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昔日的好友將匕首捅進寧雲莜的身體的時候,那一刻她知道什麼叫做背叛。
她們都是孤兒,曾經相依爲命,甚至一起經歷生死,眼睛閉上的最後一幕,是好友媚狐得意猖狂的笑容。
這個笑容深深烙印在寧雲莜中的腦海中,揮之不去。
睿王府一間柴房中,一女子躺在稻草鋪成的簡易牀上。她臉色蒼白,可是肌膚勝雪無暇,面容清秀雋美。
“咳咳!”一陣急促的咳嗽聲,牀上的佳人忽然醒來,一雙美眸倏然睜開,掩飾不住的銳利。
寧雲莜施施然的從牀上坐起,望着柴房中讓人皺眉的擺設,還有自己身上扎眼的紅色嫁衣她似乎明白了什麼。
她,寧雲莜穿越了!
腦海裡有零零碎碎的記憶片段閃過,她也對這副身體和身處的時代有了相應的瞭解。她是天元國丞相寧致遠的癡傻庶女,只因早死的孃親是前朝公主,自己就被親爹送入皇宮獻給皇帝黎瀚宇。
黎瀚宇怎麼會喜歡她這個癡傻女子,爲的無非是前朝寶藏而已。
可是當年寧雲莜的孃親離世前並未提起過什麼寶藏,黎瀚宇勃然大怒想要羞辱她,她明哲保身,只能選擇撞柱保身。
黎瀚宇不想浪費“資源”,索性將昏迷不醒的她賞賜給了自己一直看不順眼的親弟弟,睿王爺黎翊炎。
就這樣,昏迷中的寧雲莜被宮人套上了一件半新不舊的紅色嫁衣,連夜送入了睿王府。
而她這一昏迷就是三日。
冷硬的脣角淡淡一勾,寧雲莜秀麗的眉目很是俊雅,她纖長如玉的手輕輕撫上自己的胸口,暗暗道,“放心,既然我是這身體的主人了,就不會任人欺凌!”
門外傳來嘈雜無比的叫嚷聲,寧雲莜柳眉緊蹙,不只是何人在此生事。
門吱的一聲被推開,一個穿着淺粉色短衫的十七八歲的女子匆匆走來,望見醒來的寧雲莜也是一怔,旋即眼眶一紅,嗚咽道:“小姐,你醒了,太好了,你終於醒了。”
“別哭,外面發生了何事?”寧雲莜沉聲問道。
“是王爺。”楊梅一提到黎翊炎全身都不禁抖了抖。
寧雲莜倒是越發好奇,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男子,會讓人畏懼到這樣的程度。
“你終於醒了。”一個低沉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寧雲莜循聲望去,暗暗的打量着他,一身玄色扎袖長袍,繡着暗線的四爪龍紋,身形如玉樹,容貌邪魅逼人可是細細端量卻是英俊無雙。只是狹長的眸底有着不加掩飾的厭惡,這讓人莫名的惱火幾分。
黎翊炎總覺得哪裡不對勁,他仔細的觀察了半天才發現,是寧雲莜的眼神變了。
從前的寧雲莜眼神都是呆呆的沒有神色,可是在他闖入的那瞬間,那雙杏眸卻陡然一冷,一股冷意溢出。
只是轉瞬間,寧雲莜卻將那眼神收起,似乎是有意隱瞞真實的自己。
黎翊炎嘴角一勾,一雙狐狸眼露出一抹陰鷙的神色,很好,很有趣。
“你,出去。”黎翊炎細長白皙的手指指了指楊梅。
“奴婢是不會離開我家小姐的!”楊梅擋在寧雲莜的身前,生怕黎翊炎會對自家小姐不利。
“滾!”黎翊炎細長的雙眸似乎有冰碴蹦出,他一聲令下從外面走進來兩個人侍衛,拉扯着楊梅拖了出去。
寧雲莜的臉色一下子就陰沉了下來,一副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模樣。
楊梅的嘴角留下一抹猩紅,她淚眼汪汪的跌在地上,看着黎翊炎一把攫住了寧雲莜的下巴,惡狠狠道:“你這是什麼眼神?”
寧雲莜收回在楊梅身上的目光,轉而與黎翊炎對視,她的眸比他的還要冷上幾分。
“殺了你的眼神。”她可不是曾經的寧雲莜,銳利的目光瞪向黎翊炎,不帶一絲的畏懼。
黎翊炎被她挑釁的目光惹惱,手指上的力量不禁加大幾分,“一個庶出的女人還是皇上不要的,你有什麼資本在我的面前驕傲。”
“我的驕傲與我的身份無關,我也奉勸你,不要惹我。”寧雲莜一點也不喜歡眼前的這個男人,冷酷陰狠。
“信不信我殺死你就像碾死一隻螞蟻那樣簡單!”黎翊炎兇狠的目光看着她,滿是怨恨。
就是這個女人,明明是皇帝不要的卻硬生生的仍給自己,這根本不是賞賜而是嘲諷。
沒有人比他更狠她。
“每一個人都曾經這麼說過,你知道那些人的下場是什麼嗎?”寧雲莜有些憔悴的面容上浮現一抹狠辣,哪裡還是平日裡總是受到恐嚇就驚慌失措的小白兔。
“什麼下場?”黎翊炎好奇的問道。
“那就是死!”話音未落,寧雲莜一腳踢向黎翊炎的小腹,她動作極快若不是黎翊炎躲閃及時,怕是早就被她踢中要害。
楊梅被寧雲莜的身手嚇得目瞪口呆,她不敢相信這是寧雲莜,這還是是曾經那個柔柔弱弱小姐嗎?
