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寧城中最有錢的人莫過於範四海。
範四海有多有錢?簡單來說他家的宅子是整個廣寧城甚至遼東都是最奢華,面積最大的。不說別的,就說他家的宅子裡總共有多少間房子都沒有幾個人數的清楚。
因爲他家裡有的院子光是進深就有七進。從第一進院落的大門口走到最後面的後花園也得走上半個時辰左右,由此可見他家的院子有多大。
範四海曾經跟人喝酒聊天,說自己家的房子也就是比大明京城紫禁城的房子少一些,話裡話外還是有些遺憾的。
據說範四海家裡的丫鬟僕人總共加起來都將近五百人左右。而且他光是姨太太娶了總共十九房。
有人說廣寧城裡的商鋪其中有一半都是範家的產業,什麼糧行,米鋪,綢緞鋪子,成衣鋪子,當鋪,酒樓,茶館,妓院等等,可以說是各行各業應有盡有。
而且據說範家的產業不光是在廣寧城中,在遼陽,蓋州,甚至盛京城中都有他的產業。而且有人說遼東的這些產業還都只是小頭,大頭還在關內,尤其是京師和蘇杭江浙一帶,那纔是範家真正值錢的地方。
廣寧城這座院子最多算是範家的一個別院而已。
如果有人要問,爲什麼範家一個商人會這麼有錢,那麼有好事者就會指着範家大宅大門上高懸的“範府”兩個字給你看。
不明所以的人自然看不出什麼名堂來,好事者就會小心翼翼神秘兮兮的告訴你:“這兩個字可不一般。”
有什麼不一般?倒不是說這兩個字寫的有多好看,而是寫這兩個字的人身份不一般。
那麼寫這兩個字的人是誰呢?就是滿清國的皇帝皇太極。
這麼一說,心思靈活的人就明白過來:這範家一介商人能有滿清皇帝給親自題寫匾額,那隻能有一種身份了,那就是皇商。
再一聯想,就讓人聯想到了山西有名的大商人範永鬥了。範永鬥據說就是這位範四海的親叔叔。
範永鬥何許人也?這位可是天下有名的晉商首領,生意大到遍佈全天下,而且各種生意無一不做,產業多的就跟範四海家的房子一樣讓人數不清楚。
這範永鬥經營的最著名的產業就是錢莊。他經營的永昌錢莊在天下各個大城據說都有分號,而且信譽極其良好,實力極其雄厚。
在任何一個大城的永昌錢莊分號裡,不管你拿着多大的面額銀票去兌換現銀,都能在一天之內給你全部兌換,這就是永昌的實力。
光憑這一點,就讓大明一半的商人用着永昌錢莊發行的銀票行走天下了。
而且據說大明朝中很多的達官貴人,甚至就連司禮監的掌印太監和幾位秉筆太監都喜歡把錢存在永昌錢莊,不爲別的,就爲了省事放心。
範永鬥在山西太原老家的宅子上匾額據說都是當今皇帝的老子,也就是上一任皇帝,廟號世宗的姬正德給親自題的字。
不爲別的,就憑範家每年給朝廷繳納的稅銀都在三四百萬兩左右。更不用說範家還經常在朝廷發生缺錢的時候免息借錢給朝廷。
就憑這一點,都足以讓大明皇帝對範家禮遇一番了。
皇帝禮遇雖然都是虛的,也就是給範家大宅上題了字,給了範永鬥一個六品的虛銜,差事是江南織造局主辦。
當然,這差事沒有實際職權,但是對於範永鬥這種超級大商人來說那就是一個天大的護身符。
這讓他的生意做的更是風生水起。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範家卻搭上了滿清這條線。範永斗的侄子範四海就是靠着幫滿清做生意,尤其是偷偷運送一些被大明朝廷嚴禁的食鹽,生鐵等戰略性物資到遼東。
