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Chapter104 蒼純 加更一千
說起在真央渡過的那段日子,夏姬突然想起另一件事。
“十四郎到真央講課的事情是誰安排的?”
當時她那麼強硬地向山本要來了假期,還有誰敢替他安排這麼一件事去做?一定是十四郎自己也想去替她看看“木下同學”,既然拖了春水去,那春水一定是幫手,其他的……
眼神從夜一和玲奈兩個身上掃過,玲奈立刻就舉手告罪:“是我用家裡的勢力安排的啦,這樣才能繞過護廷隊,到最後才讓夏姬大人你知道嘛。”討好地笑了笑,玲奈挪過來扯着她的衣袖撒嬌,“我和浮竹隊長都是因爲關心大人,絕對沒有下次了!”
夏姬無語地敲上她的額頭,知道不能騙她就想出這麼個辦法,她這幾年倒是長進了。
“十四郎的講學安排了幾天?”
藤田玲奈瞄了一眼她平靜的表情,小心翼翼地豎起四根手指:“隔天一次,一共四次。”
這麼說明天也有課?
“剩下的三次我和十四郎一起去真央講課好了,說起來也很久沒有去看過了。”
看夏姬眸光閃亮的樣子,連玲奈和夜一也興致高昂起來。既然剛纔夏姬大人已經和木下亞由紀見過面,那事情就不需要她們再多插手,不如一起去回顧一下學生時代!
一個兩個都是說風就是雨的,這件事就這麼定了下來,到第二天一早,除了事先知曉的朽木白哉之外,真央的所有學生都被這強大的陣容嚇了一大跳,隨即就是驚喜的歡呼尖叫。
加上浮竹和京樂一共三位隊長一位三席,還有最爲特別的卯之花七席,這可是真央除了畢業式之外從不會出現的盛況,更何況還是連續三次的授課!
所有學生都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決定要好好表現,被孤立的境況依然沒什麼改變的“木下亞由紀”則是七拐八拐地抄着小路、避開人羣,終於在小樹林僻靜的地方找到了夏姬一行。
踮着腳在樹後面揮了揮手,夏姬會意地點頭,和浮竹他們打了個招呼陪着她一起走遠了一點點。
當然,這一點點並不足以屏蔽其他人的聽覺。
“夏姬,你怎麼突然來真央講課了,今早看到你的時候我還以爲在做夢呢!”
“那是好夢還是噩夢呢?”
看着夏姬臉上近似調戲的曖昧笑容,林倩臉紅紅地瞪她一眼:“我沒想到能這麼快再見到你,畢竟昨天……”
夏姬皺了皺鼻子:“還是別說這個了,雖然已經想通了還是會有點不舒服,反正以後在這個世界好好過就是了。”
“是啊,也只能這樣了。”林倩有些黯淡地嘆了口氣,很快又打起精神來,“今天早上只在歡迎儀式上看到了你,你不來給五年級講課嗎?”
夏姬有些遺憾的搖頭:“我是沒機會給你上課啦,真央的校長說要物盡其用,只讓我給一年級和六年級上課。”
三天的時間很短也很寶貴,新生和畢業生是最需要輔導的兩屆。
“雖然有點可惜,不過也沒關係啦,反正我是按妖族的方法修煉,鬼道什麼的也用不習慣。”
林倩覺得無所謂,朽木白哉卻是失落得很。
當天下午,看着練習場上對着所有人勾着手說“你們儘管一起上”的四楓院夜一,白哉除了黑着臉放冷氣,在沒幾個同學頂用的情況下只好寒着臉準備上場。
只是,同時上前一步的,還有之前一直作爲被監視對象的“木下亞由紀”——林倩。
夜一挑眉,勾了勾脣,將指節按得咯咯作響,同時一個隱晦地眼神讓白哉不要出手。
就算她現在和夏姬姐攀上了點交情,之前行跡可疑、惹玲奈生氣也是事實。被夏姬姐放在眼前的總不會是真的“沉默、庸碌”,讓自己試試實力又如何?
“木下同學,接下來是你嗎?”