“我看你是活膩歪了!”說罷,黎翊炎再次來到寧雲莜的身邊,反手一扣將寧雲莜壓在了牀上。
寧雲莜掙扎了幾下,奈何這身子太殘破了,剛纔那一腳已經用了她全部的力氣,現在的她就像是砧板上魚,任由宰割!
“黎翊炎,你個混蛋!”寧雲莜破口大罵。
“我是混蛋,那我不介意更混蛋一些,讓你清醒的認識到自己到底是誰!”說着,黎翊炎拎着寧雲莜來到院子裡的一口水缸前,怒火中燒的他不由分說的將寧雲莜按進了水缸裡。
天氣才轉暖,可是水缸裡的水依舊冰冷刺骨,寧雲莜感覺頭皮像是被無數冰針刺穿,扎疼扎疼的。她的雙手死死的握住水缸的邊緣防止自己整個身子都被按入水中。
她在做殺手的時候學過一些龜息之術,就算長時間憋在水中也不算什麼。
黎翊炎見寧雲莜忽然沒有了反應還以爲人死了,他可不想在還沒有得到什麼有利情報的時候,就讓她死了。
不然自己蒙受的羞恥還沒有一一討回,豈不是太便宜她了!
黎翊炎將寧雲莜從水中撈出,她癱軟在水缸旁,她扶着水缸,依舊用冷傲不服輸的眼神看着他。
黎翊炎心中越發煩躁,“你最好想清楚要如何討好我才能在王府生存,該哪出何等的誠意!”
寧雲莜不禁冷笑,所爲的誠意怕是指的就是那開國寶藏的秘密吧,她真的不知道,就算知道也不會給這些狼心狗肺的人!
黎翊炎拂袖而去,楊梅立刻從屋子裡跑了出來將全身溼漉漉的寧雲莜給攙扶回到了屋子裡。
回到屋子裡,寧雲莜瑟瑟發抖,楊梅趕忙給她換下溼衣服,然後用被子將她裹住,這才感覺到暖和一些。
被冷水一激,寧雲莜柔弱的身子更加不濟,她發了高燒正正昏迷了三日。
楊梅急得快要哭出來,她們在睿王府無依無靠,她根本就是求天無路,叫地無門啊。
幸好,寧雲莜還是熬了過來,她的身體逐漸恢復正常,臉色也好了很多。
寧雲莜才醒來就聽見外面有人嘰嘰喳喳的吵個不停。
楊梅從屋外走了進來,見到她醒了眼神一下子就變得不安起來。
“外面是怎麼了?”寧雲莜揉着太陽穴,其實她本可以不去理會的,奈何那叫罵聲越來越大,很是難聽。
“外面的是王爺的小妾卿蝶姑娘。”楊梅諾諾道。
寧雲莜心知肚明,這根本就是來找茬的,身爲傭兵殺手,她還從來沒有怕過誰。
楊梅話音剛落,門被人用很大的力氣推開,只瞧見一身着殷紅色羅裙的女子站在最前面,身後還跟着兩名婢女。
“裝死還沒裝夠,真當這裡是丞相府了!”女子聲音嬌滴滴的,卻是那樣的聒噪。
寧雲莜冷冷的看着她,面無表情。
卿蝶還是第一次被人用這樣的眼神看着,不知爲何心底卻毛毛的,可是轉念一想自己可是睿王黎翊炎最最寵愛的姬妾有什麼可怕的。
想到這裡,卿蝶怒道:“賤人,醒了就趕緊去幹活,睿王府從來不養閒人!”
“睿王府還有正妃在,何時輪到你來說話!”寧雲莜神色陰冷,卿蝶顯然就是一個炮灰的存在。
不過她到不介意,既然有人想要找死,她纔不會阻攔!
“你說什麼!”卿蝶沒有想到一個傻子居然說出這樣的話,她有些懷疑的看向寧雲莜,心中嘀咕着。
“你不過是*的,連名分都沒有。”寧雲莜不屑道。
“賤人!”卿蝶一惱,揚手就往寧雲莜的臉上扇區。
寧雲莜卻不閃不躲,待卿蝶靠近的時候,她卻清冷一笑伸腳卻將卿蝶絆倒。
卿蝶瞬間失去平衡,身子一歪向一邊倒去,然,誰都沒有想到就在牀邊放着一個缺了口的茶碗,而卿蝶的臉不偏不倚的撲在了上面。
只聽一聲淒厲的叫喊聲,卿蝶瞬間被毀容。
“啊,我的臉,我的臉好疼!”卿蝶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臉,臉上火辣辣的疼,而且還有粘稠的血液。
衆人大驚失色,對於對突如其來的意外誰都沒有想到。
“還看着幹什麼,你家姑娘臉都毀了,在耽擱以後怎麼勾引王爺。”寧雲莜不冷不熱道。
卿蝶身後的婢女這才反應過來,手忙腳亂的將卿蝶給帶走了。
望着遠去的幾抹身影,寧雲莜淡淡一笑,露出輕蔑的神色,這樣的戰鬥力也敢來和她對持,真是可笑。
楊梅呆呆的看着寧雲莜,這還是她認識的那個小姐嗎,怎麼一覺醒來變化這麼大?
寧雲莜轉頭望向她,輕聲道:“我餓了。”
楊梅一怔,半晌才道:“我去弄吃的。”而後,走出了柴房。
不大不小的柴房中只剩下寧雲莜一個人,她望着破敗不堪的房間,誰能想到一個側妃會是這般的待遇。
不過她可不是隨遇而安的人,想辦法離開這裡纔是重要的。
楊梅用僅剩的一些米熬了粥,服侍着寧雲莜用了一些,眼看着明天就要斷絕糧草了,她的眼神不知不覺流露出擔憂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