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舉賢是一件重要的事,培養一個心腹更是十分艱難,僅憑這一時的舉動,還不至於讓她下定決心將他收爲己用,接下來還會有更爲詳細的觀察,他要好好表現,才能真正得到首肯,正式得到這個機會。
不過這些他都不是太擔心,所有的事情,皆在他掌握之中。何況他還有一張王牌,寧雲筱再怎麼謹慎,也斷然想不到她身邊的人,早就背叛了她,和敵人連成一氣,合夥挖坑給她挑。
寧雲筱,我和你無冤無仇,你要怨,就去怨你的丈夫,若不是因爲他,你也不會遭受到這些。
白靖漣想着這些事,心情大好,簡直像是已經看到了黎翊炎痛苦後悔的表情,看到黎翊炎跪在他面前苦苦哀求。
再過不久,不用太久,這些都會變成現實,他多年的夙願都能實現。
接下來的幾天,寧雲筱邀請了那人同遊,白靖漣自然欣然答應。一路上寧雲筱暗自留心,只覺得這人實在合心,是個可造之才,終於下了決心。
白靖漣駕輕就熟,將一個有志之士演得絲絲入扣,天衣無縫。
黎諾在一旁看着,又是心驚又是不屑。
寧雲筱打算開誠佈公,表明自己的身份,正式向他提出邀請。
三人到一處涼亭中休息。
寧雲筱正色道:“公子胸懷天下,正義凜然,是真正的愛國志士。現今的官場公子也看到了,官官相護,暗地裡藏污納垢,不知道有多少不平之事,冤假錯案。當今聖上公正嚴明,是個好皇帝,只是因爲人才難得,難免會有有力難爲之感。陛下求賢若渴,正需要像公子這般有德才的人士。”
白靖漣聽到她這樣說,哈哈一笑:“多謝寧姑娘讚美,白靖漣才疏學淺,實在不敢妄想。平生也無大志願,就這樣平凡的過一生就好。”
寧雲筱見他推辭,說道:“公子若是甘願平凡一生,又爲何要學武藝?爲何要爲不平之事出頭?”
白靖漣揮揮手,道:“學武是爲了強身健體,並非有什麼宏圖大志。路見不平也不過是順手而已。是姑娘高估在下了。”
寧雲筱見他只是一味推辭,微笑道:“公子何必自謙,若是公子是胸無大志,那這世上大部分的人都不敢說自己有志向了。一個碌碌之輩,怎麼會對不公正的世道流露痛心的眼神?一個只想蹉跎時日的人,又怎會時刻關注着官場動向,對其中利益瞭解得清清楚楚。”
她的反問有理有據,一時讓人無法反駁,白靖漣怔忪,換上一副黯然的神情,說道:“既然我的心事都被姑娘知曉了,我也沒什麼好掩飾地。我對這世道確有不滿,也希望能用自己的力量改變它!”
他頓了頓,才說道:“只可惜這官場,早已不是我等能涉足,內中盤根交錯,根本沒有幾個好官,像我這樣無才無勢,又不願依附他人,做那些傷天害理的事,根本沒有出頭之日。”
寧雲筱聽他話語中的控訴,想到朝中的種種,也是一陣心寒。
她安慰道:“正是這樣的局面,才更需要公子這樣的人,若是人人都一味地忍讓,豈不是讓那些壞人更加趾高氣揚,目中無人。官場中能依靠的好官不多,但有一人,絕對是信得過的。”
白靖漣見她說得如此肯定,問道:“哦,那我倒是有些好奇,不知姑娘說的是誰?”
寧雲筱微微一笑,說道:“皇上。”
聽到她說的這個人,白靖漣忍不住笑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皇上一心爲民爲國,我倒是相信。只是皇帝哪裡是這麼容易見的,在下不過區區一介草民,不敢妄想,姑娘說笑了。”
寧雲筱神色不變,任他笑去。
白靖漣笑着笑着,漸漸停下,疑惑道:“難道姑娘是認真的?”
寧雲筱這時才道:“不錯,我今日邀請公子,正是這件事。我想將公子舉薦給當今聖上,以公子的能爲,一定會有所斬獲,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白靖漣皺眉道:“向皇上舉薦人才,可不是一件容易事,不知姑娘有何方法,能見到皇上?”
