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當聽完,直皺眉頭,他知道墨茵的性情是怎樣的,否則也不會被皇后關在大牢,可是他此時已然要回到自己的府宅,卻沒有人能夠帶回去,這實在是說不過去。
“臣,不知。”伴當的聲音洪亮。
寧雲筱冷笑,“她爲了能日日見到你,裝作琴師,混入離歌殿,還上臺演奏,只是這一條,便夠定她個死罪,我念着碧浣的情,纔沒將墨茵處死,你倒是想得美,讓我放了她?”
伴當的頭垂的更低了,他心中默默怪罪着墨茵,怎麼這麼輕易的混進了宮中呢?還剛巧讓皇后看到,皇后處理政務向來果斷,豈能由着墨茵在宮中胡作非爲?
伴當在下面站了好久,繼而擡頭說到,“臣懇請皇后放了墨茵!”
寧雲筱聽了竟有些頭疼,看着碧浣傷心的模樣,她只好先拖住伴當,“你先回去,容本宮考慮一番!”
“娘娘……”伴當欲語還休。
“回去!”寧雲筱的語氣強硬,不容反駁,伴當只好行了個禮,退了出去。
碧浣想要說什麼,可看伴當並沒有看她的眼神,又把話憋了回去。
碧浣望着殿外,清風徐來,可他得身影好決絕,一絲回頭的意思都沒有,漸漸地,竟消失不見。
寧雲筱看着碧浣憂傷的神情,由期盼變成失望,可憐的讓寧雲筱心疼。雖然這麼做會讓很多人心裡不痛快,但是她覺得是值得的,因爲她要除掉墨茵,不然碧浣還懷着身孕,會永無翻身之日的!
寧雲筱起身,輕輕地走到她的身後,輕輕地說了句,“隨我到大牢中看看墨茵。”
“是。”碧浣應是。
由宮女引着,二人很快便走到大牢,門外的獄卒一看是皇后娘娘,立刻領路前去。
所過之處,看見寧雲筱,獄卒們皆彎腰行禮。
寧雲筱帶着碧浣走近牢房中,寧雲筱金光閃閃的衣服,一看便知道是位高權重的人,否則尋常百姓哪有人敢穿這樣的衣服?
於是寧雲筱自打走近牢房中,便聽到很多犯人抓着牢門,將手臂伸出來,哭鬧的喊着,“讓我們出去吧!”
這些還好,更有的直接往出扔東西,寧雲筱一一躲過,微微蹙眉。
獄卒立刻呵斥犯人,“皮癢癢了不成?不想死就老實點兒。”
寧雲筱多過手臂,沒有理會,直直的走向裡邊,尋找墨茵關着的位置這麼多人,還要一個一個的找,好生麻煩!
獄卒這邊忙追上來領路。
寧雲筱的身後跟着碧浣,她從前時常到這獄中辦差,作爲侍女統領,總會有人託她稍進牢中一些東西什麼的,她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每次來,這些人都會這般嚷嚷。
這獄中沒有一個是冤枉的,他們卻一直在喊冤枉,當然,這裡也有很多“舊朋友”,他們的前程是寧雲筱親自斷送的,如今還能再見到,也是一種緣分。
他們都犯過罪,若是說這獄中最冤枉的一個,還真就是墨茵了,然而墨茵,也是寧雲筱親手送到獄中的。
這大牢是昏暗潮溼之地,普通人進來了都會有些不適應,加上進來的少不得一頓皮鞭伺候,經常幾日下來,犯人便不知時日,渾渾噩噩了。
不過莫因還和進來時的那般“活蹦亂跳”。
“墨茵!”碧浣把着門,衝着裡面呆坐的墨茵,墨茵一聽聲音,猛地一擡頭,眼神中那股子機靈勁還未消散,她定然是想着誰能救她出去。
寧雲筱站在門外,她並不動彈。
“墨茵,皇后娘娘在此!還不行禮?”碧浣再次提醒她。
墨茵從小到大就沒受過規矩,他家中只有一個長年不在家,不懂文墨的習武的兄長,之後便嫁到了伴當府中做小妾,也從未受過禮數的制約,如今見到寧雲筱,她自然是不太習慣的。
墨茵聽了皇后娘娘來了,還以爲寧雲筱會將她放出來,便忍着身後傷口的叫囂,一點點踱步到近處。
墨茵無法下跪,只好小蹲下去,算作行禮,“奴婢參見皇后娘娘。”
寧雲筱回答,“起來。”
寧雲筱看了看她,身後或許的確是很疼,所以行動才如此不便,那麼也就不能這麼快的放出來了,便說到,“等到你的傷好了,便放你出去。”
碧浣驚訝,心中不明所以,但因爲是皇后娘娘做的決定,她也不能表達什麼,只好站在後年低頭。
卻久久聽不到墨茵謝恩的聲音,碧浣擡頭,看着墨茵和寧雲筱大眼瞪小眼的互相看着,她剛纔被伴當氣的不清,此時倒也全都把氣灑在了墨茵身上。
碧浣對墨茵沒好氣的說,“娘娘都說要釋放你了,還不謝恩?”
墨茵剛纔一直在想,伴當什麼時候才能來看她,經過碧浣這麼一說,便急忙的謝恩,“多謝皇后娘娘。”
寧雲筱點頭,“你且先養着,等出去之後定要有所教訓!”
