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緊貼着的胸膛與脖頸上落下的灼熱氣息讓吳保的身子不由自主的僵直。
明明可以掙脫玖笑秋的擁抱,可他並沒有,因爲他感覺到身後玖笑秋的確實是疲憊不堪。
再加上玖笑秋說話時的語氣,已幾近哀求,這讓他如何狠得下心……
等等,他爲何要這麼在意玖笑秋這個相識不過幾天的登徒浪子?
他不能被玖笑秋這個男人牽着鼻子走,不然最後說不定會被玖笑秋吃得連骨頭渣也不剩。
不管怎麼樣,他都要趕玖笑秋離開,他與玖笑秋,是絕對不可能在一起的,他現在就要趕玖笑秋離開!
……要不,等玖笑秋醒來再趕他離開吧?
不對不對,該死,他何時也有了同情心了,竟然會想等玖笑秋醒來再趕玖笑秋離開?
但他如果不顧玖笑秋疲憊的身體,固執地趕玖笑秋離開,這事兒若讓旁人知道,肯定會斥責他鐵石心腸。
啊!
蒼天啊!
他到底該怎麼做!
百般思索之後依舊無果,吳保在心中長嘆一口氣,閉上了雙眼,強迫自己不去在意身後的男人。
等玖笑秋醒來,他吳保一定會狠心且無情地趕玖笑秋離開,一定!
……
六個時辰後。午夜
東臨軍營中寂靜一片,幾乎所有人都已入眠,不過此時東臨統領吳保的營帳中卻是燈火通明。
睡得迷迷糊糊的吳保在夢魘中正陷入水深火熱當中。口中不住地呢喃。“熱……熱……我好熱……冷,好冷……救我……”
“小保保,小保保,快醒醒,你夢魘了!”心急如焚的玖笑秋用手掌輕拍吳保滿是汗水的臉頰,試圖將意識混亂的吳保喚醒。“小保保!”
牀榻上的吳保顯然已經處於沒有知覺的狀態,聽不見玖笑秋用焦急地聲音呼喚他。也感覺不到玖笑秋拍手掌打在他臉頰上的力道。
“吳保!吳保!”玖笑秋使勁兒搖晃着吳保的身軀,想藉此讓吳保能清醒過來,然而。事實證明,玖笑秋所做的不過是無用之功,吳保壓根連甦醒的跡象都沒有。
難道是……季大夫說的那樣?
玖笑秋沒有遲疑,一把扯開了吳保身前本就鬆散的衣襟。
果不其然。吳保整個胸口的皮膚極其紅腫。就猶如剛被滾燙的開水潑過一般。
擔心吳保身上還有其他如同此類的地方,玖笑秋毅然決然地將吳保扒了個精光,仔細查看吳保身上每個部位。
所幸,吳保身上除了胸口那塊皮膚紅腫外,並無其他紅腫之處。
“冷靜下來,我要冷靜。”玖笑秋深呼吸兩口氣,靜下心來,他知道。有時候越心急就越容易壞事,眼下便是這種情況無疑。
而當務之急。便是儘快解決吳保胸口紅腫這個大難題。
想起季大夫說過,吳保身上要是出現紅腫的症狀就必須儘快用溼布巾給吳保冷敷,冷敷需要清水,要清水就得先出營帳去向其他人尋求幫助。
片刻後,理出頭緒的玖笑秋鎮定自若地往營帳門簾處走去,在門簾處停下腳步,玖笑秋掀開門簾,打算去找個人帶路去尋一盆清水。
誰知,在掀開門簾後,玖笑秋看到了營帳外站着那個今日領他進東臨軍營後又來到吳保營帳外的東臨副將軍,李奎。
令人詫異的是,李奎的手上正端着一盆清水,暗黃色的銅盆邊上還搭着兩條白色布巾。
端着水盆剛好走到吳保營帳前就看到玖笑秋出了營帳的李奎將手中的水盆遞到了玖笑秋的手中。“出來的正好,這盆水是季大夫吩咐我在午夜準時端給你的。”
李奎其實挺佩服季琉璃的料事如神,季琉璃說吳保會在午夜時分出狀況,讓他在午夜時分端一盆水到吳保的營帳外,這不正巧玖笑秋又在此時出了營帳,就證明季琉璃所言不虛,吳保真的出狀況了。
“多謝。”玖笑秋向李奎點頭致謝後便急匆匆地端着清水回到了營帳,心中也是對季琉璃設身處地爲他人着想的做法感到敬佩,他完全沒想到今日疑似染上瘧疾後緊張離去的季琉璃會還想着身爲病人的吳保。
進入帳內的玖笑秋將手中的水盆放在了吳保牀頭邊上的水盆架上,把盆邊上兩條布巾中的其中一條放入清水中浸溼後擰成半乾,敷在了吳保胸口紅腫的地方。
“嗯~”吳保舒服地哼了一聲,他正愁胸口不知爲何會出現一種被火焰炙烤的灼熱感呢,就有一股沁人心脾的清涼感替他解決了煩惱,真像是一場及時雨啊。
玖笑秋見吳保緊皺的眉頭終於完全舒展開,便取走了吳保胸膛上在這一炷香的時間之內不知替換了多少次卻仍然燙手的溼布巾,改用另一條幹布巾擦拭吳保胸口上殘餘的水珠。
將乾布巾、溼布巾重新搭在盆邊上,還沒等玖笑秋喘口氣,沒有意識的吳保又開始鬧騰起來。
“冷……好冷……救我……救我……”冷得直哆嗦的吳保用雙手不自覺地環抱在胸前,想以此來溫暖自己。
事與願違,這樣自欺欺人的方式根本就不管用,他就好像是掉入了一個千年冰潭,怎麼都暖和不起來。
“該死……”忍不住低咒的玖笑秋趕緊一躍,跳上了牀榻,用吳保腳邊的薄被把吳保包裹着。
原以爲在炎炎夏日,一層薄被是多多少少可以起到保暖作用的,可是好像並不是如此。
因爲玖笑秋懷中的吳保不止沒有覺得暖和,反而哆嗦得更厲害了。
玖笑秋再次下了地,尋找周邊牀榻上有無可以讓吳保暖和起來的薄被,但卻一無所獲。
……
怎麼可能會找到薄被?
耶律卿在早晨玖笑秋進入營帳之前,就已命與吳保同住一帳的其餘九人收拾好所有的東西,打包帶走,當然不可能還會有剩下的東西咯。
更何況,像薄被這麼人人都需要的東西,怎麼可能還會被留下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