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這一次,流花答應的很是乾脆。
把事情稟告完,流花就退了出去。偌大的密室之中,只剩下了雲楚和夙凌兩個人。
“……關於明經之事,我可以把它第二卷的內容告訴你。”
雲楚縮在衣袖的手指,緊張的抓着布料。極力維持着冷靜,她擡眸看着他精緻的側臉,輕聲道。
夙凌妙目一縮,精緻的薄脣勾起了柔淺的弧度,似是準備說些什麼。卻又在她的名字呼之欲出時,頓住。
“既然,你這麼想給本尊,給就是了。”
冷清不帶半點溫度的嗓音,淡柔的響起。那語氣很平和,卻莫名給人一種拒於千里之外的疏離。
“好!我這就告訴……”你。
雲楚點墨般的黑眸,卻騰起了大大的亮光。彷彿,就連周身的緊張尷尬,都淡去了許多。
“不急。”
雲楚的話還未說完,那一身白衣的謫仙玉人卻淡漠的轉身。隨即,他淡柔如霧的冷清嗓音,冷冷的響起。
“半年一發作的毒丹。以後,自然有機會。”
雲楚還想說點什麼,但那白衣玉人卻已經走了出去。只剩下一抹頎長的模糊背影,帶着淡淡的冰冷感覺。
雲楚氣鼓鼓的瞪着那一抹背影,心裡卻誹謗不已。呵呵噠,答應是答應了,轉頭就來一個搪塞!這個驕傲的傢伙,還是這麼專橫霸道!
不過,想到前不久的‘親密接觸’。雲楚抿了抿小嘴,還是決定算了。以這傢伙的性子,他若不想又有誰能改變?
“雲楚。”
看到夙凌出去了,赤炎金猊獸周身的禁制才解除。它邁開小短腿,一個俯衝就奔進了雲楚懷裡。
“你沒事吧?”
赤炎金猊獸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她一番,確定她的確沒事了,這才放下心來。
“本獸爺還以爲,你那個時候會痛死呢!該死的夙凌…他給本獸爺等着……”
想到那個時候的情況,小毛球傲嬌的哼了哼,對夙凌的怨氣可是大了去了。
“小赤赤。……總歸,這一次他又幫了我。”
聽着赤炎金猊獸一連串吐槽,雲楚忽而面色微紅,有些複雜的道。在那樣的情況下,被動的接受了他的幫助。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應該感激呢?還是應該尷尬。
“哼!那個該死的傢伙,頂着一張神容仙姿的臉,實際就是一個專橫的混蛋。”
不提倒好,一提赤炎金猊獸更激動了。夙凌這傢伙實在是壞到了骨子裡。總是變着手段,讓這丫頭恨又恨不得。
另一邊,流花看着走出來的夙凌,立刻跪了下去。
“尊上,你身上的傷……”
雖然,那個時候,他只看了一眼。但身爲頂尖的醫者,他立刻就知道尊上的小腹和背上都有不輕的傷口。
“嗯,你幫我處理一下吧。”
精緻的妖眸半闔,夙凌勾起薄脣,淡淡的道。那頎長的身子,優雅從容的立着,背部挺得很直。若不仔細看,壓根看不出他有絲毫異樣。
“尊上,恕屬下直言。您體質太過特殊,受傷的期間,千萬不能再輕易失……”血。
迷人的桃花眼裡,閃過一絲堅決。流花忽而把頭低的更低,然後,一字一句的提醒。
“本尊知道。”
夙凌睜開妙目,清淡的應了一聲。那冷清的眸光,淡淡的掃了流花一眼。
後者立刻噤聲,起身扶着夙凌向着療傷室走去。而他心裡,卻把雲楚從頭到尾的數落了個遍。
數落完了雲楚,他心裡卻又想到了那該死的姬玄夜。刺殺,又是凝神期的高手刺殺,這已經是第四百三十七次了。爲了逼尊上到那一步,他還真是——煞費苦心。
當雲楚走出來時,就看到流花扶着那謫仙玉人,正往另外一處走。那修長雋美的背影,似慵懶疲憊了一點。她忽而想起,自己在劇痛攻心時,似乎看到那人的身上,似乎有幾個錯落的傷口。
就連他脣上的血跡,似乎都是傷口淌出來的。
他——受傷了?
毒丹發作時,她只顧着和那謫仙玉人較勁,根本就沒想那麼多。之後,那樣的狀態,腦子更是無法思考。
直到現在,雲楚才後知後覺的響起了,這些浮光掠影的細節。
心裡有些震驚……和擔憂。從以前到現在,她還從未見過那個謫仙玉人……受傷。
到底,是怎麼受傷的?
雲楚只覺得,自己的心裡再不得平靜。一個念頭跟着一個念頭的冒出來,讓她的心跟着起起伏伏。
“雲楚,丹藥這人已經研究出來了,你的毒也發作過了。我們走吧?”
