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Chapter98 繡骨妖刀
懷裡抱着“小巧可愛”的寵物,夏姬輕柔地撫摸着煉羽的脊背,蓮步輕移、穿梭在茂密繁盛的蔥翠樹林間。
煉羽此時若是人形的姿態,面無表情的冷漠面龐上大概會萬年難得一見地染上薄薄的粉色。
“反正這樣也是待在我身邊,寵物的話,原本就應該被主人抱在懷裡好好寵愛才對。”
一臉正經地說着這樣的理由,完全不給他反抗和拒絕的機會,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掌輕巧翻覆,他就不得不變回骨鳥原身,然後被絕對的力量壓制到這麼“玲瓏”的模樣。
可是無法否認,這樣被主人抱在懷中感受到的溫度,那是自初生之時就無時無刻不在期盼與嚮往的幸福完滿。
同樣的,裝乖巧裝了這麼多年,偶爾的一次惡作劇讓夏姬的心情值也瞬間提升了好幾個百分點。總之,今天這麼一次看似“惡劣”的懲罰,主寵二人,竟是沒有一個真正生氣了的。以斬魄刀的形態被掛在主人腰間的豔骨再次感嘆,果然她還是弄不懂太複雜的感情啊……
“勇音姐姐!!”驚恐焦急的尖叫聲突然響起,如同尖銳的刀鋒一般割裂了幽謐古林中的安逸氛圍,也讓夏姬目光一沉,立刻就瞬步趕了過去。
太過熟悉了——那是清音的聲音。
作爲“好心收留”的回報,虎澈家的小姐妹花一直負責着夏姬的飲食,今天早晨之所以沒有出現在餐桌上,自然不會是早料到了浮竹的到來才善解人意地離開,而是要和卯之花烈一起早起來林中採集藥草。疼愛妹妹的烈捨不得讓愛賴牀的夏姬清晨就起牀,兩個丫頭倒是習慣了早睡早起、自己纏着烈要一起出門。
這樣的事情在過去幾年裡不知有過多少次,在治安狀況“非常良好”,足夠讓人放心的流魂街一區,也沒有人會擔心她們的安全問題。
更何況,這兩個孩子都是有靈力的,夏姬雖不曾特意指教,相處這麼久也總是比普通人要勝出很多。
“吼!”
沉重的吼叫聲撲面而來,長相醜陋的巨大怪物一隻爪子就將勇音死死捏在手心裡。
是虛……
“豔骨。”
沉聲喚了一句,插在刀鞘裡的利刃以肉眼難辨的速度化作一道耀眼的流光,在瞬息之間如墜落的煙火一般流溢成萬千絲絲縷縷的淺芒。
“夏姬SAMA!”
哭得一臉鼻涕眼淚、臉色蒼白到極點的清音跌跌撞撞地跑過來,在看到她的那一刻眼中燃起希望的火焰。
這個總是對着她們溫柔淺笑的女子,在她們心目中,是奪目高大到極點的“神”,至少在虎徹勇音的認識中,這世上還沒有什麼事,是夏姬大人無法做到的。所以這一刻也和從前的無數次一樣,只要她出現在眼前,就可以不必再有任何憂慮和猶豫。
“乖,沒事了。”並不溫暖的掌心輕輕在頭頂摩挲着,帶着讓人安心的魔力,夏姬淡淡地開口安撫。豔骨自然也不會辜負主人的期盼,話音才落,那邊的巨大怪物就已經如同坍塌的建築一般,重重地倒在地上,捏住女孩的爪子也無力地鬆開。
“如同坍塌的建築一般”,這個有些奇怪說法並不是什麼亂七八糟的比喻,而是完全在寫實。
因爲在那細弱光線的纏繞侵蝕下,它真的就像是從內而外失去了支撐,和結構堅固的房屋傾塌成一片零落的土木沒有任何差異。