林倩微笑着鞠躬:“還請四楓院隊長多多指教。”
整個班的同學左看看右看看,突然都安靜下來,氣氛突然凝滯。
先前朽木白哉明明踏出了一步,正是要上場的意思,他們才都興致勃勃地喝彩,畢竟那是一班公認的“天才”。可是木下亞由紀是誰?是先前不自量力得罪了白哉少爺的人,這些人看白哉毫無動作,自然就認爲他是不願意和木下同場合作,所有人看着她的表情都古怪起來。
林倩已經達到了接近夏姬的目的,根本就不擔心今後會被繼續排斥,現在要做的,應該是顯露出自己的鋒芒,這樣才能被認爲是“有資格”跟着卯之花夏姬,才能在靜靈庭站穩腳跟。
夜一冷眼看着她,勾了勾脣角,懶洋洋地站在原地:“向我之前說的一樣,木下同學可以隨意進攻,如果能讓我用上手的話,你這個學期的白打課就可以直接滿分通過了。”
林倩笑得更歡:“既然這樣,我可要盡力。”
說完,腳尖一蹬衝向夜一,右手成爪直取咽喉。夜一沒料到她能有這麼快的速度,但“瞬神”的稱號不是沽名釣譽,她要比林倩更快三分,側頭避過攻擊,身子一旋右腿鞭向林倩膝蓋後方。林倩在無限恐怖的世界開過兩階基因鎖,也不是易與之輩,翻身向後退開一截又繼續與夜一纏鬥。
夜一的速度和毫不花俏絕對實用的動作是她的長處,而林倩只爲生存鍛煉出來的身手卻是招招致命招招狠毒,反應力更是驚人。雖然夜一併沒有用上雙手,但即便她用了雙手全力以赴,林倩一旦打開基因鎖,夜一大概也只能達到與她不分上下。
兩人動作飛快,不過幾分鐘的時間已經不知過了多少招,夜一再次反身的同時林倩突然膝蓋朝她的肚子狠狠撞去,夜一下意識地避開才發現林倩的鉤爪也再次伸到了她面前,眯了眯眼再退一步恰好遠離頂在喉間的手指。
林倩突然笑了。
夜一已然伸出右手飛快地格擋開她的手臂,脆弱的咽喉處滾落一滴細小的血珠。
立刻後躍離開戰圈,林倩再次鞠躬:“多謝四楓院隊長指教,看樣子我已經拿了滿分?”
夜一抹去脖子上的血跡,讚賞地點了點頭:“木下同學的白打很有天分,這麼獨特的攻擊風格我還沒有見過,剛纔我已經用了手,今天的第一名就是你了。”頓了頓又歪着腦袋去看她後面那人,“白哉,你還要上嗎?”這麼問着,眼底是熟悉的人才能看懂的警告。
白哉哼了一聲:“你還是先去處理脖子上的傷吧,難看死了。”
他的白打還不夠強,眼力卻不錯。其他人沒看清她們的交鋒,連怎麼結束的也不知道,只有他看得清晰,夜一後退的那一步的確離開了木下亞由紀的指尖,可是木下的指甲卻突然伸長,尖銳的指甲準確地刺在夜一咽喉的中間,只要再進幾分就可以戳破她的喉嚨,在那種情況下,即使是夜一也只能儘量後退然後伸手格擋。
這個木下亞由紀之前的平庸懦弱竟然全部是僞裝,真央裡竟然還有這樣的高手!
不甚耐心地下了課,夜一頂着大大咧咧的表情任玲奈數落,只在心裡默默警惕。如果木下亞由紀只是真央一個普通的學生,她此刻一定會爲對方的天分感到高興,甚至還會期待她成爲自己日後的對手。可是,她的攻擊方式就已經完全反映出她這個人的心性。
惡毒、暴虐、心胸狹窄……
這幾個詞換個說法也同樣可以用來形容涅繭利,但涅繭利心中還有個獨一無二的夏姬,木下亞由紀,她卻是一開始就隱藏着自己,在接觸了夏姬姐之後就立刻改變了行事風格,明顯是有所圖謀。今日一戰,恰巧停在她受傷的那一刻,恰好止在她出手之前,這樣看來便是她四楓院夜一落了下風,木下亞由紀這個名字,今日之內恐怕就會和“市丸銀”一樣傳遍真央和靜靈庭,再不只是幾個高位死神的私下關注。
“啊啊,真是麻煩!”夜一摸了摸已經恢復如初的脖子,大喊着掛在玲奈身上,“還是不能掉以輕心啊……”
當天傍晚的劍術教學後,白哉無意間提起這件事,夏姬也只是問了夜一傷勢如何,雖然真央已經傳得沸沸揚揚,但傳言多不可信。在得到夜一的確只是留了一滴血的答案後,夏姬就明顯不想再提這件事。僅僅是這樣,白哉也已經懂她的暗示,木下亞由紀的事,他今後不該再關注。
“還有一件事。”白哉看着身側的古刀,純粹是好奇地提問,“昨日夏姬小姐一眼就認出了‘月朧’,您從前也見過這把刀嗎?”
夏姬臉上浮現出懷念的表情,盯着白哉和那人幾乎是一模一樣的面孔看了半天,隨即淺笑:“是啊,這把刀蒼純從前也用過。”
白哉好奇更甚:“父親大人?夏姬小姐在那個時候就認識父親了嗎?”