寧雲筱見他態度已有轉變,不再像剛纔那般堅持,知道他已經被打動,也就不再隱瞞,直言相告:“不瞞公子,我正是當今的皇后。此番出遊,能遇到公子,實在是驚喜。皇上一直在徵集賢士,可惜可用之人太少,如今得到公子這樣的人才,一定會讓公子得償所願,一展宏圖。”
白靖漣一臉訝異,不敢相信的樣子。
寧雲筱早有預料,一般人聽到這樣的事都會驚訝,要是有人立馬相信了,那才奇怪。
她拿出之前黎翊炎給她的令牌,遞給那人。這是皇帝專用的令牌,斷無僞造的可能。
白靖漣翻來覆去看了幾遍,仍是一臉不敢置信,將令牌歸還,作勢要下跪拜見。寧雲筱連忙攔住。
白靖漣低頭,說道:“草民不知娘娘身份,這幾日多有冒犯,還望娘娘寬宏大量,不要與草民計較。”
寧雲筱笑着說:“我自己隱瞞了身份,怎麼會反而來怪你,不用多慮。既然你已知曉我的身份,也聽我說了來意,不知公子意下如何?其他的我不敢保證,但我能保證,皇上是個好皇帝,你在他手下,一定能做到以前想做而做不到的事。”
白靖漣低着頭,看似在考慮,寧雲筱見狀,便道:“此事說來也是一定大事,公子可以考慮幾日,等決定了再來,我會一直等着公子的。”
她起身要離開,卻聽身後白靖漣說道:“皇后娘娘厚愛,是草民的福氣。既然上天願意給草民一時實現心中所想的機會,草民若還是不知好歹,不知會不會惹怒上天。草民斗膽,願爲皇上,爲娘娘效力。”
寧雲筱大喜,說道:“如此乃是皇上和我的福氣,也是天下百姓的福氣。”
一者爲求賢才,一者心懷鬼胎,現在兩人各自實現自己的心願,都是高興不已。
黎諾在一旁看着,只覺得分外刺眼。
算算時間,出來也有好幾天了,如今目的達到,寧雲筱打算回宮。車伕趕起小馬車,慢悠悠地往回走,寧雲筱急着去見黎翊炎,一路上催促不斷。
回宮之後寧雲筱先去找了黎翊炎,吩咐黎諾先回去整理帶回來的物品,她往御書房走去,這個時間,黎翊炎應該還沒休息。
果然,遠遠就看見伺候黎翊炎的太監站在門外,見到寧雲筱過來,連忙行禮,正要通報,被寧雲筱制止了,她笑道:“不必通報了,我自己進去就行。”
皇后娘娘深受皇上寵愛,她既然這樣說了,太監也不敢反駁,微彎着腰,笑着回道:“是,奴婢知道了。娘娘請。娘娘出宮這幾日,皇上甚是思念,一直在等娘娘回來,這下可是大驚喜。”
寧雲筱聽了,有些不好意思,點了點頭,就進去了。
進門看見黎翊炎,幾日不見,似乎也是清減了了一些,寧雲筱看着堆滿的桌案,看他這般廢寢忘食,也是一陣難過。又想到得到了一個人才,能爲他分擔一些壓力,不禁有些滿足感。
她在一旁站了一會,黎翊炎才發現她。
他驚喜道:“你回來了!怎麼也不不叫我一聲,快過來坐,站着腿痠。”
他叫她過來坐,沒等人過來,自己倒先站起來,拉着寧雲筱看了看,說道:“看起來心情不錯,這幾日過得開心嗎?”
他派人保護寧雲筱,對她的行蹤自然也是知道的,不過聽別人說起,和自己親眼看到,總歸是有所區別,寧雲筱見他滿目情深,心下也是一柔,說道:“散了散心,倒真是好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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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翊炎擡手理了理她的頭髮,笑道:“看來這皇城有趣的事情還是很多的,最近事情太多,等哪天空些,我們再去,好好玩一玩。”
寧雲筱溫柔地答應了,一個人去玩雖然也自由,她卻更想和黎翊炎兩個人一起去,哪怕什麼都不做,只是走到哪算哪,也是很好的。
纏綿了一陣,寧雲筱想起正事,開口道:“這次我出去,倒是有個意外的驚喜。”
黎翊炎已經從侍從處聽說了娘娘在外招攬了一個賢士,這時見她說起,也不意外,順着她的話問道:“不知是何驚喜,快說來與我聽聽。”
寧雲筱將路上偶遇到招攬之事說了一遍,說道:“我看着人倒是不錯,你現今正是用人的時候,倒是能派上用場。”
黎翊炎對於‘路上撿了一個人才’這事還是抱有警惕,但他看着寧雲筱一臉期待,還是決定順着她的意思。最近兩人一直關係不好,他不想再因爲別的事情惡化他們好不容易平緩下來的關係。
既然寧雲筱想用這個人,也沒什麼難處。他身邊也確實缺忍受,先將人帶來,若果真是人才,自然能的重用,要是有什麼差錯,也能及時揪出來,多派人盯着點就好。
黎翊炎點頭道:“那就依你所言,讓他來吧。”
寧雲筱見他同意了,也很高興。自從他們吵架以來,兩人一直刻意迴避着對方,見面不多,加上寧雲筱出去散心又是好幾天,算起來兩人倒是多日不曾相見,明明是一對愛人,卻鬧得這般,心裡都有些唏噓,更加珍惜眼前的溫馨。
第二天,白靖漣前來報到。
黎翊炎表達了一下歡迎之意,又嘉獎了他,說了幾句就讓他走了。沒人看見他跪下謝恩時眼裡的仇恨。
黎翊炎將他安排到侍衛之中,他的侍衛隊都是精挑細選,對黎翊炎忠心耿耿,這人若是有什麼舉動,馬上就會被發現。
若是沒有自然最好,不但能獲得一個可用之才,更重要的是能調節他和寧雲筱的感情,只此一件也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