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流螢盯着長情,想着這貨會說好想睡一覺之類的,誰知這貨居然晃晃她的衣袖,道:“螢兒抱抱我就好了。”
“滾!”沈流螢眼角直抽抽,同時打開了長情拉着她衣袖的手。
長情摸摸自己被打的手背,一臉無辜地看着沈流螢,那模樣看起來真是要多可憐有多可憐,令沈流螢想要狠狠瞪他都瞪不起來。
沈流螢微擡着頭看着長情那比她高出了至少三十公分的頭頂,再看看他那比她寬了不知多少的肩膀,眼角抽抽得厲害。
她抱他!?就他倆這身高差,怎麼看都怎麼奇怪好不好!
但是……
“乖啊,抱抱就抱抱啊。”沈流螢看着長情那可憐兮兮萌得不行的模樣,終還是妥協,張開雙臂輕輕抱住了他,同時輕輕拍拍他的背,一臉的無奈。
抱就抱吧,反正她和他親也親過了,抱也抱過了,再抱這麼一次,她也沒什麼虧的,她忍了,也認了!
呸呸呸,不對不對,什麼她和他親也親過了,明明是他趁她不備偷親的她!
沈流螢才堪堪過長情的肩高,她站在他面前這麼抱着他,當真是怎麼看怎麼奇怪,以致長情都忍不住笑了。
他笑得很輕,卻笑得有些得意,笑他們此刻這副奇怪的模樣,笑沈流螢對他總是惱得不行卻偏偏總是對他無可奈何。
沈流螢拍拍長情的背之後便收回了雙手,而後又盯着他問:“好了,還累不累?”
長情一副老實的口吻道:“不累了。”
“……”沈流螢一把就揪着他的衣襟,咬牙切齒道,“你丫的你壓根就不累!”
有誰這麼輕輕一抱就能疲憊全消的!?當她和他一樣傻呢!?
就在這時,沈流螢愣住了。
因爲,她看見長情嘴角揚了揚。
沈流螢怔愣不已,這個呆萌傻面癱這是……笑了!?
這個呆萌傻面癱居然不是個完全面癱!?他居然還會真的笑!?
雖然說他笑得很輕很輕,笑的時間也很短很短,但是!
笑得卻好看得不要不要的!她活了這麼多年,還從沒見過哪個男人笑起來這麼……這麼……迷人!
“喂,阿呆!方纔你笑了是不是!?”沈流螢此刻是兩眼放光,激動不已,鬆了長情的衣襟,轉爲緊抓上他的雙臂,“是不是!?”
長情輕輕眨了一眨眼,一臉不解地看着忽然就兩眼亮得好似星星似的沈流螢。
方纔他笑了?他並未注意,但是……
就算他笑了,螢兒也不當這麼激動纔是,莫非他笑得很異常?
只見沈流螢猛晃着他的手臂,激動道:“阿呆,你再笑一次給我看看,快點快點!”
長情一臉呆萌樣,表情沒有變化。
“你笑了?”沈流螢問。
“笑了的。”長情答道。
“……”這貨的表情哪裡有變化過!“再笑一次。”
靜默一小會兒。
長情還是一臉呆萌樣,表情仍舊沒有變化。
沈流螢又問:“你又笑了?”
長情點點頭,“嗯,螢兒看到了沒有?”
“……”看到你大爺!“你一直就這麼一張癱臉!哪裡笑了!別以爲天黑着我看不到!”
沈流螢一副小氣憤的模樣,眉心微擰,櫻脣微撅,雙頰微紅,在長情眼裡滿是靈動之氣,很是可愛。
這是長情喜歡的模樣,總讓他想伸出手撫撫她的小臉,或是……親一親她的小嘴。
只是想着,看着沈流螢櫻紅的小嘴,長情便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內心的躁動,只見他忽然抓住了沈流螢的柔荑,在她正怔愣時朝她低下頭,吻上了她微撅的小嘴。
這一瞬間,沈流螢驚怔得一動不動,只訥訥地看着在自己眼前放大了無數倍的長情的眉眼。
而這一回,長情不再只是在沈流螢的脣上輕輕那麼一親便罷,而像是個太久沒有吃到蜜糖的小孩兒似的,親了還不算,還在沈流螢的脣上輕輕吮了一吮,吮得沈流螢這才猛然回過神來,而後將長情用力往後一推,面紅耳赤地瞪着他道:“你個死阿呆,你做什麼!?”
沈流螢面紅耳赤不是因爲尷尬,而是因爲,方纔那一瞬間,她竟然……竟然覺得這個阿呆的吻好溫柔!
沈流螢邊瞪長情邊用力拍拍自己的臉,啊啊啊!她在想什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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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她必須揍這個呆貨一頓,不然他老是趁她不注意偷親她!
