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流螢雙手掌心裡的暗紅色流紋晃動起來的同時,那印刻在長情心房上的符印浮到了胸膛上來,正躍出隱隱赤紅的光。︾︾︾小︾說
而每每這符印在長情胸膛上浮現之時,他都會有一種心痛難當的感覺,緊接着他便會被這道施加在他心上的符印打回兔子之形,然這一回——
他竟不覺絲毫疼痛,甚至——維持着人的模樣!
長情低頭看着自己心口那色澤變得愈來愈赤紅的符印,震驚不已。
究竟怎麼回事?
莫非——
長情擡眸看向揹着她正低頭開着自己雙手手心的沈流螢,輕輕一個邁步,便到了沈流螢面前來,那本是裹在他身上的薄衾被他拉到了腰間,只遮擋住他腰身以下部位,便這麼坦着胸膛站在她面前。
沈流螢第一反應是要罵他,然她一擡眸,便看到了他左胸膛上赤紅的符印,符印寫着的是什麼,她看不懂,那符上那血一般的紅光,她卻是看得清清楚楚。
他胸膛上這個詭異的紅光,她今夜已是第三次瞧見了,這個東西,到底……是什麼?怎麼會在這個呆貨的心口上?而且——
沈流螢不由又低頭看向自己手心裡的流紋,只見她手心上的流紋與長情胸膛上的符印所透出的紅光竟然……一模一樣!
而且,他們二人此時離近了的距離,讓這呆貨心口上的紅光愈來愈亮,她手心裡的流紋也晃動得愈來愈厲害。
沈流螢的神色是震驚的,長情亦然,長情看着她,她也擡眸定定看着長情,而後,只見她擡起自己的雙手,掌心對着長情的胸膛,緊張不已地慢慢、慢慢貼了上去。
就在沈流螢的掌心貼到長情胸膛上的符印時,長情感覺心口如被人狠狠擊了一掌,讓他險些站不穩,同時,嘴角有血水流出。
“阿呆!”沈流螢慌忙收回手,想要伸出手碰一碰長情,卻又怕自己的雙手會傷到他,一時間有些驚慌失措,然後將手擡到自己嘴邊,作勢就要將指頭咬破。
就在這時,只聽墨裳那溫和卻縹緲的聲音在她身側輕輕響起,“主人莫慌,他,無妨。”
“墨裳!?”沈流螢迅速轉頭看向站在自己右側的墨裳,震驚不已,“我,我都還沒有——”
她還沒有以血喚出墨裳,墨裳怎會自己現形!?
像是知道沈流螢心中疑惑似的,有聲音回答她道:“汝可是想不明白,汝尚未以血爲引,墨裳又怎能現形?”
“墨衣!?”沈流螢左側,戴着青銅面具的墨衣竟也現了形,沈流螢吃驚更甚。
只聽墨衣又道:“方纔,汝做了什麼?”
“我?”沈流螢蹙眉沉思,“我沒做什麼啊。”
“那吾再問一次,方纔,汝與他,做了什麼?”墨衣又平靜地問了一次。
沈流螢還是要回答沒有啊,然就在張嘴之時,她忽然想起,她方纔被這呆貨突然抱進懷裡之後,不小心……親到了他的左邊胸膛!
難道是因爲這樣!?
沈流螢不可置信地重新看向長情,看着他心口仍舊赤紅不已的符印,就算她不當心碰着這個呆貨的心口,也不該出現這樣的情況,難不成,這呆貨心口上符印和墨衣墨裳之間有着什麼關係,所以纔會如此!?
忽然之間,沈流螢想起墨衣曾與她說過的一句話,那個時候,她沒有相信。
那是她讓墨衣帶她入冥道拿冥花的那個夜晚,墨衣與她說,白糖糕看得見他,這便是說——
“阿呆。”沈流螢擡眸看着長情的眼睛,還是有些不敢相信地問他道,“你……看得見墨衣墨裳?”
沈流螢緊張地等着長情的答案。
只見長情輕輕地點了點頭,應聲道:“嗯。”
沈流螢震驚更甚,這個呆貨……怎麼會看得見墨衣墨裳!?墨衣墨裳是上古元魂,除了詭醫本人,根本就沒有任何人看得見,即便是瀕死之人,也沒有辦法見到,就算這個呆貨是妖,也沒有可能會見到墨衣墨裳。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但見墨裳擡起自己的手,輕撫向長情胸膛上赤紅的符印,長情本是要別開身子不讓墨裳碰到自己,可就在他正要別開身子時,他竟發現自己……居然動彈不得!
只聽墨裳淡淡道:“沒用的,以汝如今的力量,是避不開吾的。”
長情一瞬不瞬地盯着墨裳。
生怕墨裳會傷害到長情,沈流螢在墨裳的手即將要觸碰到長情的胸膛之前着急道:“墨裳別傷害他啊!”
墨裳並未理會沈流螢,唯聽得墨衣淡漠道:“死不了,汝無需擔心。”
沈流螢當即惱了,“死了那還得了!?”
墨裳的手,此刻已輕輕貼到了長情的胸膛上,只見在墨裳那半透明的手心下,長情心口赤紅色的符印陡然扭曲到了一起,如一團糾擰到了一起的線團,也揪得長情面色發白,身子顫抖不已。
“長情!”沈流螢一時情急,作勢就要上前護住長情,誰知,她除了能發出聲音,她的身子,根本就動不了!
