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翊炎伸過去接休書的手,在聽到寧雲莜的話的時候一頓,似乎是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黎翊炎還是接過了休書。
紙上已經寫好了內容:茲睿王側妃,寧雲莜寧氏,不守婦道,不適合爲一府之主,更不適合陪侍親王。特擬此書,休了寧氏。
不守婦道?黎翊炎怒極反笑,這個女人,竟然不惜毀掉自己的聲明,不惜定下終身爲奴的約定,用盡心機,竟然只是爲了讓他簽下這休書嗎?
原本,黎翊炎以爲,寧雲莜既然得了這樣難得的機會,必然是要求回到睿王府,或者這個女人貪心一些,想要睿王正妃的位置。這些要求,對他黎翊炎來說,都是無所謂的,只需要一句吩咐而已。
更何況,幾次三番的事情,他突然發現了這個女人不一樣的地方,原本他就是想着,既然她不是皇上的細作,那就讓她回到王府吧。
可是,今日她卻拿出了一紙休書。
黎翊炎看完休書,對着寧雲莜勾脣一笑,只是這笑容卻帶着無盡的寒意:“寧雲莜,你當真是想讓本王簽了這休書?”
寧雲莜垂眸道:“既然王爺對雲莜無意,且看到雲莜新生厭惡,那倒不如直接休了來得乾脆。既面得王爺心煩,也省得雲莜被側王妃的聲明所累,豈不是一舉兩得?”
陌璃站着離黎翊炎並不遠,自然是將休書的內容看得清清楚楚,若是說剛開始陌璃看到寧雲莜的心情要用驚奇來形容,那麼陌璃眼下的心情,怕是要用震驚來形容了。
自古以來,女子皆以被休棄爲恥辱,但是眼前的女子卻自請下堂。更何況,眼前的男子可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睿王。且舉國上下誰人不知睿王文治武功,樣貌俊朗非凡,一般的女子,若是能做個陪侍丫頭都覺得三生有幸了,更何況是側王妃。
陌璃的目光飄向寧雲莜,眼前的女子雖然穿着粗陋,但是難掩美貌,樣貌嬌而不媚,尤其是那一雙眼睛,幾乎能將天上星子的光輝給比下去。最重要的是,自始至終,這雙眼睛內都是純淨且堅定的神色,不見任何惺惺作態。
見黎翊炎沉默了,寧雲莜眉頭皺了皺,接着道:“若是王爺擔心皇上那裡不好交代,那王爺大可放心,若是皇上問起,雲莜自會一力承擔,不會影響到王爺。”
黎翊炎的脣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深邃的眼眸中墨色翻涌:“寧雲莜,那若是本王不答應籤這休書呢?”
寧雲莜一怔,似乎是沒有想到這一點,畢竟從一開始,這個男人都是厭惡着她的,若是真的休了她,他怕是樂意至極。
似乎是很滿意寧雲莜的反應,黎翊炎的眼眸中露出笑意來,瞟了一眼手中的休書,黎翊炎隨手丟在地上,站起身來,就欲往門外走去。
陌璃的眼眸中閃過驚異之色,若是從前的黎翊炎,必定會簽了這休書的,因爲女人對他而言,是再尋常不過的東西了。
陌璃也轉身欲走,卻見寧雲莜彎腰撿起了地上的休書,怒道:“難道堂堂睿王,竟是一個背信棄義,說話不算話的小人嗎,若是說出去,怕是會污了睿王的名聲吧。”
這次的寧雲莜倒是真的怒了,她費勁心機,終於讓他答應了條件,但是沒想到,這個男人竟然反悔。
黎翊炎邁出的腳步在聽到寧雲莜的話之後,頓住,臉色黑沉:“寧雲莜,你休想以此來威脅本王。”
寧雲莜低頭,依舊是順從的模樣,但是遞出休書的手,卻表明了她的態度之堅決:“王爺,雲莜從未想過要威脅王爺,只希望王爺簽了這休書。”
原本黎翊炎隱忍的怒意,卻因爲在看到寧雲莜這般低眉順眼的樣子的時候,爆發了出來。這個女人,從一開始就隱藏了本性,想以順從的樣子來迷惑他嗎?還是說,這個女人,從一開始,就做出了自請下堂的決定?
黎翊炎伸手接過寧雲莜手中的休書,修長的手指微動,原本的休書已經成了碎片。黎翊炎面色寒冷,目光森然:“寧雲莜,你是本王的女人,本王一天不休你,你就是一天是本王的側妃,休想逃走。”
看到辛辛苦苦準備的休書,在黎翊炎的手中化爲碎片,寧雲莜的眼中幾乎噴出火光來:“黎翊炎,你既然如此厭惡我,爲什麼不放我離開,你真當我是你囊中的玩物嗎?”
“玩物?”黎翊炎的脣角微勾:“寧雲莜,原本本王的確是想休了你,但是最近你卻引起了本王的注意,本王不介意玩一段時間。而且你不提醒本王本王倒是忘了,你是本王的側王妃,既是側王妃,那麼*也是你的份內之事了。”
說着,黎翊炎面色一沉道:“來人,將側王妃帶回睿王府。”
幾個暗衛自屋頂落下,對着寧雲莜施了禮,就做出了請的姿勢。
寧雲莜雖然是現代的第一殺手,格鬥技術超羣。但是對現在的這個身體還沒完全適應,更何況既然是黎翊炎的暗衛,自然能力都是超羣的,即便是寧雲莜,同時對上幾個也沒有必勝的把握。
寧雲莜滿眼怒火的瞪了一眼黎翊炎,還是上了回睿王府的馬車。
陌璃看了一眼臉色已經黑得不能看的黎翊炎,臉上浮起了調侃的笑意:“沒想到風流天下的睿王,有朝一日居然會爲了一個女人發這麼大的火?”