“多謝娘娘,墨茵記下。”
墨茵此時說得好聽,不過是說給他們聽得,只要能出去,墨茵一定會像伴當好好地告狀,墨茵是一定不會讓碧浣好過的。
御書房中……
伴當跪在地上,請求黎翊炎求情,“皇上,請您去跟皇后娘娘說說吧。”
黎翊炎也是有些爲難,但是他想,皇后向來懂得輕重,既然說了讓她想想,應該過不了多久就可以把墨茵放出來了,“你且再等等,我想皇后用不了多久,就會把墨茵給放出來了。”
伴當又說,“皇上!若是皇后娘娘出爾反爾,執意不放呢?”
黎翊炎想着,寧雲筱應該不會這個樣子,她並不是那樣的人,“你放心,她一定會放墨茵出來的,若是你這樣一味的去求她,她會覺得心煩,她這個人做事雖然有邏輯,但也有些隨心所欲,所以你這些天最好不要再去求情了。”
伴當仔細想來,確實有道理,便應允了,“那臣先行告退。”說完便不見了蹤影。
黎翊炎搖頭嘆息,“皇后啊,朕可是讓你免去了一個麻煩呢!”
又過了幾日,墨茵那嬌貴的身姿纔算是養好了,雖然行動還有些疼痛,但是隨伴當回府已經是沒有問題的了。
於是寧雲筱把墨茵放了出來。
碧浣失望了,伴當去牢門口接了墨茵出來,然後墨茵替她收拾行李,難道,伴當要帶着墨茵不辭而別嗎?
寧雲筱覺得伴當應當是明白的,伴當深愛着碧浣,碧浣也深愛着伴當,報救命之恩不一定非要娶了墨茵啊,替墨茵找個好人家也是不錯的,實在不行了,送走去做點什麼也是好的。
可伴當這個死腦筋,竟然還要帶着墨茵回到府邸,這真是令碧浣失望的很,碧浣就是不去主動找伴當,莫非伴當就真的不找碧浣了?
伴當是理虧的,他自然要主動找碧浣,畢竟,家的女主人在這裡。
帶着墨茵,兩人竟然在御花園中碰到了寧雲筱和碧浣。
伴當走在前面,墨茵跟在後面,眼神中還帶有仇恨的表情。
作了個揖,伴當朝着寧雲筱,“皇后娘娘,臣有幾句話想要同碧浣說一說,不知可否?”
“當然。”寧雲筱迴避,走到了不遠處的涼亭中,坐在那裡喝茶,觀察着這邊的動靜。
她的聽力極好,即使聽不到他們說的是什麼,卻也能從口型中猜出個大概。
伴當拉起碧浣的雙手,深情的說道,“碧浣,跟我回去吧!”
碧浣看到墨茵的出現,就頗有些不自在,看着伴當輕聲說道,“我也有些事情想要同你說,但是不可以被外人聽到。”她說到外人的時候,還擡眼看了一下身後的墨茵。
墨茵的表情鄙夷。
碧浣不在乎,拉着伴當走遠了一些,“伴當,你還要將她帶回去嗎?”
“當然!”伴當答應得理所當然,一點都不含糊。
可碧浣聽到伴當這句當然,心裡瞬間就如同被涼水從頭澆到尾,完全沒有了剛纔的期盼。
伴當看着碧浣痛苦的神情,“怎麼了,我要照顧她啊!”
碧浣心痛,“伴當,照顧她也不是這般照顧吧!她做了什麼你不是不清楚,把她送走不是更好嗎?”
“送走?送到哪裡去?墨茵無依無靠,她的哥哥因我而死,若不是墨川,我現在豈能站在這裡同你說話?這樣的恩情,我豈能不報?”
碧浣反問,“那你可能記得,你曾經對我說,你此生都不會負我,不會再娶任何人,不會再愛上任何女子?”
伴當的表情也有些無奈,明顯覺得碧浣不可理喻,但是他想到碧浣腹中的胎兒,便忍下了怒氣,“我是這樣說過,可是雖然我娶了墨茵當小妾,但是我並沒有對她做什麼,我也沒有愛上她!”
“你沒愛上她?那你爲什麼三番五次的替她求情?你若是拒絕她,她又怎會一廂情願不顧性命的裝作琴師來到宮中,只爲與你相見?”
碧浣一說到琴師,伴當的臉色也變了,“你還說呢,墨茵好歹對我有恩,她受罰的時候爲何你不求情?”
碧浣因爲方纔的爭吵,現在肚子竟然有些陣痛,她皺着眉頭,強忍着不讓伴當看出什麼,伴當此刻已經因爲墨茵而來質問她了!
碧浣忍痛,強硬回他,“求情?這是她該受的,我爲何要求情?”
伴當一聽,手指着她,“你……你簡直不可理喻!”
“我!”碧浣氣結,竟不知道要說什麼,最後竟說,“你若是帶她走,便別來找我,我和她,你只能選一個!”
伴當睜大雙眼,拉着墨茵得手就走,碧浣在後面哭着追了好久,都沒有喚回他得心。
“好一個顧偉生!好狠的心!今日你做出來了這樣的事,就別想着他日我會原諒你!”碧浣痛哭,突然小腹疼痛的厲害,她站不起來,跌坐在地上。
伴當姓顧名偉生。
碧浣霎時間覺得身體的力氣被抽離掉,小腹叫囂的疼痛,讓她難以忍受,所謂的生不如死,不過如此。
她是太在乎伴當,太過動氣,才導致了這般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