這般一想,沈流螢擡起巴掌就要朝長情臉上摑,卻也依舊如之前好幾次那般,她的巴掌明明就已經到了長情的臉頰邊,卻遲遲下不去手。
但這一次不是因爲長情那副可憐兮兮萌到極點的模樣,而是因爲,長情笑了。
微揚的嘴角,完美的容貌,在沈流螢眼裡真是好看迷人得一塌糊塗,讓她一時間完全忘了她本是要狠狠揍他一頓,只怔怔愣愣地盯着長情的笑顏瞧。
這本該是完美男神的模樣,但長情一出聲,他這形象就完全崩了。
只聽他還是那副呆呆愣愣的口吻,慢悠悠道:“螢兒的嘴好甜。”
沈流螢很想扶額哭。
真是上天見不得人完美啊!
“螢兒?”長情看着沈流螢一副又怒又愁又惱又無奈的模樣,真是覺得她有意思極了,不由又拉上她的衣袖,輕輕晃着,一邊問道,“螢兒想要打我麼?”
儘管他知道螢兒一定對他下不了這個手,但他偏喜歡看螢兒對他又氣又惱偏偏無可奈何的小模樣。
“你——”沈流螢將方纔頓住的巴掌揚得更高,最終卻是憤憤地收回手,有些咬牙切齒道,“不和你個呆貨一般計較!”
看在他救了她的份上,饒他這一回,若是再有下一回……
她就要他肉償!他大爺的!
“螢兒最好了。”長情不忘給沈流螢拍馬屁。
沈流螢那小鼻子當即就翹了起來,只見她得意地將雙手往腰上一叉,哼聲道:“那是!算你有眼光!”
但話才說完,沈流螢才發現不對,她誇這呆貨做什麼!?
“行了行了,天色已經很晚了,趕緊趕路吧,有什麼待到了能落腳的地方再說。”沈流螢忽然變得一臉嚴肅,“騎馬走吧,月色不錯,不會找不着路的。”
可當沈流螢的話音才落,只聽被長情牽在手裡的馬匹一聲長嘶,待她轉頭去看時,那匹馬居然……跑了!
沈流螢趕緊推長情道:“你個呆貨,你還愣着做什麼,趕緊去追啊!”
馬跑了,難道要他們步行趕夜路!?
誰知長情一動不動,只是看着她道:“我要保護螢兒。”
沈流螢當然知道這個呆萌傻的意思,意思就是,他要是去追馬的話,就沒有人保護她了,所以,他不追!
“……”沈流螢很想撓長情,“那你幹嘛要放它走!?”
“不是我放的,是它自己跑的。”他纔不會承認是他放跑那匹礙事的馬的。
“鬼才信你!”
“螢兒要信我的,我說的都是真的。”長情一臉無辜。
沈流螢無奈道:“好吧,我信你說的。”
長情忍住笑。
只聽沈流螢又問:“那你的馬呢?別告訴我說你是一路跑過來的。”
“我不知道我的馬到哪兒去了,我不是跑過來的。”長情很誠實。
沈流螢欲哭無淚。
那就是說,他們今夜就只能呆在這荒郊野外,哪兒也別想去,路也別想着趕了!?
“你到底是不是來救我的啊!?”沈流螢氣不過,又擡手猛扯長情的臉頰。
長情任她扯,只見他點了點頭,一臉認真卻口齒不清道:“螢兒不罷,我保霧螢兒。”
“我現在說的不是這個事兒!”沈流螢無奈到了極點,雖然很惱長情,卻又不忍一直這麼用力扯他的臉,只見她鬆了手,轉爲替他揉揉臉,一邊揉一邊嘆氣道,“今夜就只能在這兒呆一晚上了,待天明瞭再走吧。”
“聽螢兒的。”長情沒有絲毫異議,聽話得很。
這可是和螢兒獨處的好機會,否則他方纔也不會把馬放走了。
當然,沈流螢自然不會知道她口中的這個呆貨心裡在想什麼。
“只是方纔那些人殺我不成,不知今夜會不會再有人來。”沈流螢面色凝重。
長情擡手覆上她還揉着他臉頰的手,輕輕握住,道:“有我在,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到螢兒的。”
溫柔又動情的話,可配着他這張呆萌的臉和如唸書一般的語氣,效果可真是大打折扣,卻還是微微震撼了沈流螢的心。
原本她以爲他說什麼“螢兒是我的,我會保護螢兒的”話不過是他不懂事說着玩耍而已,可他爲她做的一件又一件事,卻足以能夠說明,他說的這些聽起來很是可笑的話,都是真心的。
看着長情認真的眼睛,沈流螢的心跳忽然有些快,只見她匆忙從長情的手中抽回自己的手,耳根有些紅,趕緊用慍惱掩飾自己的異樣,是以她瞪長情道:“待會你要是不老老實實回答我的問題,看我不打你!”