白哉對爺爺銀鈴更多的是尊敬,而對自己的父親朽木蒼純則更多的是親近。
父親天生體弱,不適合戰鬥,只是那時候他還不曾出生,只能定下父親作爲朽木家的下任家主,爺爺爲了培養父親的能力和威信,也因此將父親提拔爲六番隊的副隊長。直到他這個“身體康健,天資出衆”的孫兒降世之後,無可奈何壓在父親身上的重擔才被減輕,母親在他出生不久後就去世,幼年白哉的記憶裡,除了嚴厲的爺爺,便是溫柔寬和的父親。
“蒼純那時候和你現在一樣,剛拿到月朧的時候整天刀不離身,努力地不得了。”夏姬鬆開白哉的手腕,換了個姿勢半倚在柱子上,溫暖的笑容讓白哉完全看不見心中的陰翳。
她與蒼純已經很久不見,當初相識之時,正是她身體最糟糕的時候,兩個體弱的人待在一起,還曾經自嘲是“長期病友”。
現在,她的靈魂已經完整,再也找不出受傷的痕跡。可是蒼純的體弱是天生,到現在也還是無法應對太過激烈的戰鬥,如果不是“月朧”,她幾乎快要忘記。
——在漫畫中,白哉當上隊長的時候,朽木銀鈴是引退,而更爲年輕的朽木蒼純卻是……戰死!
即便這些年和蒼純漸漸遠了,但曾經的溫柔勸撫、細緻顧及,她記在心裡。
那是曾在最痛苦的時候給過自己幫助的人,從某種意義上說,亦是自己的“恩人”。
看樣子,要送去給朽木家的那一份文件還是她親自去好了。
“休息好了就去換一身衣服,我陪你一起回去。”
白哉自然是高興,同時心裡也在思量着夏姬的意思。僅僅兩天的相處就足夠他了解,被無數死神敬慕仰望的卯之花夏姬實際上是個懶到天怒人怨的任性女子,能坐着不站着,能躺着不坐着,在四番隊中除了教導他時會親力親爲,其他多數時候都是由沙利亞和玲奈代勞。甚至……連走幾步路也不願意的時候,就是不顧形象地窩在沙利亞懷裡,由他抱着自己走來走去。
若不是還有她令人驚豔讚歎的無雙劍技,她在白哉少年眼中的形象估計早就全數崩塌。
有什麼事情,讓她一定要現在、親自,跑去朽木家一趟?
白哉繫着衣帶的手指一頓,是因爲剛纔談到了父親?
不論白哉一路上是如何的猜測,夏姬還是在朽木家一衆家奴的驚愕中被管家恭恭敬敬地迎進了大廳。
在告退回房的路上,白哉突然聽到不遠處兩個侍女的私語。
“夏姬小姐已經很多年沒有來過家裡了吧,自從那時候夫人——”
“喂!別說了!”眼尖地看見白哉的身影,另一人立刻扯了扯同伴的衣袖,壓低了嗓子警告,隨後兩人一起快步遠去。
”朽木隊長,晚上好。今日冒昧拜訪,是我唐突了。”
朽木銀鈴連稱不敢,雖然他不是四十六室的成員,但身爲四大貴族之首,很多事都比常人知道的要多一些,比如面前這位王族公主的身份。
“夏姬殿下可是有事要吩咐?”
這樣的稱呼,已經是表明了他的“瞭解”,更是隱晦地表示,朽木家會遵循她的意願,完成她的吩咐。
銀鈴可以只作爲一個關係孫子的爺爺來拜託她指點白哉,但面對的是夏姬“殿下”,他就只是朽木家的現任當家。
“吩咐說不上,只是有件東西想請朽木隊長幫忙保管。”將懷中的檔案袋遞過去,毫不意外朽木銀鈴並不當着自己的面打開。畢竟她說的是“保管”而非“閱覽”,但她也不會意外,在她走後,朽木銀鈴一定會打開它。
一份遠征軍全體傷員的傷情記錄已經足夠,說得多反而更危險。夏姬嘴角輕揚踏出大廳,她果然還是喜歡和聰明人打交道,一點就通、毋需多費心力。
及近大門,夏姬的視線中突然出現另一個身影。
黑衣黑髮,卻一點也沒有被夜色染上陰暗,反而是如水的沉靜柔和,讓注視的人忍不住就想要溫柔微笑。
那人也一樣看見了夏姬,目光微怔,隨即朝着她走過來。
“夏姬是來找父親大人?”
夏姬笑吟吟地看着他:“我還以爲你第一句會說‘好久不見’,畢竟我是真的很久沒有遇見過你了,蒼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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