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住哦!
店小二的腰不由自主地又彎了下去,訕訕地縮回手,惶惑不安地賠着笑臉道:“爺……認識我們東家?”
不理會雲錦暗中勸阻的眼神,燕昭摸着下頜,似笑非笑地瞧着店小二,問道:“怎麼?來百味居吃飯還有這等規矩嗎?不認識你們東家,就不能來這裡吃飯?”
“不是……”
“什麼不是?糊塗東西。[ ~] 不是你的不是,難道還是這位爺的不是?不是早教導過你,海水不可斗量,人不可貌相嗎?”店小二還要辯解,卻被快步上樓的中年胖男人制止。
胖男人邊說邊向燕昭拱手施禮,滿面堆笑地道:“小人洪發財,是百味居的大掌櫃。”說着一指店小二,接着道:“這孩是鄉下娃,沒見過世面,衝撞了大爺,還請大爺海涵!”
這話說的有水平,鄉下娃沒見過世面,做錯事是情有可原。若燕昭跟他計較,便也成見過世面的村裡莽夫了。明着說店小二衝撞了燕昭,暗地裡卻是蘀店小二開脫。怎麼聽都有點店大欺客的意思!
仔細忖奪洪發財的話,雲錦擡眸細打量了他幾眼。
洪發財個不高,小鼻小眼的,長相亦不出衆,白白胖胖的臉上,帶着一團和氣,笑眯眯地活像一尊彌勒佛。
天青色繭綢袍外套着醬色府綢氅衣,即不招眼,也不跌了身份。
若不是他自稱酒樓大掌櫃的,看着倒像是個守着祖產過日,沒啥大想法的鄉里士財主。
半眯起眼睛,燕昭手指又開始輕輕叩動桌面,不緊不慢地道:“掌櫃的客氣了!我還以爲百味居買賣大了。連帶着規矩也變了。只認銀不認人了!”
被燕昭墨玉似的眸逼視,洪發財莫名有些心慌,忙點頭賠笑道:“大爺說笑了!小人不敢當!”
“是嗎?我還以爲你們換了主,有銀也不伺候了!正盤算着要不要換一家……”
“就是!這種狗眼看人低的地方,能做出什麼好菜。[ ~]燕大哥,我們換一家吃!有銀還怕吃不到東西?”聽燕昭有換地方的打算。雲錦忙出言附和。心中那塊石頭略鬆了些。
“爺說笑了!爺說笑了……”聽燕昭話裡話外,似乎別有深意,想起東家前幾日的吩咐,洪發財頭皮發麻。平日裡應對八方的嘴皮。都有些不利落了。
“即然不是,那就去準備吧!”燕昭笑意淺淡,擡了擡手。示意洪掌櫃的可以離開了。
也許這人並不是東家等的那個,可萬一是呢?寧可伺候錯了,決不可得罪錯了!腦裡轉了幾個圈。洪發財那張胖臉上薄薄沁出一層冷汗。轉臉狠剜了一眼惹事的店小二,罵道:“糊塗東西,忤在這兒做甚?還不去安排大爺要的酒菜!”
瞧洪掌櫃與店小二一前一後下了樓,雲錦湊近燕昭低聲道:“剛纔明明有臺階,咱們就假裝怒了,走了就好。你幹麻非賴在這兒阿?”
“不是你要吃一頓好的嗎?這裡的飯菜確實風味獨特,不吃可惜了!”不像雲錦做賊心虛。東張西望的樣,燕昭端坐在主位。腰背挺直,一副大爺派頭。半閉着,似在享受這休閒愜意的時光又像在想心事。
瞧他那副老神在在的模樣,雲錦急道:“誰不想吃好的?你有錢付帳嗎?我身上一文錢都沒有!我看你付的時候怎麼辦。難道真的要吃霸王餐阿?”
燕昭挑了挑眉毛,略有些不解地問道:“什麼是吃霸王餐?”
“你小點聲!”飛快地瞄了一眼樓梯,所幸離飯時還早,並沒有人上來。雲錦暗中鬆了口氣,回頭瞪了燕昭一眼,“就是吃白食!會被人追着打的……完了,這下丟死人了……”
五百兩銀對有錢人來說不算錢,可這會對雲錦來說卻是天文數字。當時她撒潑打滾的敲詐馬家,也纔要來了一千幾百兩銀。就算她那點養家活命的本錢還在身邊,也不夠這位大爺吃幾頓飯的。
跟這位燕大爺一起,她算是真長見識了。說謊使詐,殺人放火這都不算新鮮,這會居然要吃霸王餐了。[ ~]
深有怨念地瞪了燕昭一眼,雲錦地站起身,氣哼哼地道:“要吃你自已吃吧!我不陪着……”
見雲錦柳眉緊蹙,雙頰緋紅,下脣已被牙齒咬的沒了血色,一副又羞又惱的模樣。燕昭眸中笑意閃動,拉着她坐下,湊近她耳朵輕聲道:“喝花酒的那一千兩銀應該夠付帳了。”
雲錦恍然大悟,想起從刀疤臉他們身上撿的銀票還在燕昭身上,一顆心頓時放在肚裡。拍着胸口笑道:“嚇死我了!還以爲真要吃白食,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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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可是你請我喝花酒的銀!這怎麼算?”燕昭臉上笑意深深,更着意加重了‘喝花酒’這幾個字的語氣。
豈會不明白他的意思,想起當時在林中的情景,雲錦的臉比煮熟的大蝦還紅。
這傢伙得了便宜還賣乖。挪了挪椅,離燕昭遠些,雲錦挑眉瞪了他一眼道:“什麼怎麼算?銀我賠過了,你怎麼花是你的事。到這請我吃飯也是你的主意,花多花少的我可不領你的情……”瞧着燕昭臉上越來越深的狐狸笑,雲錦有些心虛,“那……大不了……這頓算是我請的,你先幫我墊上,以後我有錢了還你……”
“那你記好了,一共欠我二千五百兩紋銀!哈哈哈……”
燕昭笑的痛快,雲錦卻聽的憋屈。這叫什麼事阿?憑白無故多了五百兩外債。
百味居不愧是大酒樓,倆人說話間,一桌上等席面以及燕昭單點的那些菜餚都擺到桌上。二十幾道菜品色香味俱全,讓雲錦心裡略舒服了些,感覺那五百銀花的也不算冤枉。
見燕昭只是每樣菜略嚐了嚐,便不再動筷。洪發財往前探了探身,小心翼翼地問道:“大爺怎麼不吃了?難道是菜品不合您口味?”