“螢兒問我,我都會告訴螢兒的。”長情完全不被沈流螢的警告而有所不安。
“好啦,趁着月色明亮,趕緊拾些柴禾還生火。”
沈流螢說完,轉身拾柴禾去了。
長情趕緊跟上。
沈流螢自己沒有發現,她在不知不覺間對長情的看法及態度改變了許多。
*
待柴禾生起火來後,沈流螢往長情爲她搬來的一塊平整石頭上一坐,吁了一口氣,道:“真是雨水多的地方也是不好,想生些火都整了老半天,只盼這天今夜不下雨就行。”
長情坐在沈流螢身旁,還在認真地堆着面前的柴禾。
沈流螢側頭看他,火光映着他的臉膛,讓這會兒的他看起來不僅安靜,且還有一種成熟男人才會有的沉穩。
沈流螢失笑,沉穩?這個呆貨?怎麼可能。
不過,這個呆萌傻會生火,倒是出乎她意料的。
“喂,阿呆。”沈流螢伸出手指,輕輕戳了戳長情的臉頰。
她自己也說不上來爲什麼每次一見着這個呆萌傻面癱就忍不住想要蹂躪他的臉,大概……是他太萌了,總是讓她忍不住。
長情轉過頭來看她,“螢兒叫我?”
“嗯。”沈流螢還用兩隻手指夾住長情的臉,邊往外扯邊道,“我現在要開始問你問題了,你要是瞞着我,以後我就不理你了。”
“螢兒你問,我不會瞞着螢兒的。”長情從不會拂開沈流螢那“不老實”的手,她喜歡拉扯他的臉,他便由着她。
“你怎麼知道我到了南溪郡來?”除了綠草,出門前她告訴任何人的都是到北溪郡去。
長情想也不想便道:“我有託阿七替我照顧螢兒的。”
“阿七?”沈流螢眨一眨眼,“雲七公子?”
長情點點頭。
沈流螢默了默,而後揪住長情的耳朵,瞪他道:“你讓人跟蹤我!?”
“不是跟蹤。”長情很無辜,“是暗中保護螢兒。”
“好吧,看在你也是爲我好的份上,饒了你了,但是!”沈流螢一臉嚴肅,“以後不準再讓人跟蹤我!”
還讓不讓人好好過日子了!?
“哦。”長情很聽話,“那以後都是我自己來。”
“……我不是這個意思!”沈流螢覺得自己真是對牛彈琴,“算了算了,這個問題先擱一邊。”
“再來就是,你方纔爲何要將我打暈!?”沈流螢才鬆開長情的耳朵,又揪上他的臉。
“因爲我怕螢兒害怕。”長情如實道。
既全是腥紅的血,又何必讓螢兒看到,雖然螢兒不是弱不禁風的嬌小姐,但畢竟他殺人的手法向來都不會手下留情,螢兒還是不看爲好。
害怕?沈流螢心下思忖,想來這呆萌傻說的是他那可怕的身手及殺人的方式吧,她雖然震驚,但倒不至於害怕,又或許是因爲出現的人是他,所以她並未覺得害怕,她只是想知道,這個呆萌傻,如何會那麼殘忍的殺人手法?
他的身手不凡,她知道,但她不知道,他居然還會殺人。
“我不怕,但我想知道,誰教的你武功?”不知怎麼,沈流螢覺得眼前的這個呆萌傻面癱應該是需要人保護的大呆貨纔對,而不是應該雙手染血,“或者說,誰教你殺人的?”
“我從小就會。”長情只是稍微沉默,卻沒有隱瞞沈流螢,即便他說這話時心中有些不安,擔憂沈流螢會因此事而覺得他可怕,只是他答應了都告訴她,便不會瞞她,並且這種事情,她遲早也會知道的。
“因爲我若不學會殺人,就會有人殺了我。”他的雙手若是不沾血,那他的血就必然會沾在別人的刀鋒劍鋒上,他要活着,就必須學會殺人,“我的武功,是——”
長情本要將沈流螢問他的問題都告訴她,誰知這會兒他才一張口,沈流螢的手便輕輕按到他脣上來,同時道:“我相信你。”
長情詫異地看着沈流螢。
只見沈流螢摸摸他的臉,非但沒有震驚害怕或是不安,反是溫和道:“你的出身決定了你這一生都不會過着平靜安寧的日子,你雖是個阿呆,卻還是會成爲別人眼中的釘子,我理解,我也相信你。”
想來是這個呆萌傻的父親爲了他,才迫不得已讓他學武的吧,若總是靠旁人保護,倘若事有萬一,又當如何?