赤炎金猊獸被夙凌氣的抓狂,是一秒鐘都不想多呆了。它仰着小腦袋,迫不及待的道。
“等等,我還有點事情,想問流花。……是關於彼岸雙生花毒丹的事。”
聽到赤炎金猊獸不斷的催促,雲楚遲疑了下,還是將這句話說了出來。話一出口,立刻就感到了宛若X光線般的審視目光。也不知怎的,她就有些心虛了,急急的補充了一句。
說完,也不管赤炎金猊獸怎麼想,起身就向着裡面走去。
“流花。”
雲楚站在療傷室外,淡淡的道。
雲楚?
流花正爲尊上的小腹和後背上藥,聽到雲楚的聲音,他不由的瞪大了眼睛。
他以爲,這女人應該早走了。她不就是這樣無情無義的傢伙嗎?上一次,尊上魔心發作,她甚至連問都沒問,就直接走了。之後的幾個月裡,她明明就感覺到了,周圍有人盯着她,卻從不開口。
“別讓她知道。”
夙凌半倚着牀榻,妙目輕眯着。略帶蒼白的精緻俊容,看上去有些慵懶。襯着他未褪的豔麗脣色,卻有一種病弱的妖美,分明無心卻莫名的妖嬈勾人。
聽到夙凌的話,流花的心裡又是一嘆。
爲何?爲何不讓她知道!
爲了剋制她的毒,甚至把自己的骨血都拿出去。他家尊上,何時對一個女子這般用心過?他若對她,只是爲了明宗主的一個念想,那她早就應該被囚禁在玉清宮,生死皆不由自己。更遑論,能夠安然無恙的呆在雲靈宗,逍遙自在了。
流花看着那矜貴冷清的病美人,真想問一句。爲何,偏偏就是被日鏡選中的雲楚,是明宗主命定的‘魔仙傳人’?!
“有什麼事嗎?”
最終,流花還是什麼都沒說。安靜的站起身來,他走到了療傷室外。看着雲楚的眼神,免不了多了一絲冷漠。
“夙凌師兄……他,是不是受傷了?”
雲楚心中慌亂,也沒有想到什麼藉口。張了張嘴,這麼一句大實話就脫口而出了。
“尊上受傷,還是不受傷,又與你何干?你心裡,既然已經認定了某些事。何苦又要來假惺惺?”
雲楚三番兩次的挑釁自家尊上,流花心裡本就惱怒。此刻,聽到她這樣的問,頓時冷笑一聲,冰冷冷的嘲諷道。
“畢竟,他拿着自己的血,幫了我。他受傷了,我聊表關心,也是應該的吧。”
聽到他話中帶刺,雲楚並不生氣。輕輕的勾了下紅脣,淡淡的道。
“對,應該的。尊上他很好,並沒有受傷。現在你清楚了?可以走了吧?”
看着她一副淡然的樣子,流花就氣不往一處來。不管,尊上對這雲楚有多少特殊,他始終不認同她。
公事公辦的敷衍了兩句,他轉身就進了療傷室。
雲楚定定的站在原地,看着流花大步走了進去,本想說點什麼。最終,卻什麼都沒有說。
他這麼一說,她更確定夙凌師兄一定是受傷了。
只是,她的確……沒有資格再說什麼。
雲楚站在門外,呆呆的站了半響。最終,還是輕嘆一聲,轉身離開了。
……
雲楚帶着赤炎金猊獸,走出了這豪宅,回到了雲靈宗。偶爾,她也會想起,以往的那些回憶和時光。但是,她內心總是困惑,她不知道他在自己手上的情況下,依舊堅持用自己的血去幫她。甚至於,在那一次見面後,還若有似無的放任她呆在雲靈宗。
這是算讓步了,還是……又一次的蠱惑和佈置。
時間,再一次飛快的過去。又過去了三個月,雲楚在藥堂和丹堂,學會的丹道藥途,也越來越深。
而她也在雲靈宗的丹藥堂中,逐漸展露頭角。對這裡的種種,已經是完全的熟悉了。甚至於,一些丹師藥師,她也認識結交了不少。而憑藉着出衆的天賦,結交她的、認識她的,也有不少人。
平日裡,輔助丹師、丹童煉丹採藥,遇到熟人談笑生風、從容交際,很是融洽。
在這九個月裡,曾經名動天下的魔仙傳人云楚的消息,也漸漸的冷卻了下來。再也五人猜測,在雲靈宗的藥堂混的風生水起藥師的楚雲,就是大半年前,在南域五宗乃至於整個修仙界掀起了一場風波的雲楚。
自從半年前,雲楚以藥童的身份在封炎等人的見證下,獨立煉製出了一枚羅生丹。此後,她在整個丹藥堂里名聲大振。
平時,雲楚除了草木丹道的修行外,陸陸續續有了不少丹師,在幫人煉丹時,會叫上雲楚在一旁輔助。而云楚的表現,往往都能讓人驚豔。從此以後,她在雲靈宗的路子,也是越走越寬。
而半年後,雲楚以炙手可熱的熱門姿態,再一次踏入了丹堂。這一次,她是參加由藥師晉升丹童的試煉。
這一天,雲楚和一干藥師們,早早的來到了丹堂大廳。
之前,雲楚已經連續兩次參加過類似的考覈。所以,面對丹師前的最後一次試煉,她從容淡然的很,並沒有絲毫的緊張。
“此次試煉,參加者藥師三千,最終取三個上等丹童,七個中等藥童,十個下等藥童。”
到了試煉的時辰,丹堂的主事王林走上臺來,在主位上坐下。隨即,將試煉的規則一一道來。
隨着他的話語,丹堂之中的數千之人,瞬間鴉雀無聲。然而,這片刻的寂靜,卻在他道出了規則之後,被徹底的打破。
“什麼?這一次三千人居然只取三個上等藥童?”