這些東西對於滿清在遼東的快速崛起起了非常重要的作用。而且有了範四海的帶頭,山西許多商人都紛紛偷偷的跟滿清做起了生意,使得滿清國需要的各種物資源源不斷的從關內流入到關外。
大明朝廷的禁令在這些商人們的眼中如同虛設,變成了一張廢紙。
正因爲如此,在皇太極當政的這十幾年時間裡,範四海從一個範家的偏房子孫一躍而成了遼東最有權勢,最有地位,財富最多的大商人。
因此纔敢住在明顯僭越規制的七進的大院子裡,而且還得到了皇太極的親筆題寫匾額的殊榮。
有人看的通透,把範家跟當年的范蠡,呂不韋等人相併列。別的商人是投資生意,範家和上面這兩位則是專門投資皇帝的。
人們說,範家這是看着大明這棵樹要倒了,所以提前佈局,讓自己的侄子去搭上皇太極這條線。到時候無論是大明穩住了天下,還是滿清的了天下,他範家依然是那個範家。
廣寧城被攻破的時候,範四海正好就在城中。
一開始,他聽說江家軍破城之後,確實是忐忑了一陣子,生怕那位傳聞中做事霸道的武安侯一衝動直接給他抄了家。
但是後來看着武安侯一直沒有動靜,而且還嚴肅軍紀,派人上街巡邏,也不騷擾百姓,心中又思忖着這位武安侯是不是也忌憚自己的身份,畢竟他還是大明的武安侯,自己好歹也是範家的人,他不能不給這個面子,所以這顆懸着的心就慢慢放下了。
再後來聽說大清輔政王多爾袞帶着大軍前來反攻了,範四海激動的着急一羣妻妾在府中設宴慶祝,盼着大清天兵趕緊把這個武安侯給趕走。
可是沒想打大清六萬大軍竟然敗了,而且還敗的一塌糊塗,就連輔政王多爾袞都生死不知了。
範四海這下又慌了,緊閉大門,躲在府中不出門。
後來看到武安侯出了要大戶富商們認捐錢糧的的告示之後,範四海心眼又活了,派人去找了幾個大商人合計了一下之後,派了管家象徵性的去衙門按照一家五千兩銀子,一千石糧草的數目捐了錢糧。
他這既是表態,也是試探,就想試探一些看看這個武安侯敢不敢動他範家。
不得不說,這麼多年跟皇家做生意,大明和滿清兩國的皇帝高看了他們範家一眼,讓範四海的膽子也變得潑天一般的大。
“都把你們那點擔心給我放下。我們範家的生意做得那麼大,不管這天下誰做主,都離不了我們範家的。有本老爺坐鎮,別說什麼武安侯了,就是大明皇帝來了,也得給我們範家這個面子。去,把上個月花了十七萬兩銀子從江南買回來的戲班子給我叫來,本老爺今天要聽一出《浣溪沙》,看看范蠡和西施當年是如何亡了吳國的。”
範宅的的後花園之中高大寬敞的五彩石亭之中,範四海坐在一圈鶯鶯燕燕的妻妾之中,身上一襲杭州上等絲綢的薄衫,手中把玩着一柄玉如意,自信滿滿的給一衆神色忐忑的妻妾鼓氣寬心。
旁邊侍候的管家聽他的吩咐急忙去找戲班子了。
周圍的幾十個丫鬟僕人知道主人要聽戲,急忙將各式精美的瓜果點心流水一般的端了上來,頃刻間擺滿了石亭之中寬大的石桌面。
而石亭對面的則有一座專門搭建的舞臺,一羣下人正在忙碌着佈置舞臺。
而在範府所在的街口,隆隆的開過來一隊黑衣黑甲的士兵,帶頭的隊官正是大明武安侯江川麾下軍令官李翦。
他一身甲冑,手按在腰間的劍柄上,擡頭看着眼前範家那高大的院牆,轉過頭對一名百夫長道:“這就是我們第一個目標。你帶一隊人去守着後門。有人跑出來就抓。敢動手的格殺勿論。我去會會這位範四海。”
“末將遵命!”百夫長高聲領命,一揮手一隊人馬越衆而出,跟隨他向着範府後門開去。
李翦留了一隊人封鎖兩邊街口,然後帶着剩下的人向着範府大門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