美麗的紅色光芒將下落的勇音輕柔包裹,帶着她落在了夏姬身邊,然後重新匯聚的光芒再次化爲斬魄刀最初的形態,利落地回插進刀鞘。
自破繭之時起就緊密纏繞在主人的靈魂上,身爲魔物的她想看想學的,自然是更爲陰暗的一面。如今作爲武器跟隨在主人身邊的豔骨,真的是一把詭異陰邪到極點、也同樣高傲強大到極點的刀。
“朝暮”從誕生的一刻就擁有自己的意識,所以纔會在破繭之時就順應本能死死地纏繞住宿主,同時吸收着靈封境和夏姬力量長大的豔骨對於這“唯一的本能”,早已是得心應手、爐火純青。
只要她願意,就可以將自己化作世界上最堅固也最柔韌的繡線,輕易穿過任何阻擋,像是刺繡一般在對手的靈魂上隨意勾勒出無法抹去的清晰傷痕,讓對手最爲脆弱核心的存在依據崩毀,然後吞噬。
若非如此,她又怎麼能爲主人掃平鋒芒所指之處的任何障礙,又怎麼能,在橫行屍魂界數十年後,以“繡骨妖刀”之名,被記錄在靜靈庭的史冊之中。
那些帶着恐懼和敬畏落下的筆墨,總是重複着和現在一般的場景。
無論是死神還是虛,原本就是以靈體的方式存在,豔骨的威力對他們而言,是無視一切的、最直接的傷害。
醜陋的虛迅速地飛散成靈子融入屍魂界的空氣中,這樣親眼見證的“灰飛煙滅”總是讓人印象深刻,在夏姬平靜的目光中,更是要心生戰慄。
直到被帶回卯之花宅,虎澈勇音的雙肩也還是在細微地顫抖着。
“說吧,你們兩個是怎麼會單獨在那裡,又怎麼會碰上虛的?”
清音縮了縮腦袋,弱弱地開口:“原本是和烈大人一起去的,可是走到一半的時候大人就被一個死神叫走了,我和姐姐以前也是在那一片採藥的,從來沒遇到過什麼事,也不知道那裡怎麼會有虛在的。”
夏姬並沒有責怪她們的意思,只是讓她們安心回房去休息。
只要隨便想想就能夠猜到這是誰幹的好事,勇音清音兩個不過是恰巧碰上,不然的話,受害者應該是隨後趕來的輪班死神纔是。
在古板保守的屍魂界生活了一百多年,無聊到死的夏姬爲了打發時間不知看了多少書、做了多少實驗,不論是從記載中得到的知識還是憑藉自己的實踐,夏姬對虛的瞭解早就足夠編出一整本大部頭的圖鑑來,只要掃一眼就能知道,這虛是被人動了手腳,無論是靈壓還是攻擊方式,都和她所知的完全不同。
浦原喜助如今還只是個沉溺於靈子機械研究的守法少年,涅繭利的一舉一動都不會瞞過她的眼睛,放眼屍魂界,還有誰有這個能力有這個興趣?
——藍染傯右介。
這個始終野心勃勃,企圖打破界限追求更高境界的男人。
在巡邏死神最爲密集、等級也最高的流魂街一區,在四番隊長的住宅附近,除了他就沒人有這個膽子正大光明地放出變異虛。
有死神來叫走了二姐?只要隨便在靜靈庭把一個高位席官捅到生命瀕危,要引開有醫者仁心的卯之花隊長就沒有任何難度。
自己不過是從未在他面前遮掩過冷酷惡劣的一面而已,他難道以爲自己就和他是一夥的?
要知道,以她在屍魂界高層中的地位和能力,只要隨隨便便提出一句懷疑,他的日子就絕對會難過好一陣子。這還真是摸準了她只愛置身事外看戲的脾氣,自信過頭了啊!
雖然心底有這樣小小的鬱悶,她到底還是沒有給藍染添這一場亂,在接下來的多年裡坐視他一步步深入着改造虛的實驗,在和流離在次元宇宙中的另一邊魂魄融合了之後,也依然沒有阻止他向虛圈滲透的動作。若是沒有藍染,她又要怎麼欣賞接下來獨一無二的好戲?
