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表哥?除了燕昭還會是誰!
雲錦猛地起身,飛快地掠了掠鬢角衝到門口。【葉*】【*】臨開門時卻頓住腳,她怎地如此急切?
緩了緩,雲錦慢慢地推開房門。
一眼就瞧見雲濤向只小狗似的扒在燕昭懷裡,摟着燕昭的脖貼着他耳朵說悄悄話。午後的陽光透過稀疏的梧桐樹葉,灑了倆人滿頭都是光影。
雲濤看着燕昭的親暱表情竟讓雲錦有些嫉妒,雲濤怎麼對燕昭比對她還要親?
不知燕昭說了句什麼,雲濤立刻像蟲似的在他懷裡扭來扭去,笑聲明朗清亮。
那一瞬間,雲錦竟有些恍惚,彷彿她們三個人是真正的至親骨肉,一家人……
燕昭半眯着眼聽着雲濤說話,視線卻從他頭頂掠過落在雲錦臉上。
看着笑意淺淡的雲錦,像迎接遠行歸來的家人似的,立在房門前,一副夢境成真的驚喜模樣。燕昭突然露出一抹狐狸笑,順勢將雲濤扛上左肩,笑問道:“你想沒想我?”
這話問得實在有些曖昧!雲濤正跟他說話,可他眼睛卻在看着自已,到底是在問雲濤還是在問她?雲錦頓時垂了頭,神情萬分尷尬。
“想了!我想大表哥了!”雲濤坐在燕昭肩膀上摟着他的頭響亮地應了一句,瞧見雲錦站在門前又順嘴道:“姐姐也想大表哥了!”
燕昭眼底笑意深沉,“是嗎?你怎麼知道?是你騙大表哥的吧?”
“是真的……”
“別胡說八道!”雲錦雙頰如血,生怕雲濤再說些石破天驚的話,忙上前扯着他的腳道:“快下來!這成什麼樣?”
雲濤滿臉不高興地道:“我沒胡說八道!是姐姐說大表哥喜歡桂花餡的點心,特意吩咐全嬸買桂花做點心。還說要是大表哥不回來過節。就把點心都喂大黃……”說着又理直氣裝的質問雲錦道:“咱們家無人飲酒,姐姐你釀了好幾壇酒,不是就給大表哥準備的嗎?”
前些日雲濤天天追問燕昭什麼時候回來,被他糾纏不過,雲錦就隨意敷衍了幾句。【葉*】【*】沒想到他竟當着燕昭的面全抖出來。
被雲濤這麼一說,她活脫就是一個望門思夫的怨婦!
感覺燕昭臉上的狐狸笑越來越深。雲錦羞愧得恨不有個地縫鑽進去。瞪着雲濤厲聲道:“你再胡說……”
“我沒胡說!大黃可以作證!”一改平日溫順聽話的模樣,摟着燕昭的頭,雲濤像找到依靠似的,嘟着嘴爭辯。
大黃是雲濤養的一條小狗。剛剛半尺長,可雲濤卻非給它起名叫大黃。這會大黃正在燕昭腳前繞來繞去的搖尾巴,聽見雲濤的話立刻像附和似的叫了幾聲。
沒天理阿!明明是她的家。可連狗都被燕昭收買了!
雲錦氣恨不已,擡腳要去踢大黃,卻被大黃靈巧地躲了過去。反倒是她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伸手扶住雲錦,燕昭大笑不已。
神情益發尷尬,摔開燕昭的手,雲錦恨恨地瞪着雲濤道:“你今天的書唸完了?字也寫完了?”
“都完了!”雲濤膩在燕昭身上,半點害怕雲錦的模樣也沒有,朝她嬉嬉笑了笑,突然低頭對燕昭道:“大表哥你回來就好了!姐姐被人欺負……”
“出了何事?”燕昭滿眸笑意突地消失。眼神陰冷起來。
感覺那眼神與劉化竟有七分相似,雲錦悚然一驚。心沉了沉莫名有些失落。
雲濤卻未察覺燕昭的變化,將方纔全叔的話照樣學了一遍,未了還擔心地問燕昭道:“要是馬希行找上門來,大表哥能不能把他打跑?”
看燕昭肯定地點了點頭,雲濤放心地笑了笑,可又馬上皺起眉頭,問道:“要是大表哥不在家怎麼辦?”
燕昭擡眸瞧了雲錦一眼,看她正垂着頭不知在想什麼。衣領上露出一截纖細無比的脖頸,長長的羽睫在眼瞼處形成一小片陰影,更顯得雙頰無肉下頜尖尖,數日未見她益發清瘦了……
心中略痛,燕昭俯在雲濤耳邊輕輕說了幾句,雲濤立刻睜大眼睛,問道:“真的?”
“真的!”
對上燕昭胸有成竹的笑容,雲濤立刻從他身上溜下來,邊往外跑邊叫道:“姐姐,我出去一下!”
“你去哪兒?”看着雲濤拐出院,雲錦便要去追,卻被燕昭拉住。( ·~ )甩不開燕昭的手,雲錦急道:“你跟他說什麼了?他要去哪兒?”
看了看神色焦急的雲錦,燕昭突然笑道:“他去街上瞧熱鬧,我讓全叔跟着,不會出事的!”
“到底是你家還是我家?怎麼人人都聽你的話?”沒想到全叔也聽燕昭的話,雲錦突然有種孤家寡人的感覺。
是你跟我的家!心中應了一句,燕昭眸底暖意閃動,口中笑道:“你做的點心呢?不會真的給大黃吃了吧!”
白了燕昭一眼,雲錦故意道:“大黃不肯吃!你還吃嗎?”
