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我說呢，大官人給玉孃的信哪裡去了，敢情是秀珠姑娘那去看了呀，”胖姑的反應慢了一拍才反應過來，說完之後，又覺得哪裡不妥當了，“秀珠姑娘，別人的信你怎麼能看呢？萬一這裡頭是什麼大秘密，那不是……不是……”
“秀珠姐，真的是你看了大官人的信嗎？”玲瓏見胖姑說秀珠了，有些不敢相信，在她眼裡，她們畢竟是一起的，若是一人不好，怕是沈如玉都惱了她們。
“秀珠，你不會吧……”其他人也開始小聲地交頭接耳起來。
“你們……你們……”秀珠被戳破了謊言，急得面紅耳赤，“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也寫了一封出去給家人的，我以爲是給我的信。”
“你識字的，沈如玉幾個字應該認識才對吧，”沈如玉聽完了她的辯解，默默地擡眸，冷清清的眸光直直地打在了秀珠的臉上。
“我……”秀珠知道自己的掩飾已經沒有任何作用了，便屈膝跪下了，抓着沈如玉的裙襬，可憐巴巴地說道，“玉娘子，對不起，我也不知道當時爲啥要打開大官人給你的信，我一定是撞邪了。”
好一個會辯解的，居然用撞邪給自己找藉口。
“秀珠姑娘，信看了也就看了，我多少什麼也沒什麼用，以後空了，你莫再來我的藥鋪了，”沈如玉不留一點兒情面地請秀珠離開。
要說交情，兩人本來就沒多少，只不過是得了錦修的囑託照顧一下，若是觸犯了沈如玉的底線，只有請她離開了。
“玉娘子，不要趕我走，我再也不這麼幹了，我求求你了，”秀珠愣住了沈如玉的裙襬，哭着央求，“我再也不會這樣了，求你，我求求你了。”
秀珠哭得這麼傷心，一看就是誠心悔過的樣子，使得其他姑娘都有些不忍心了。
“玉娘子，能不能再給秀珠姐一個機會，我們……”玲瓏說了一半沒人跟着出來求情，看向沈如玉時，被她眼中冷淡的墨色給驚了驚，便不敢接着說了。
“你們肯定是覺得我這個不近人情，但是……”沈如玉覺得有必要解釋一下，也讓人看看秀珠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這信看了也就看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事情，都是一些夫妻之間的恩愛話，只是秀珠姑娘千不該萬不該動了其它心思。”
“我沒有……”
“你還敢說沒有！”沈如玉一記厲眼掃了過去，鋒銳得像無形的劍影，“你想進我的屋伺候我，是不是有這件事情？”
“不會吧？”
沈如玉說完，其他姑娘便驚呼了出來，“秀珠，我們都說好，寧爲窮人妻，不爲富人妾的，你爲啥會有這樣的念頭。”
秀珠扭開了頭，不去面對那些曾經一起同甘共苦的姑娘們，這一舉動更坐實了沈如玉說的沒錯。
“進屋伺候，也不代表什麼，玉娘子說這些不免是想多了，也顯得小氣了點，”秀珠不服氣，輕聲將心裡話嘀咕了出來。
沈如玉的怒意本來已經慢慢平息了下來，乍一聽她的嘀咕，頓時惱了，“那你好好的姑娘，想進我屋子幹啥？屋裡頭是你一個外人該待的地方嗎？還你想給我們刷馬桶？”
“那不成，”胖姑一聽自己的差事要被人搶了，立刻跳了出來，“刷馬桶的事情也輪不上她這麼一個不要臉的人去做。”
“誰不要臉啦？到底是誰不要臉啦？”秀珠蹭地從地上站了起來，紅着眼睛吼道，“我喜歡大官人怎麼了，你們還能管着我啊？”
話音落下，天井只剩下一片死寂。
“姑姑，送客！”沈如玉連正眼都不願意看秀珠一眼，轉身要去二進院了。
“我不走，”秀珠在胖姑的挾制之下，拼命反抗，“我不會走的，死我也要死在這裡頭。”
“我呸，這人魔怔了，”胖姑使勁吃奶的力氣捆住秀珠，可是人胖了到底有點兒喘，一個不留神便被掙脫了開來，“哎喲，你給我站住！”
聽到胖姑的驚呼，沈如玉回眸望了過去，只見秀珠蹲下身子，從地上撿起了一塊石子，朝着她的方向砸過來。
沈如玉還未來得及躲開，李續已經將那石子給踢飛了。
“哎呦喂！”看到秀珠居然要傷害沈如玉，胖姑嚇得連發白，解開腰帶將秀珠困在了自己的身邊，訓斥道，“你這丫頭太過分了呀，偷看玉娘書信，還敢打人了？啊！該把你送官了纔是。”
“玉娘子，不要啊，”素芬等人齊步走了上來，懇求沈如玉放過秀珠，“若是報了官，我們的事情怕是都要暴露了，這以後我們還怎麼做人？還有寶兒也是姑娘家，在學堂裡念過書，傳出去也是有礙名聲的。”
這話說的是沒錯，一旦沾了污名，可是一輩子跟隨，洗都洗不掉，想嫁個好人家，更是難上加難了。
“哈哈哈……玉娘子，聽到沒有，你啊還得求着我，”秀珠經一提醒，頗爲囂張，那笑聲惹得沈如玉很不快。
“讓你瞎說，”一聽對楊元寶不利，胖姑首先不同意，使勁捏住秀珠的手臂，狠狠地擰了過去。
秀珠痛地眼淚直飆，可現在好像捏住了大家的秘密，很是得意，張狂地說道，“哼，現在你們留我我還不留了呢，我到是要出去和大家說道說道，我們當時都經歷了什麼？”
一轉眼，時間變得更加複雜了，牽扯到的人遠遠不止楊元寶，還有那些在學堂裡上過學的伢兒。
哎……沈如玉心裡忽然沉重了起來，看來並不是把秀珠請出門就行了，這嘴巴長在她身上，要是將白的說成黑的，不知道多少人遭殃。
“都散了！，”沈如玉還沒拿定主意，吩咐胖姑把人看好之後回了屋，看看楊元寶那可愛的模樣，她才下了最後的決心，等夜深人靜的時候，披上衣裳去了藥鋪。
走出二進院，李續便跟在身後，沈如玉腳步頓了一下，沒有回頭看，直徑去了櫃檯，着手配藥了。
“這麼晚了，您還不睡？”李續跟了沈如玉一個多月，從來都是神龍見尾不見首。
沈如玉忙着手上的事情，答非所問，“今天多謝你了。”
“客氣……”李續話不多，然後氣氛便沉寂了下來。
沈如玉將搗出來的藥汁倒進了茶盞，端着朝竈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