。”
“不缺。只是你會跑開……不就是因爲知道西索很纏人?這一戰是遲早的事情!”猜得到妖月當時的想法,伊耳謎說得也相當直接。
妖月訕笑了笑,終於坦誠的答道:“好吧好吧,大概這段時間我會去天空競技場的。在友克鑫拍賣會之前,就麻煩他在那裡先等着了……如果沒記錯的話,我可能會和奇?他們一起!”
“我不同意!他還不夠資格。”伊耳謎說得斬釘截鐵,毫無迴旋餘地。
這一反應在意料之中,不過妖月並沒當一回事,語氣到是正經了起來:“你家裡人會同意的,把小獸放出去鍛鍊、磨礪,是遲早的事情。既然都‘離開’了,也準備‘走遠’一些……你大可不必操心多了!”
知道伊耳謎聽得懂自己的意思,估計他也知道自己大概明白他的心思,覺得被掛電話可能是因爲自己說得太直白了,妖月聳聳肩放下電話,朝管家示意:“看來沒事了,那麼就麻煩你把那位小姐請過來了。”
可能週一要出差幾天了,看領導明天的安排了,所以先報備一聲了~
汗一個……還是寫着寫着忍不住想到其他地方去了。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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