墨衣此時又淡漠道:“小丫頭,莫添亂,看着就好。”
墨衣的話才說完,沈流螢發現自己不僅身子動彈不得,便是連聲音都出不了了,只能安安靜靜地看着而已。
就在長情忍不住咳出一口腥紅的血來時,墨裳從他心口上收回了手。
墨裳的手將將離開長情的心口,便見着那於他心口上糾擰成團的赤紅符印慢慢恢復原狀。
不,不是原狀,那本是讓沈流螢什麼都看不出的符印,此時竟完全變了模樣!
並且變成了她似乎能看得懂的模樣!
墨裳此時轉過頭來,問她道:“主人,請告訴吾,汝在他心口的符印上,看到了什麼?”
“天……”沈流螢看着長情心口上那好似幾個字一般的符印,眉心緊緊擰到了一起,因爲那幾個字,她能勉強辨認,可還是不能一時之間完全辨認得出來,只勉強看得出第一個字,似乎是天字。
“畢竟歲月已經過去了太久太久,又怎還會識得。”一向冷肅又不苟言笑的墨衣此時輕輕嘆了一口,將自己的手輕輕覆到了沈流螢眼前,“吾幫汝一把吧。”
少頃之後,待墨衣將手從沈流螢眼前拿開後,沈流螢再看向長情心口上的符印時,只見她眼眸微睜,激動道:“天闕山!”
那符印上寫着的字,是天闕山!
她竟然……能看得懂了!
而當沈流螢才道出最後一個“山”字,長情心口符印上的紅光竟驟然黯淡下去,緊着,那道符印也消失了!
“符印消失了?”沈流螢詫異道。
“不。”墨裳輕聲道,“並未消失,回到了他胸膛的皮肉之下而已。”
沈流螢這時發現自己能動了,趕緊伸出手一把握住長情的手臂,緊張地問道:“阿呆你有沒有事!?”
“我沒事,螢兒別擔心。”長情一臉平靜,準確來說,是一臉癱。
不管發生什麼事情,他都是這麼一張癱臉,就連方纔咳血的時候也是面無表情,像是沒有痛感似的。
可既是活生生的人,又怎麼會沒有痛感。
長情與沈流螢說完話後,竟朝墨裳抱了抱拳,客氣道:“長情謝過前輩出手相救。”
就在方纔這名名爲“墨裳”的女子手心貼到他胸膛上時,他能清楚地感覺得到他心口那張一直壓制着他體內力量的符印發生了變化,變得讓他不再覺得心口時刻如有一塊巨石沉沉壓着一般,甚至有那麼少頃讓他覺得,他的心口,那張符印已經消失!
墨裳是存於螢兒右手掌心中的力量,而螢兒右手的力量,當是“醫”之力量,是以墨裳方纔,不是在害他,而是在救他。
但,即便是道行高深如師父,都對他心口的符印束手無策,她,又怎會有辦法讓這道符印發生變化?
“尚算識禮。”墨裳看着長情,溫和道。
沈流螢這會兒倒是沒心思多想什麼,而是瞪着長情,有些咬牙切齒道:“你個阿呆,你就算不穿衣裳,好歹也將你身上這塊破布在你腰上綁好行不行!你丟不丟人!?”
“聽螢兒的。”長情很聽話,絲毫不介意墨衣與墨裳會用怎樣的眼神看他。
倒是沈流螢先轉過了身來,看向墨衣與墨裳,正要問什麼,只聽墨裳已先道:“吾知曉汝想要問什麼,汝二人坐吧,容吾與墨衣先問汝二人幾個問題,再給汝解惑。”
長情這會兒已經將薄衾在他腰上綁好,沈流螢趕緊拉着他到椅子上坐下,只見墨衣看着沈流螢,問她道:“主人可還記得血契一旦結成,主人當做什麼?”
“記得啊。”沈流螢想也不想便道,“我幫你們做事,你們幫我提升力量。”
墨衣沉默,似在等沈流螢繼續往下說,誰知等了少頃,還未聽得沈流螢繼續說,便又問道:“還有什麼?”
“還有……”沈流螢一臉尷尬,“還有……我不記得了。”
“……”墨衣覺得自己竟無言以對,卻還是維持冷靜道,“血契一旦形成,汝將不再只是汝自己,汝將用吾與墨裳賦予你的力量,完成汝當完成的使命。”
“我的……使命?”沈流螢面色微沉,“是什麼?”
這個問題,墨衣默了默後纔回答,“天闕山,便是汝的第一個使命。”
還是先莫與她說爲好,她終也不過是個普通小姑娘而已,忽然之間讓她承受那般重的使命,怕是會適得其反。
“天闕山?”沈流螢微微蹙眉,“不就是這個阿呆心口上出現的那幾個字?”
“正是。”墨衣微微點頭,“那是隻有汝才能看讀得懂的字。”
“去那兒,做什麼?做完之後,我與你二人結成的血契,又能給我什麼?”沈流螢很冷靜。
她雖然不是極聰明之人,但也絕非愚蠢之輩,她之所以與墨衣墨裳結成血契,只是爲了要得到力量,若得不到力量,這血契之於便毫無意義。
“完成之後,吾之力量,便會轉化爲汝自身的力量,一旦汝當完成的使命全都完成,吾與墨裳的力量,將全部轉化爲汝自身的力量,屆時,汝無需再如而今這般需依召吾二人才可使用力量,汝,將會是一個讓衆生都甘願匍匐在汝腳下的真正詭醫,蒼生性命,皆可由汝任意掌控,這世間究竟是疾病苦難或是安康祥和,皆可再汝一念之間。”墨衣緩緩道,語氣平淡,彷彿再說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力量似的。
沈流螢聽得震驚,這便是……血契能給她的力量?但——
“若你們的力量全都轉化到了我的身上,墨衣你與墨裳,又會如何?”
沈流螢的問題讓墨衣與墨裳皆怔了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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