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姑娘,你現在何處下榻?”江川問道。
“回殿下的話,民女住在西城的一家客棧之中。”柳如是臉上帶着笑意,因爲江川答應了幫忙,所以說話的聲音都歡快了不少。
江川心中微微有些過意不去,覺得自己也許不該欺騙她。
西城那邊在京城就說屬於貧民區,西城的客棧也都是那種最便宜的客棧,往往都是大通鋪,條件很差。能住在那裡的人,都是底層百姓。
“這樣吧,令兄的事情說不定很快就會有消息。這幾日你不妨就住在王府之中。一有消息我也可以隨時通知你。況且,西城魚龍混雜,三教九流雲集之地,實在不適合你一個弱女子住在那裡。”江川看着柳如是說道。
柳如是愣住了,她顯然沒有想到堂堂攝政王竟然會親自邀請自己住進王府?
從江南到北直隸,她這一路上也是歷盡艱辛,見識了很多世間醜惡之事,也知道自己的相貌會對男人有怎樣的吸引力。
江川的忽然邀請讓她瞬間想到了一種可能性。
雖然她並不反感江川,甚至還有一些好感。但是本來是來找他幫忙尋找哥哥的,怎麼就忽然變成了要住進王府了呢?
可是對面攝政王的眼神清澈平和,並無那種猥瑣之意,顯然不是自己想的那種原因了。
而且西城那地方的確環境很糟糕,若不是爲了省錢,她也不會選擇住在那裡。
江川看她發愣,也大概知道她心中會怎麼想,不過他也不打算給她拒絕的機會,起身道:“就這樣,本王還有事情要忙。一切事情,祁萱會幫你的。”
說完江川對柳如是點點頭,穩步走出了會客廳。
柳如是此時也忘了說拒絕的話了,急忙在後面拜倒:“民女恭送殿下。”
等她起身,已經看不到江川了,心中卻是有些茫然無措,不知道自己到底該怎麼辦。
雖然這位殿下並沒有提出什麼過分要求,反而對自己來說是好事,可是柳如是還是感覺到不妥。
可是殿下說的也有道理,她實在太想早點知道兄長的消息了。
如果她不答應的話,殿下會不會生氣,會不會就不幫助自己尋找兄長了?
柳如是一時之間陷入了踟躕之中。
祁萱飄然進來,走到柳如是身邊輕聲笑道:“柳妹妹,是在想要不要住在王府之中嗎?”
柳如是被她說破心思,臉上一紅,低聲道:“小妹感激殿下恩德,只是小妹一介外人初來乍到就住進王府,實在有些於禮不合。”
祁萱知道她的真正心思,也不說破,笑着道:“妹妹此時如果無事的話,陪我去後花園走走吧。”
柳如是也不好拒絕,而且她對祁萱印象也很好,便跟着祁萱一起走了出去。
整個王府的防衛是外緊內鬆,外面看着守衛森嚴,但是王府裡面除了江川平日辦公的議政殿和睡覺的地方有守衛外,其餘地方基本上看不到太多守衛。
倒不是說沒有,只是就算有也都隱藏在暗處,不太讓人看得出來。
江川可不想自己的王府弄得跟軍營一樣,到處都是崗哨,那跟坐牢也差不多了。
祁萱帶着柳如是在王府之中徜徉散步,一邊走兩人一邊說笑着。
“妹妹,你今日接觸過殿下之後,認爲殿下是個什麼樣的人?”祁萱笑着問道。
“祁姐姐,殿下豈是小妹能夠隨意評價的。”柳如是微微一愣,急忙搖頭道。
“殿下從遼東起兵,滅亡滿清,征服朝鮮,蒙古。後來又入關勤王,將李自成逐出北方,東海滅倭寇,北直隸剿悍匪,現在整個中州大陸已經恢復了一大半,可以說是武功赫赫,無人可比。在朝中又數次清洗叛黨奸臣,強力推行法幣。這天下人都以爲殿下是鐵石心腸,殺伐果斷,冷血無情之人。”
祁萱說到這裡看向了柳如是,問道:“妹妹,你也這樣看嗎?”
“小妹雖然跟殿下只有一面之緣,但是卻覺得殿下並非冷酷無情之人。若非如此,殿下也不會答應幫我尋找兄長了。”柳如是想了想,輕聲回答道。
祁萱笑了笑道:“柳妹妹,其實外人看到的都是殿下要他們看到的。當今亂世,豺狼虎豹紛紛而起,若非殿下這般英雄人物,誰有能收拾了這種爛攤子?不過,卻很少有人知道,殿下其實是一個內心很柔軟的男人。”
內心很柔軟的男人?柳如是有些驚訝的看着祁萱,不知道她怎麼會用這樣的話來評價那位殿下?
“是不是覺得有些詫異?而且你可能也認爲我跟殿下之間肯定有不同尋常的關係吧?或者說你認爲殿下早已經寵幸過了我了,纔會對我如此信任吧?”祁萱看着柳如是,微笑着輕聲道。
柳如是臉上一紅,她的確這樣想過。
祁萱樣貌不比自己差,而且又久在攝政王身邊。況且兩人都是年輕男女,祁萱又如此受信任,不發生點故事都說不過去。
看她的樣子,祁萱也知道自己猜對了,不以爲意的笑了笑道:“其實很多人都會這麼想,或者說不這樣想的人才會奇怪吧。”
柳如是尷尬的笑了笑,等着祁萱的下文。
“殿下年輕英武,又身居帝國之巔,外人都以爲殿下身邊必然是美女如雲,夜夜笙歌。可是殿下身邊的人卻都知道,殿下並非那種貪戀女色之人。從遼東到京城,殿下對我始終以禮相待,從未有過非分之舉。對於身邊的其他女人,殿下也是同樣的對待。而且,殿下至今沒有納妃,一直都是孑然一身。”祁萱說着這些,語氣之中卻好像有點惆悵。
柳如是露出了吃驚的表情,顯然祁萱的話讓她很是驚詫和意外。
“可是,祁姐姐,你,你難道不喜歡殿下嗎?”柳如是愣了一下之後低聲問道。
“很多事情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的。其實,我當年在遼東也是被殿下所救。若是沒有殿下,我此刻早已經成爲了一堆白骨了。這些話,我從來沒有跟別人說過,你想聽的話,我就說給你聽。”
祁萱嘆了口氣,拉着柳如是在後花園的石亭之中的石凳之中坐了下來,眼神望着天空,陷入了回憶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