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不見兵器格鬥的聲音,可不時有人受傷的慘叫聲傳進來。
胡二伏在房樑上,家裡其他人都順秘道逃走了,院子裡那些慘叫聲一定是闖進來的賊人發出來的。
這會用腳趾頭雲錦也能猜出襲擊他們的是院子裡那些狼!
想到下午胡二說過拿活牛喂狼的話,雲錦就後背冒冷風,身上的汗毛都豎了起來。那些賊竟活生生的成了狼食?
萬一闖進來的真是餓極了的災民可怎麼辦?難道真要讓狼把這些人都咬死?
擡頭看了看胡二,見他伸出食指抵住嘴脣,神情突然凝重起來,雲錦便把要說的話都嚥了回去。
屋裡火盆明明還着着,可蹲在角落裡,雲錦越覺得身上越來越冷。半晌沒聽見外面有動靜,剛想起來活動活動,就聽見有雜亂的腳步聲傳了過來。
“大人這間就是那個丫頭住的屋子!”一個黑衣蒙面的大漢踹開房門,拎着鋼刀在屋裡瞄了幾眼才轉身對外面道:“沒人!都他孃的跑了!”
一個熟悉的公鴨嗓子冷笑着道:“不可能,仔細搜!這屋裡肯定有秘道!外面有人守着,他一家十來口人不可能都跑了!”
藉着從門口泄進來的月光,瞧見馬希行那張馬臉,雲錦恨不得一袖箭射死他。
七八個黑衣人應聲鑽進屋來,各個衣裳狼狽。有幾個人身上的衣裳都撕扯成了碎片,前胸後背血肉模糊。
踹門進來的大漢顯然是這一羣賊人的頭目,嘲地上吐了口粘痰罵道:“這姓燕的還是人嗎?居然想出來在院子裡養一羣狼?”說完又朝身邊一個瘦小的漢子一腳踹過去,“你他孃的不是說是幾十條狗嗎?你這招子是瞎的,狗和狼你分不清楚?”
馬希行不耐煩地擺擺手。“別吵了!事情都這樣吵有什麼用?抓住那個臭丫頭,主子還能多賞你們幾兩銀子!要不然你們那些人就是白死的。”
院外悄無聲息,難道那些狼都死了?
一個黑衣人將牆上的山水畫挑開,指着微微敞開的入口叫道:“大人!這裡是秘道入口!”
雲錦暗中吃驚,她出來時明明將秘道入口關好的,怎麼會是半敞的?
“哼!臭丫頭你能逃出我的手心?”冷笑一聲。馬希行指着黑衣人怒道:“還不快追?”
東摸西找了半天。黑衣人找開秘道,一個人剛鑽進去秘道的入口突然合住,把他夾在那裡。
黑衣頭領馬上抽刀回身護住自已,胡二在房樑上跳下來。一刀劈在他肩頭,隨口打了個呼哨,幾條黑影便撞破窗子躥了進來。其餘的黑衣人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幾頭狼咬住了喉嚨。
馬希行轉身就跑,可剛到門口就被人一腳踢了時來。皇甫崑崙把他當成椅子跨坐在他身上,指着胡二的鼻子罵道:“就這麼幾個混帳東西。你就不能光明正大的收拾了?非要用這些畜生下手!跟姓燕那小子一個德性,心眼子忒壞!”
“不拿活人練練哪知道這些狼兵好用不好用?”嬉笑着將黑衣人頭領扔到皇甫崑崙面前,胡二轉身走到雲錦藏身的地方,彎腰道:“小姐您還能站起來嗎?”
又被人當誘餌?
雲錦又氣又急,滿鼻子血腥味刺激的她頭暈目眩,扶着牆角站起身罵道:“你們這羣混蛋!”
“回稟小姐,這次直的不關小人的事!若燕大爺知道小人肯定活不成了!”無奈地咧了咧嘴。胡二悄悄往皇甫崑崙的方向呶了呶嘴。
“是我的主意!要不這麼着,能抓住這小子嗎?”皇甫崑崙終於有了被人厭惡的自覺。拎起馬希行的衣領把他扔到雲錦跟前,笑道:“你說是把這小子喂狼還是一刀宰了?”
馬希行臉色慘白,尖聲嚎叫道:“我可是朝廷命官!”
拿出幾張銀票塞進馬希行懷裡,胡二笑的一臉坦然,“哪有朝廷命官半夜闖進民宅偷東西的?人證物證可都是全的!”
“是誰指使你的?老實說!吳洲的軍糧是怎麼回事?不說實話,大爺就拿你去喂狼!”沒有胡二那麼好脾氣,皇甫崑崙伸手就把馬希行的左手拇指掰折。【悠*悠】
“嗷!”馬希行一聲慘叫,豆大的汗粒順着額角滴下來,尖叫道:“爺爺饒命,小人就是氣不過這丫頭跟別人訂親,所以……”
“還敢騙老子?”
見皇甫崑崙還要動手,雲錦忙攔住他,看着馬希行冷笑道:“死到臨頭你還護着你主子,可你主子卻特意安排好讓你來送死!真可惜了你這份忠心!”
