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纖碧也道:“是啊,戰場雖是最冷酷無情的地方,卻也是最充滿了兄弟袍澤情義之處,以前也聽人說過,原本上戰場是怕死的,然而看到身邊一個個兄弟同胞倒下去,心裡就完全沒有怕死的念頭了,只想一直衝殺一直衝殺,還有很多人經歷過慘烈的戰役後,從戰場上下來都不適應,因爲很多同袍都已身死,他們就會覺得十分孤獨,覺得自己獨活沒意思,往往最後會自我了斷。要是接觸的話,那不成,男女授受不親,我會吃醋。”
“噗……”的一聲,寧纖碧差點兒讓自己的口水嗆到,恨恨瞪了沈千山一眼,卻見他撓了撓頭,苦惱道:“阿碧,三老太爺說過,你所擅長的並非醫術,而是製藥,我覺得,你只要安心做藥就好,用不着一定出去給那些男人治病吧?若是女眷,倒也無妨……”
“行了行了,說到底,也是醋罈子一隻。”寧纖碧知道沈千山的意思,老實說,這男人能做到這一點,已經讓她驚訝了。捫心自問,恐怕這個時代裡除了那些想靠妻子吃飯的軟骨頭,沒有一個男人能如同沈千山這般大度開明,女人就該三從四德相夫教子,這恰是絕大多數男人奉行的真理。
如今我是嫁給了他,若是嫁給別人,恐怕也只能在家庭和理想之間選擇其一了,倒是他,還能容得我行這兩全之道。一瞬間,寧纖碧就覺着心神不守,她怔怔看着沈千山,上一世裡的種種情景如同夢魘一般,她忽然就忍不住喃喃道:“千山,在你心裡,只有白妹妹是麼?她容貌美麗溫柔,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有才有德又能如花解語,難怪你愛她護她,對我不理不睬……”
“阿碧……”
猛然間聽到沈千山大叫一聲,將沉浸在前一世回憶中的寧纖碧驚醒,她回過神來,就見沈千山面色慘白,上前一步緊緊抓住了她的手,沉聲道:“你……你怎麼會這麼想?當日她陪嫁過來,分明是你們家安排的,我對她,雖有一些感激,卻毫無男女之情,這顆心,早就給了你你不知道嗎?偏偏是你不稀罕,哪怕就算是剖出來給你看,你也不屑一顧,也是我糊塗,早知你會有這樣想法,說什麼也不該讓她進門……”
“我不是這個意思。”寧纖碧見沈千山急得都有些語無倫次了,心底驀然一軟,握了他的手,好半晌方輕聲道:“爺,我的意思是說,無論怎麼看,白妹妹纔是宜室宜家的女孩兒……”
“我不喜歡什麼宜室宜家的女孩兒,我只喜歡你,你明知道的,只有你能讓我魂牽夢繞。與衆不同又如何?女人就該相夫教子三從四德,那是別的世俗男人的想法,不是我沈千山的想法,阿碧,我恰恰是隻愛你的與衆不同。”
“如果我沒有這麼與衆不同呢?”寧纖碧直視着沈千山的眼睛,她感覺到自己的心臟在砰砰的急促跳,以至於連呼吸都粗重起來,她看着沈千山疑惑地眼神,沉聲道:“爺,若我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女子,沒有跟三爺爺學醫,也只是和其他女孩子一樣泯然衆人,你又當如何?”
雖然不知道阿碧爲什麼會這樣問,但是沈千山能夠感覺到,這個問題的答案對對方來說,是非常重要的。甚至……這個答案可能會影響到自己和阿碧的未來。
一念及此,沈千山也不敢敷衍,他坐正了身子,慢慢想了好一會兒,才喃喃道:“第一次見,你站在馬車下,爲你三爺爺抱不平,對我反脣相譏,阿碧,那個時候你就在我心裡刻下了一道痕跡,雖然只是淺淺的。再往後,慢慢接觸多了,這痕跡越來越深,你和你那些姐妹不一樣,你對我避之唯恐不及,只醉心於你的醫學制藥當中,然而這樣的你,對我簡直就像光亮對於飛蛾一樣,讓我忍不住就被你牢牢吸引了全部心神。聖旨賜婚那一刻,我不是沒想到你對我的決絕,可我就是捨不得放手,我怎麼都捨不得那個機會,如今想來,這恐怕就是飛蛾撲火的心態。”
寧纖碧靜靜聽着,卻見沈千山又沉默了一會兒,才吞了口唾液,好半晌方正色道:“阿碧,你既這樣認真地問我,我也……我也不能敷衍瞞騙你。是的,我喜歡你,只喜歡這樣的你。若你不是今日的寧纖碧,恐怕……我未必會多看一眼,又怎可能發現你其他的美好?更談不上……刻骨銘心的情愛。但是阿碧,我覺得這個問題毫無意義,你就是你啊,從小到大都這樣美好而與衆不同的你,既然不可能泯然衆人,我又怎可能看不到你?若你不是你,恐怕這一世,我都不可能再有傾心相愛的人了。”(未完待續……)
ps:吼吼吼,終於寫到這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