“怎麼回事?以往可都是取上等藥童三十人啊!”
“這……這也太苛嚴了。我看,我真的是一點希望都沒有了。”
臺下的三千藥師們,一瞬間議論紛紛。雖然,他們早就聽到了風聲,這一次的試煉會壓縮名額。但也沒有想到,會壓縮的這麼狠。
以往雲靈宗的每次試煉,按照試煉的人數,會保證一定比例的藥師能夠成爲丹師。而今年,也不知道是受了什麼刺激,不管是藥童、藥師、丹童的試煉,比例都壓縮成了以往的十分之一。
“安靜!”
站在臺上的王林,只淡淡的掃了一圈。然後,直接就宣佈了這一次試煉的規則。
“本次試煉,只有一輪。每一位參加試煉的藥師,都會出現一個光幕。光幕上會有各式各樣的關於丹道的問題。答對者,可留下。答錯者,淘汰。能堅持到最後二十人者,晉級丹童。最後十人者,晉級中等丹童。最後三人者,晉級上等藥童。”
聽了這一番話,下面的藥師們,又掀起了一陣議論。
“往年的試煉,那都是有關於草木藥材的。而這一次,竟然沒有。”
“就連試煉的內容,也比往年都要難上許多。看樣子,我今年又沒有希望了。”
“可不是嗎?三千人中只取二十人,以我的實力不如趁早放棄算了。”
不少人被這最新的規則,給嚇得不輕。單單是壓縮名額的比例,就已經令人絕望了。更別說,就連試煉的內容都變得這麼難。
“安靜,不想參加試煉者,可以退出。想參加試煉者,各自坐回自己的位置。好了,下面我宣佈,本次丹童試煉——正式開始。”
那丹堂管事王林,纔不管他們心裡如何想。淡淡的道了一句,便宣佈了試煉開始。
雖然,衆藥師們嘴上嘀咕抱怨。但真的要他們放棄,卻是沒有一個人願意放棄的。
這三千個藥師裡面,有不少都是頭髮花白,或者是容貌蒼老。因爲修行丹道的修士,一般實力都較薄弱。是以,他們的壽元並不是特別長,容貌也很容易呈現正常的樣子。
可以說,四周除了雲楚之外,年紀最小也都是三四十歲的中年人。
他們在藥童和藥師中,最少都度過了十年。對於醫理和丹道的理解與認識,也都純熟在心。他們中間的任何一個,若離開了宗門,到世俗之中都堪稱大師。
此刻,每一個藥師都面色肅然,坐在了屬於自己的座位上,等到着試煉的開始。
女扮男裝的雲楚也被這種緊張認真的氣氛所感染,深吸了一口氣,便做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看着楚雲就坐,站在圍觀的人羣中的宋世賢,脣角勾起了一絲詭譎的笑意。
最近幾個月裡,這楚雲在雲靈宗可謂好不風光。然而,他再如何風光也不過一介藥師,連丹童都不是。就算,他能夠得到封炎的賞識,被青木堂所看重,那又如何?
只要,他自己無法成爲上等丹童,他就只能在藥師裡,耗下去。而錯失了這次機會,他們春華堂,又豈會讓他再爬上來?
此時,身在大廳之中的雲楚,和其它藥師的面前,出現了一片柔和的術法光幕。在那光幕上出現了一個個清晰的畫面,畫面裡全都是不同的藥材、丹藥,處理和煉製等等。
在每個藥師的桌子上,放着一枚玉簡。只要輕拍玉簡,就能出現作答的光幕,在上面拓印作答。
雲楚看着這考試的模式,不由的想到了現代中的學校裡的大小考試。一樣的考覈理論知識,一樣是需要紮實的功底和過硬的心理素質。
上一世,雲楚作爲軍中神醫,對各種考試科研,自然都不在話下。也就是因爲她做過許多複雜的科研,所以那一日在看過宋世賢煉製一次羅生丹後,她才能以強大的記憶和動手能力,完美的複製了一遍。
而現在,面對這種純理論上的試煉,雲楚更是……得心應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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