不理會雲錦的挑釁,燕昭活動了下左臂,道:“我趕了一天一夜的路!真有些餓了!”
看燕昭活動手臂的動作有些異樣,雲錦突然有種不好的感覺。又見他滿身塵土,臉色暗黃,雲錦來不及細問,忙去廚房端了幾盤點心,又泡壺茶出來,問道:“你在哪兒用?”
“在花園的亭裡吧!”燕昭微微笑了笑,轉身出了院。
這會家中無人,除了照顧狗的狗娘外,都出去辦事了。明白燕昭到亭裡用餐是爲了避嫌,雲錦咬了咬嘴脣道:“亭裡冷,你在正屋用好了!”
“我想曬會兒太陽!”回頭瞧了眼雲錦,燕昭彎起嘴角,接過她手中的拖盤進了亭。
將點心放在几案上,燕昭伸手就去拿。雲錦飛快地拍開他的手,皺眉道:“你吃飯前都不洗手?”
半點沒有被鄙視的尷尬。燕昭懶散地靠在椅裡,瞧着雲錦笑道:“我懶得動!我要累死了!你就放過我這次吧!”語聲溫和像是在抱怨又像是在撒嬌。
雲錦暗罵自已一定是瘋了,居然能從燕昭的話裡聽出撒嬌的意思!
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她起身端了盆溫水回來,撇了撇嘴道:“請燕大爺洗手!”
滿臉笑意,燕昭雙手擡起竟示意雲錦給他捲袖。雲錦氣恨地把布巾扔在水盆裡。罵道:“你要懶死了?”
話一出口。才發覺她說話的語氣實在太過親暱。不像是發怒,竟像是情人間的嗔怪!
抖了抖袍上濺落的水珠,燕昭笑道:“我不是懶死是要累死了!”
雲錦很想問他去了哪裡,爲何搞的如此疲憊?話到嘴邊卻又咽了回去。這不是她應該問的!
燕昭洗了手,神情放鬆地吃着點心,讚道:“真沒想到。你還有這手藝!”
倒了杯茶遞到燕昭跟前,靜靜地瞧了他半晌,雲錦突然道:“你住哪間屋?我去收拾。”
“你說什麼?”燕昭拿點心的手一頓。眯眼瞧了瞧雲錦,笑道:“什麼住哪間屋?”
“我雖然笨可也不是傻!哪有這麼湊巧的事就被我遇上?那二千兩根本不是慕家賞的,買宅的銀都是你湊的對不對?你花錢買的宅,我不能這麼不明不白的住着!如今我們一家無處可去,只好先賴在這裡。買宅的銀,我慢慢還你!”
雲錦說着,從懷裡掏出一張欠據。笑道:“反正也欠了你五千兩,也不再乎多欠你五千兩。我打聽過了。這樣的宅五千兩隻多不少。我纔不信你只花了三千五百兩,就能買到這麼好的房!”
將欠據拿在手裡看看了,燕昭眸底突然閃過一絲失望,瞬間又滿臉狐狸笑問道:“既然打算還銀!爲何還問我住哪間屋?”
雲錦也看着燕昭笑道:“你除了山裡的那處洞府,在京城可有房產?買的宅我們住了,你住哪兒?你搬來住吧!”
摸着下頜,燕昭探究似地瞧着雲錦,“我們畢竟只是表親,住在一起,別人會有非議……”
白了燕昭一眼,雲錦惱怒地道:“誰跟你住在一起?這麼多房,哪有讓你住內院的道理?快說吧,你是住前院的正房,還是跟雲濤一起住西跨院?”
沒想到雲錦竟把‘住在一起’這幾個字理解成那種意思,燕昭差點被剛吃時嘴裡的點心噎到。半晌才順下那口氣,笑問:“還有別的選嗎?”
雲錦斬釘截鐵地道:“沒有!”
看着默默無語的燕昭,雲錦心情大好。他也有被她算計的時候!
吃完點心,拍了拍手上的點心渣,燕昭搖頭道:“我有地方住!”
雲錦頓時失望無比,馬上又不死心地問道:“你住哪兒?”
斜睨着雲錦,燕昭笑道:“我可不想給別人看家護院!一文錢拿不到,還像佔了多大便宜似的,還是住客棧舒服些!”
心思被看透,雲錦羞的滿面通紅,聲如蚊蚋地道:“你別生氣!我不是想利用你……只是怕馬希行找我麻煩!”
“要我住下也行!”懶散地在太陽下伸了伸左臂,燕昭用手指叩着桌面笑道:“每季從裡到外要給我做幾身換洗衣裳,鞋襪帽都要準備,你親手做;我在家時你每天要釀酒、做點心給我吃;我出門時,你要給我準備行裝;有客人探望我,你要替我招待;若我想宴請賓客,你要提前準備…… ”
狠狠瞪了燕昭一眼,雲錦打斷他的話,“死燕昭!你當我是你的婢女還是管家婆?你別搬來了!”
“晚了!我已經決定住下了!就住西跨院吧!丁香伺候雲濤和我時也方便些!”擡起腿搭在另一把椅上,燕昭閉了眼斜靠着椅曬起太陽,一副大爺模樣。
嘴裡還吩咐道:“晚上我想吃童雞,你去跟狗娘說一聲,不要做的太辣。”
“你……”轉眼間從一家之主變成受人使喚的小丫鬟,雲抽幾乎被燕昭氣出內傷。手指着他說不出話,心中暗歎偷雞不成失把米,好端端請回一尊大爺在家供着!
氣恨不休地盯着燕昭,卻突然發現他散開的領口處隱隱露出一處深及寸許的新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