想到自己剛纔的舉動,黎翊炎心中也有些不解,那個女人竟然能讓他如此失態。只是,方纔知道那個女人竟然如此想要離開他,他真的是無法控制自己的怒火。
見到黎翊炎沉默,陌璃收起了臉上的笑意,難得露出了幾分認真的神色:“炎,若是她真的不是皇上的細作,你不如想想···”
“不可能,本王定然不會愛上這樣的女子。”黎翊炎不等陌璃說完,沉聲打斷。
終於脫離了染衣坊的苦日子,但是寧雲莜卻沒有絲毫的興奮感,作爲一個現代人,她自然知道自己將來的路,若是一直待在深宅大院之中,總有一天她會失去原先的自己,變成了程夢溪那樣,整日只知道爭鋒吃醋的女人。
終其一生,只爲了討一個男人開心,呵,那樣的生活,寧雲莜想想都覺得可笑。
夜色已經有些深了,寧雲莜梳洗了一番,正準備休息,卻聽到門口有聲音傳來:“見過王爺。”
想到今日的黎翊炎,寧雲莜只覺得胸腔內的怒火又要噴涌而出。
正想着,就聽見門口的珠簾撞響的聲音,珠翠相撞,甚是悅耳。擡眸,就看到了黎翊炎頎長的身形,衣服依舊是白日裡穿着的黑色錦袍,更顯得他氣勢不凡。
俊臉如削,眉目如刻,一雙深邃的眼睛彷彿是將黑夜中的星子嵌在了臉上。寧雲莜託着臉看着走進來的黎翊炎,心中想着,這男人的確是長得妖孽。
只是妖孽歸妖孽,但是要她爲了這樣一隻妖孽放棄自己,還是不可能的。
既然已經撕破臉了,寧雲莜也不介意多招惹他一下,反正要是真把他熱火了被掃地出門,倒是更好。半靠着牀壁,寧雲莜懶懶的看着黎翊炎,目光中滿是嫌棄的神色:“你來幹什麼?”
黎翊炎聞言挑眉:“你既是本王的側妃,本王過來,自然是盡一盡夫君的職責。”說完,黎翊炎似乎才發現寧雲莜的不敬,俊眉微皺:“寧雲莜,你身爲側王妃,見了本王竟然不行禮,丞相府就是這樣教你規矩的嗎?”
寧雲莜揚眉,一臉無辜:“王爺怕是有些健忘了,賤妾已經告訴王爺了賤妾不守婦道,讓王爺休了賤妾,但是王爺卻是不肯,既然如此,那隻能視爲王爺能夠接受賤妾的不守婦道了。”
“你!”黎翊炎的面色一寒,但似乎想到了什麼一般,脣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寧雲莜,別以爲本王不知道你打的什麼算盤,你是想讓本王主動休了你嗎?別做夢了,本王一天沒有玩夠你,你就是本王的女人。”
說完,黎翊炎滿意的看着寧雲莜的眸子間涌起怒色,道:“還不爲本王寬衣?”
寧雲莜聽到黎翊炎的話,額頭落下幾道黑線,不是吧,他今晚真的要在這裡睡?想也不想,翻個白眼道:“賤妾身體不適,王爺還是去你的溪兒那吧。”
聽到寧雲莜的話,黎翊炎挑眉道:“你這是再責怪本王偏愛程夢溪嗎?”
寧雲莜聞言,忍不住嗤笑出聲:“睿王爺,你的自我感覺未免也太好了吧。”
這般被寧雲莜嘲諷,黎翊炎倒也不怒,臉上反倒是露出了邪魅的笑容。原本黎翊炎的容貌就是俊美不凡,即便是寧雲莜這樣來自現代,自詡見過不少美男的人,也不得不承認,這個男人就是上天的寵兒。
那般的容貌,再加上這樣邪魅的笑意,寧雲莜只覺得眼前的男人俊美得恍若妖邪,那般的不真實。
黎翊炎笑着步步靠近牀榻,最終站在寧雲莜麪前,修長的手指輕輕捏住寧雲莜的下巴,薄脣輕啓:“寧雲莜,難道不是嗎?因爲本王偏愛程夢溪而苛責你,所以你費盡心機想引起本王的注意,這一切都一切,不都是你計劃好的嗎?”
若是說在下巴被捏住的瞬間,寧雲莜還保持着理智不去揍眼前的男人,那麼在聽到男人說出的話的時候,寧雲莜是真的忍不住怒了。
寧雲莜擡眸與黎翊炎對視,原本清亮的眼眸中染上一層嫵媚的笑意。
桌邊淡淡的燭輝,映照着佳人的面容,面容白皙似雪,脣色如櫻,鬢邊黑色的髮絲慵懶的垂下,更顯得寧雲莜的容顏嬌俏得不可方物。
這樣的麗色,就連黎翊炎也忍不住爲之一怔。
在女人面前,不管何種情況,頭腦始終清明的睿王爺,在那一瞬間,竟也有了一絲迷亂。
眼波流轉,嫣紅的脣輕啓,寧雲莜嬌笑地看着眼前的男人,輕輕吐出了幾個字:“可是睿王爺,你這樣的男人,我還真的看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