馬希行轉了轉眼珠子,朝雲錦嚎叫道:“我真沒說謊!我是對你一往情深,所以纔出此下策……”
一掌把馬希行的下頜打脫臼,胡二皮笑肉不笑地對雲錦道:“小人有個主意,把他跟那些狼關在一起,這樣就能說實話!”
輕輕點了點頭,雲錦恨恨地道:“把狼餓上三天不給肉吃,再把他關進去!”
胡二一怔,馬上又笑道:“是!”
見馬希行雙眼翻白,雲錦冷笑道:“你自已想好!你好歹也是朝廷命官,這種殺人放火的事,需要你親自來嗎?更何況我們提前就得了消息,不是要借我們的手殺你是什麼?就這一次機會,我數三聲,你要是肯說實話興許還能得個活命。要是你不說實話,我們也不多費事,直接把你喂狼以絕後患!”
瞪着馬希行,雲錦慢慢地伸出一根手指,低聲數道:“一……”
馬希行瞧着雲錦伸出的手指,身子抖成一團,衣裳底下突然溼了一片。
臊臭撲鼻,雲錦皺了皺眉頭,伸出第二根手指,“二……”
馬然行雙眼一翻暈死過去,皇甫崑崙一腳踩到他的斷指上。“啊!”的一聲慘叫,他又驚醒過來。
雲錦盯着馬希行冷笑一聲,“三!你想好了就點個頭!”
見馬希行狂點頭,胡二又將他下頜復位,馬希行立馬尖叫道:“小人都說!求姑奶奶留小人一條性命!”
冷笑一聲,雲錦轉臉看着皇甫崑崙怒道:“枉我稱您一聲前輩。居然利用我?”
皇甫崑崙滿是皺紋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絲愧疚。“算我欠你的,將來還……”
還?拿什麼還?你身上穿的,肚裡吃的都是我的好吧!
惡狠狠地瞪了皇甫崑崙一眼,雲錦轉臉對胡二道:“你們惹出來的事。你們收拾!要是讓官差來找我麻煩,哼!”
“您就讓燕大爺找我們麻煩!小人明白!”很狗腿地接了一句,胡二重新打開密道門。
帶着馬希行幾個人進了秘道。三轉五轉走了許久,出來時雲錦才發現,這個出口竟是在城裡她宅子的隔壁院子。
雲錦又氣又恨。“這宅子到底是什麼人的?”
胡二咧着嘴,強忍住笑道:“這兩個宅子都是燕大爺的!當初是一個,您搬進來之前纔在中間修了道牆,拆成兩個院子!您看開春是不是就把中間這個牆拆了……”
燕昭這個死混蛋還有多少事瞞着她?
恨恨地轉過臉,雲錦突然問道:“那地圖最遠處的出口是哪兒?”
瞧出雲錦的不滿,胡二低下頭,“是龍府!”
看着一臉恭敬的胡二。雲錦強忍住踢他一腳的衝動,忽然笑道:“你明天去把雲濤他們接回來!藉口你自已想!完事你去莊子上呆着。過了十五你再回來!”
過了十五再回來?那不就是一個來月瞧不見雨荷?
胡二咧了咧嘴,終於明白燕昭常掛在嘴上的‘唯女子與小人難養’是什麼意思了!
到龍府接人異常順利,胡二在路上也囑咐了全叔等人,回到府中竟無一個人問起莊子上到底發生了何事。胡二沒說把馬希行帶到何處,雲錦也不打聽。
想着過年要準備的東西都還在莊子上,雲錦嫌不吉利也不讓全叔去取。重新拿了銀子讓全嬸等人出去置辦。
蘇家這邊像沒事人似的張羅着過年,靖親王世子蕭青城卻幾乎氣炸了肺!
書房的地上滿是碎瓷片子,旁邊伺候的人都記不清自家主子到底砸了多少套杯子。
看着地上跪着的黑衣人,蕭青城臉色鐵青地喝道:“你們去了二十多人,居然就回來你一個?”
“馬大人讓小人在外頭望風!他親自帶人進的院子,誰知那院子裡竟藏着百十條狼!兄弟們猝不及防,被狼咬死不少!後來又來了個瘦小老頭,一招奪命,兄弟們根本不是他的對手!後來馬大人搜到那個姑娘住的屋子,就再也沒出來……”
“他是死是活?”從牙縫裡擠出這句話,蕭青城的臉色陰得能擰出水。
“小人不知道!臨近天亮時莊子西跨院着火了,小人混在救火的人裡面,進去瞧了瞧,就看見一些狼的屍首,沒瞧見有活人,連死人也沒有……”忐忑地回完話,黑衣人被蕭青城趕了出去。
做了個殺的手勢,旁邊立刻人人尾隨着黑衣人出去了。
揉了揉額角,蕭青城又吩咐身邊的黑衣人道:“一定把馬希行找出來,讓他永遠閉嘴!”
領了命的黑衣人略有猶豫,“那蘇家的姑娘還動不動?”
“姓燕的用狼對付我的人!我就讓他嚐嚐比狼咬更疼的法子!”冷笑着應了一句,蕭青城轉臉問道:“我上次讓你辦的事如何了?”
“按主子的意思,話都捎到了!只是秋明水將他妹子禁足,那秋家姑娘出不來……”
蕭青城忽笑的一臉輕鬆,“沒關係!過完年,世子我就要迎親,他總不能禁本世子側妃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