又是一年的春季,夏姬依照往年春假的習慣,在靜靈庭開得最好的那一片櫻花林裡開起了酒會。
雖說賞花品茶纔是意境悠遠高雅,但夏姬手釀的桃花酒纔是真的不可錯過的。
畢竟在飲食上,她也就只有這一門手藝最是擅長,每年不知有多少人想要得到一份簡潔卻象徵的榮耀的邀請,來嘗一口這被誇讚成“瓊漿玉液”的美酒佳釀。
“喲喲喲,今年又有兩張新面孔嘛,看上去很面熟呢!”已經有向不正經大叔轉變趨勢的京樂隊長摸着下巴看着其中一位清秀貴氣的少年,“你們沒覺得他和誰長得有點像嗎?”
豔骨掩脣低笑,側身趴在夏姬的肩頭,嗓音是一如既往的嬌媚輕柔:“主人,春水這幾年的記性可是越發不好了,明明前幾日隊長會議的時候還和朽木隊長見過呢。”
“啊!”京樂春水恍然大悟,“這是朽木家的小少爺吧,據說也是真央的一等生啊,夏姬你眼光總是這麼高,其他學生可要傷心了。”
風華絕代,優雅又強大,不止和多位隊長關係親密,連身邊的侍者都是或俊美無雙或媚顏傾國,還有誰比四番隊的卯之花七席更有資格作爲靜靈庭女子的頂點?
若不是堅持要待在自家姐姐的番隊,若不是鍾情於“七”這個數字,她大概早就晉升隊長了吧。
不管怎麼說,幾乎作爲“完美傳說”存在的夏姬,早就是無數人傾慕的對象,那無視性別男女通殺的能力真是連衆位隊長也要仰望感嘆。
所以此刻,還不及未來成熟穩重的白哉小少爺有些許的緊張也是情有可原。
相比而言,倒是同他一樣被邀請的五番隊新任三席自在放鬆得多。
“我記得這孩子也是真央今年的畢業生,纔剛入隊不久的?”
雖說是真央今年大名鼎鼎的天才“市丸銀”,但他的畢業考試是由曳舟隊長和柏村隊長負責,浮竹也只是見過一面而已。
因爲年紀的緣故身材還非常矮小的銀髮少年彎着眉眼笑得歡快:“是呢,浮竹隊長還記得我真是萬分榮幸。”
這話——
怎麼這麼不順耳?
夏姬正同白哉說着“不必太過拘謹”,一左一右侍奉在她身側的豔骨與沙利亞同時意味深長地掃過市丸銀,這位可還是個孩子,雖說從“花枯”那麼靠後的區域出來絕對說不上幼稚,但主人的魅力已經不止無視性別還老少通吃了麼?
有凌亂的腳步聲響起,在座衆人都下意識地皺了皺眉,最是愛鬧的夜一和玲奈兩個都已經在這裡,夏姬也不曾邀請過其他人,在這樣私人的聚會上不請自來……
豔骨立刻起身,瞬間出現在聲音傳出的草坪上,懶懶地揚了揚下巴,明明是傲慢無比的動作卻因爲頸部露出的一段雪白肌膚而顯得妖冶萬分。
“看你的校服,你是真央的學生?這時候怎麼會在這裡?”
真央和正規的十三番相比春假要更爲短暫一些,今天應該已經復課了,所以主人才會選擇在這時候開酒會,以免被衆多心嚮往之的真央崇拜者們打擾。而同樣身爲在校生的朽木白哉既然能夠得到邀請,學校方面自然是一路開綠燈的。
豔骨無疑是非常美麗的,起碼眼前的這個孩子一看見她就紅了臉,羞澀地不敢直視她慵懶的風情。
如果說夏姬的美麗是能震懾人心的絕美風景,讓人在讚歎的同時感受到深遠的距離,只敢仰望不敢輕易觸及;那豔骨的美就是純然的豔麗和妖媚,一眼望去就能讓人蠢蠢欲動的直觀誘惑。
不過此刻她可沒心思自滿於這副漂亮的皮囊,再一會兒那第一罈酒可就要沒了!
不耐地皺了皺眉,正打算開口,卻突然聽見這孩子說了一句非常溜口的中文。
“天王蓋地虎。”
你們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