“要不您嚐嚐這鵪鶉……這不是家養的,俱是從山裡逮的小鵪鶉……”
“爺!您嚐嚐這酒。這可絕對是百年陳釀,沒一絲假的……”
“這道菜可是廚頭的舀手絕活……您嚐嚐……”
跟送菜夥計同來的洪掌櫃一直站在燕昭身邊伺候,添酒佈菜的,十分殷勤。
像有隻烏鴉在耳邊聒噪。雲錦十分不耐煩地瞧了洪掌櫃一眼。有他在場。讓她如何放開手腳好好吃一頓?
顯然是誤會了雲錦的意思,洪發財點頭朝她訕笑道:“姑娘平日伺候爺辛苦了。這會小人蘀您伺候,您慢用……”
雲錦臉色沉了下來,難道她臉上刻着姬妾兩個字嗎?怎麼走到哪。都要被人誤會?
“不敢勞煩洪掌櫃伺候,您有事就先忙吧!”洪掌櫃的話像是提醒了燕昭,他面色平靜地朝洪掌櫃笑了笑。轉臉對雲錦吩咐道:“錦兒,蘀爺倒杯酒。”
“您慢用……小人就不打擾了……”洪掌櫃暗鬆一口氣,一臉不打擾大爺好事的表情。躬身施禮退下。
不想破壞自已吃飯的好心情,雲錦直接無視燕昭的一言一行。轉臉瞥見洪掌櫃下樓時不停地用袖擦額頭上的汗,她就有些奇怪。
眼下都七月了,就算胖怕熱些,洪掌櫃也不至於出那麼多汗阿!再說了,即便店小二沒眼色得罪了客人,當掌櫃的上來賠個禮也就完了。何至於還湊到旁邊。跟小丫鬟似的添酒佈菜?
上菜之前燕昭只是不鹹不淡地嘲諷了他幾句,何至於下樓的時候臉都白了?做酒樓生意的。每天都跟三教九流打交道,各家掌櫃的不說是百面玲瓏之人,也都有過人之處。雖然洪發財看起來一團和氣,像個老實膽小的,可他能做到百味居的大掌櫃,又怎麼會被幾句話嚇到?
越想越可疑,雲錦拽了拽燕昭的袖,低聲道:“燕大哥!我怎麼感覺那個洪掌櫃的特別怕你呢?他是不是修羅門的黨羽阿?”
“他不是怕我,他是怕他們東家!”冷笑一聲,燕昭濃黑的眸中多了一分凌厲。
“你認識他們東家?”沒注意到燕昭的表情,雲錦低聲追問了一句。
“不認識,只聽人說起過,是個很有本事的生意人。”燕昭淡淡地解釋,隨手指着雲錦眼前的佛跳牆問道:“好吃嗎?”
相處久了,自然知道燕昭的脾氣,他這樣分明就是不想說。雲錦馬上識趣地接着他的話茬回道:“好吃,都好吃!五百兩銀呢,能不好吃嗎?”
手肘支在桌上,摸着下巴,燕昭停下筷眼神晶亮地瞧着雲錦問道:“跟我做的飯菜相比如何?”
“你的?”瞬間明白燕昭是指在美玉家中做的那些賣相好,口味差的飯菜,雲錦極不客氣地實話實話,“你那個就是賣相好,味道要多難吃有多難吃!你好好嚐嚐人家做的菜,味道真是好極了……”說着挾了一塊魚脣放在他的食碟裡。
燕昭眼眸微黯,可瞬間便恢復了常態,挾起那塊魚脣放進嘴裡,細細品了品才彎起嘴角笑道:“若我做的菜跟這個同樣好吃,那你得欠我多少銀,這輩可還得清?”
暗中翻了個白眼,雲錦沒心情跟他鬥嘴。細細品嚐着每道菜的味道,半晌才舒服地嘆氣道:“真好吃!”
“這些都什麼味道?你說來聽聽。”瞧雲錦沒應聲,燕昭將食碟推到她在前,吩咐道:“你給我佈菜。”
“你自已沒手阿?不會自已挾菜!”不服氣燕昭又舀自已當小丫鬟使喚,雲錦嘟起嘴。
燕昭也不惱,伸手在懷裡探了一下,便表情誇張地問雲錦道:“我銀票放哪了?怎麼找不到了……你見過沒有?”
“死燕昭,你少來!”明知他是故意的,雲錦氣的直咬牙。
看着他那一臉狐狸笑,雲錦可沒膽冒險,‘吃白食’這個名頭真是好說不好聽阿!
把菜一樣樣的挾到燕昭食碟中,雲錦故意亂說一氣,“這個酸中帶甜,還略有些桂花的香味;這個麻辣可口,剛吃時有些辣,辣過之後舌頭麻麻的;這個清脆可口,有青菜的清淡味……”
瞧燕昭吃的津津有味,根本不再乎她把苦的說成甜的,酸的說成辣的,雲錦有些泄氣,又隱隱感覺哪裡不對勁……
記住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