人活在世,若不爲己,又怎還算是個人?
長情怔怔地看着眉眼溫和的沈流螢,心有震撼。
螢兒什麼都未了解他,卻選擇相信他,他又怎能讓螢兒失望。
“我不害怕你。”沈流螢邊撫着長情的臉邊道,“因爲我知道你絕不會害我。”
這個呆貨,總是擔心她會害怕他,這樣的阿呆,又怎能不值得她相信?
火光在沈流螢溫柔的瞳眸裡跳躍,明亮耀眼,讓長情看癡了。
只聽沈流螢又問:“那我再問你,你不是出了遠門?又怎會到這兒來?”
“螢兒有危險,我一定要到螢兒身邊來。”長情道。
“那你又是如何知道我有危險的?”
“三哥讓人告訴我的。”長情並未將方雨靈的事告訴沈流螢,不到必要時,還是先不說爲好。
“三哥!?”沈流螢很震驚,“三哥找你說了什麼!?”
“三哥說,皇上將螢兒許給了白華做側室,需要我幫忙,所以我就趕回京城了,但是我回京後,螢兒卻……”
“停停停!”沈流螢打住長情的話,一邊扶着自己狂跳不已的眼角,一邊問他道,“你說是我三哥把你找回來的?爲了那道聖旨的事情?”
“嗯。”長情微微眨了一眨眼,螢兒反應這麼大,難道他說的不對?
“你——!”只見沈流螢忽地站起了身,又是一把揪住長情的衣襟,怒瞪着他質問道,“你到底給我三哥吃了什麼**藥!居然讓我三哥這麼相信你!?還居然把你找回來了!”
“我沒有給三哥下**藥,三哥就是找我回來給螢兒幫忙而已。”長情不緊不慢道,心裡卻是有些懵,螢兒腦子裡的想法,他還真是……跟不上。
“幫忙!?你個呆貨能幫什麼忙!?”三哥也真是的,莫說他是不是真認爲這個呆萌傻面癱就是她的良人,就算他是,找他回來又有什麼用?聖旨已經下了,難不成要讓這個呆萌傻爲了她去和皇上作對?那豈非連累他們整個莫家?
她沈流螢雖不是什麼好人,但這種害了別人家的事情,她如何都做不出來。
“我能給螢兒幫忙的。”長情不緊不慢道。
誰知沈流螢卻不再說這個問題,而是換了問題問道:“不說這個,我再問你,你知不知道今天那些黑衣人是誰派來殺我的麼?”
沈流螢話才問完,纔想起來她問這個傻傻的呆貨做什麼,他要是知道的話,就不是呆萌傻了,是以她擺擺手道:“這個問題當我沒問,阿呆你不用想着怎麼回答我了,你這麼傻,怎麼會知道。”
還是她自己想吧。
沈流螢的話音才落,便聽得長情道:“我知道的。”
沈流螢震驚看他,“你知道!?”
這呆萌傻不是逗她開心吧?
“嗯。”長情面無表情,眸子深處有寒意,“是太后。”
“太后!?”沈流螢雖覺不可思議,但她相信長情所說,相信是太后所爲。
把這些日子她所經過的事情想一想,便不會覺得太后想要殺她有何不可能。
無非就是絕不能讓她嫁到白家去。
他大爺的!就爲了這個,居然想要殺她滅口!她也不想嫁的好不好!
“滴答——”就在沈流螢冷靜地重新坐回到身下的石頭上時,忽有一滴水滴到了她額頭上來。
她將手摸向額頭。
下雨了?
沈流螢擡頭看向天空,銀月不知何時藏了起來,繁星也不見了,倒是雨說下就下,不過一小會兒時間,雨就已經細細密密地下了起來。
沈流螢恨不得指着老天爺來罵,能不能不帶這樣玩人的啊!?
就在這時,有一件衣裳搭到了她頭頂上來,蓋住了她的腦袋,也擋住了她的視線,她趕緊將擋在眼前的衣裳撩起。
可就在她撩起頭頂上衣裳的那一瞬間,她怔住了。
她看見只着一件單衣的長情背對着她,在她面前半蹲着身,正微轉過頭來看她,還是那副聽起來很是呆呆愣愣的語氣,正對她道:“螢兒到我背上來,我背螢兒找地方避避雨。”
雨水滴在長情背上,在他那薄薄的單衣上暈開了一顆顆水點子。
沈流螢沒有拒絕,她只是抓緊長情搭到她頭上來的他的外裳,伏到了他背上。
長情勾住沈流螢的雙腿,腳尖一點,人便掠出了數丈。
夜很黑,黑得根本就看不見周身事物。
沙沙沙的雨聲中,忽聞沈流螢道:“喂,阿呆,我嫁給你,你敢不敢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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