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睿抓住蘇影的手使勁搖晃着:“孃親,爹爹都還沒有吃飯,也沒有喝藥……”
蘇影輕咬下脣,這個男人就只知道用自己的身子來威脅別人嗎,她還在猶豫,兩隻小包子再次淚眼汪汪:“孃親,爹爹好可憐。”
看着兩隻小包子可憐兮兮的樣子,蘇影終於還是忍不住,被他們兩個一起拉到了房間內。
兩隻小包子把蘇影引入了房間,趁着她不注意,偷偷地溜了出來,將門給鎖上了。
夜小念看了一眼蘇小睿:“你確定可以?”
蘇小睿笑得狡黠:“歐陽叔叔就是這樣做的呀。”
夜小念摸了摸下巴:“現在也只能這樣了。”
蘇影剛進屋,一時也沒注意到小包子倆的動作。她就看到夜非白麪朝裡面睡着,一動不動,像個委屈的孩子。
飯和藥都牀邊的茶几上,還是溫熱的。
蘇影嘆了一口氣,走過去在牀邊坐了下來,她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喂,吃飯了……”
只是,夜非白絲毫沒有動靜,整個人看起來孱弱而蒼白,甚至連呼吸都是微弱的。
即使是這樣的他,仍舊給人一種不寒而慄的強勢感覺。
若是剛纔她還是抱着懷疑的態度,如今是不得不信了。
蘇影輕輕地掀開被子,臉色一變。
夜非白好不容易止住的傷口又崩裂開來,鮮血涌了出來,浸溼了他的褻衣。
那豔紅色的血幾乎刺痛了她的雙眼。
他此刻的臉色很難看,面色憔悴。
“你怎麼樣?”蘇影的聲音中有自己都察覺不出來的顫抖,“我去請大夫。”
蘇影纔剛站起來,夜非白突然睜開眼睛。
他拉住了她的手,脣角微揚,聲音沙啞:“死不了。”
蘇影看着他這副樣子,心中一酸。
夜非白見蘇影只是盯着自己,什麼話也不說,臉色又沉了下去:“反正你也不在乎我的死活。”
看在他是個病人的份上,蘇影決定不跟他計較。而且他還有力氣和她說話,看起來應該是不像那兩個小鬼說的那麼虛弱。
蘇影沉吟了一聲:“是那兩個小蘿蔔頭說你快不行了,我纔來看看你。”
夜非白冷哼了一聲。
“是,現在看到你還活得好好的,那就我就走了……”蘇影看到夜非白緊盯着她的雙眸中露出了陰鷙的神色,也並不懼怕,她轉身離去,卻發現門已經被人從外邊鎖住了。
蘇影拍了拍門,眉頭微微皺起,這兩個小屁孩,等會兒要好好將他們兩個揍一頓。
就在這個時候,她聽到身後傳來腳步聲。
蘇影剛想說什麼,一轉頭就見到夜非白快步朝她走過來,身子微微踉蹌了一下。
她的動作比腦子更快,快步走了上去,扶住他的身子:“你給我去牀上好好躺着。”
夜非白張開雙手一把將她抱在懷中,他臉上並未有什麼表情,也並未說什麼話,只是將頭埋在她的脖頸裡,貪婪地聞着她的味道。
蘇影被他這樣抱着,心裡有一種酸酸的感覺。
她感受得到他貼緊她的皮膚冰冰涼涼的,夏日衣服單薄,她甚至還能感受得到他粘稠的鮮血不停涌出來,她突然就有些不忍心:“先找大夫過來給你換藥好不好?”
“不。”
“……那我給你換藥?”
他遲疑了一下:“……不。”
蘇影將他的遲疑當成默認:“那你先去牀上躺着?”
“不……”
蘇影動了動身子,有些氣惱地瞪他:“那你到底要怎麼樣?”
夜非白快速地說出了自己的目標:“陪我回京城,陪在我身邊。”
蘇影想也沒想地回答:“不。”
夜非白也不說話,只是更緊地抱緊了她,像一個小孩子死守住自己的玩具。
蘇影感覺得出來夜非白將她抱得很用力很用力,她生怕他止不住血,忍不住說道:“你先讓把傷口處理好了行不行?”
“不。”
蘇影真的很想揍他:“你再這樣,我們什麼事兒都免談。”
夜非白脣角微勾起:“那我就當你是默認了。”
蘇影也不接話,就讓他自以爲是,她扶着他上了牀,親手替他換了藥。看着他那道深深的傷口,蘇影倒吸了一口氣。
她替他換藥的時候,夜非白抓住她的手,黑眸認真地看着她:“我們明天就回去?”
蘇影嘆了一口氣,眼眸微垂:“京城裡人人以爲我死了,你不覺得我再跟着你回去……”
“這些你不用擔心。”
“但是我一點都不想回去……”
習慣了這邊的無憂無慮的生活,她一點都不想回到那個爾虞我詐的地方。
蘇影看到夜非白的臉色越來越沉,後面的聲音越來越小。夜非白聽到她拒絕她,直接將她的手拂開,淡淡道:“你走吧。”
歐陽流雲看到兩個小包子躲在門口聽,他也湊了過去,用沾溼的手指在窗戶上戳了個小小的洞口,他觀察着裡面的動靜,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哎喲,非白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又幼稚,又矯情!
這還是他認識的那個夜非白麼!
他笑得像只狐狸,不過這樣的非白也很可愛。
蘇影看着他淡漠的神色:“那我走了。”
夜非白麪朝裡面,閉緊了雙眼,一句話都不說。
在外面的蘇小睿扯了扯歐陽流雲的衣袖,小聲地問道:“怎麼樣了?”
夜小念也是一臉期待地看着他。
歐陽流雲衝着兩隻小包子搖了搖頭,還沒怎麼樣呢,輕點兒。
他的眼眸中閃過一抹戲謔,戲還是要繼續看才行。
蘇影走了幾步,還是停了下來,她轉頭看了一眼他落寂的樣子,又折返回去在他的身邊坐下來:“就算要回去,你也要先把傷口養好再說啊。”
夜非白一字一頓道:“你陪我回去。”
“你讓我好好想一想。”蘇影見夜非白松動,飛快地替他將傷口重新包紮好,“你現在先把飯吃了。”
夜非白微挑了挑眉:“等你想好了再說。”
蘇影端起了碗,勺了粥喂到他的脣邊,她惡狠狠地瞪着他:“你到底吃不吃,不吃一切免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