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卿下意識地雙手抓住左右兩側的披風一角往身前一扯,將季琉璃包裹在他厚實的披風之下,試圖以這披風所鑄成的‘銅牆鐵壁’來阻斷季琉璃的聽覺。
似乎是覺得這樣還不夠,耶律卿收緊雙臂,將臉色透明得幾乎下一個瞬間就會羽化成仙的季琉璃牢牢困進懷中。
因爲只有這樣,他才能夠感覺到小璃兒真實的存在於他的懷中。
季琉璃的臉頰緊貼在耶律卿的胸膛,思緒卻飄飛甚遠。
她幻想出了一副耶律卿與另外的女子相互依偎的畫面,畫面中的卿哥哥與那名女子含情脈脈的對視着。
她只覺得心中一痛,怎麼也控制不住的淚水順着眼角滑落。
她,不想他娶別的女人!
胸前一陣溼潤的耶律卿知道小璃兒絕對是哭了,鬆開一隻環抱在季琉璃肩頭的手,用那隻手鉗制住懷中小人兒削尖的下顎輕輕擡起,他毫不意外地將懷中小璃兒梨花帶雨的哭容盡收眼底。
耶律卿再也顧不上這朝堂內的衆人會作何反應,俯下身便吻上了季琉璃殷紅的雙脣。
霎時,季琉璃被耶律卿這樣突如其來的嚇得停止了哭泣,瞪大雙眼看着耶律卿那近在咫尺的一雙充滿魅惑的丹鳳眼。
而她,清楚得看到了映在耶律卿眼底的正潸然淚下的她的一雙杏眼。
時間彷彿就靜止在了這一刻。
但一旁此起彼伏的唏噓聲讓沉浸其中的耶律卿、季琉璃二人很快便回過神來。
不僅是耶律德、崔公公,就連想要質問耶律德爲何有意將皇位傳給耶律卿的安心、耶律智、耶律克三人都不免倒吸了一口涼氣,他們萬萬沒想到耶律卿會在這肅然的朝堂之上做出如此荒唐狂浪的舉動。
耶律卿戀戀不捨的離開季琉璃的櫻桃小嘴兒,衝着她微微一笑,隨後換上了一張令人望而生畏的冷顏看向了龍椅上的耶律德。“本王今生只娶璃兒!”
聽聞耶律卿這猶如誓言一般的話,季琉璃不免熱淚盈眶地看着耶律卿剛毅的側臉。
他竟然說今生只娶她,她真的很開心。
可她現在是女扮男裝的呀,那他這麼說肯定是拿她當拒婚的擋箭牌罷了……有了這樣的認知,季琉璃內心的喜悅全然被襲涌而來的失落感與挫敗感所替代。
她失落的是耶律卿所說的‘本王今生只娶璃兒’只是他在無計可施之下的無奈之舉,挫敗的是她自己爲何總是無法鼓起勇氣去想耶律卿坦誠她自己的真實身份或懷有身孕一事。
季琉璃忽然有些暗恨自己的膽怯懦弱與優柔寡斷。
若她之前就已經將所有事情都對耶律卿開誠佈公,那麼耶律卿在當下說出‘本王今生只娶璃兒’時她絕對會喜極而泣的撲進他的懷中。
造成今天這樣進退兩難的局面,只能說是她自作自受而已,怪不得旁人。
但爲了避免以後再次發生諸如此類的狀況,她也該找個適當的時候將所有的一切都告知耶律卿了。
雖然……耶律卿可能會很難接受她是女兒身及懷了他的骨肉這兩件事,或許他也會離她而去。
可俗話說得好,長痛不如短痛。
與其這樣前怕狼後怕虎的繼續對耶律卿隱瞞下去,她還不如選擇個痛快的‘死法’,起碼,在他離她而去的時候她還能笑着說‘自己做錯的事情就該自己承受後果’不是嗎?
“胡鬧!胡鬧!”回過神來耶律德忍不住呵斥着耶律卿,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好了!朕不會再管你是不是真的喜歡男人,東臨國本來男寵之風也確實風靡,既然你喜歡你身邊的璃兒和那個金家的金明朗吧,朕絕無二話!但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東臨國的太子殿下!與高麗國秀琳公主的成親之日就定在下月十八!”
耶律德聖意一出,一旁寬椅上的安心開始坐立不安起來,跪在地面上的耶律智、耶律克也均是難以接受耶律德的這番話。
他們覬覦了多年的太子之位,竟然就被耶律德這麼輕易的給了他們認爲最不可能得到皇位的耶律卿嗎?
他們不服!
耶律智、耶律克二人始終都認爲皇位應該是屬於自己的,爲了得到太子之位也算是無所不用其極,花重金去賄賂朝中大臣的支持。
他們從未把耶律蒼當成過與他們爭奪皇位的敵手,因爲他們知道耶律蒼沒那個本事跟他們倆爭皇位。
他們其實也從未將耶律卿看做過能夠爭奪皇位的對手,因爲他們知道耶律卿很不屑這片江山,但不知爲何,他們就是無法與耶律卿相處。
可能是看不慣耶律卿那目無尊長的態度,亦可能是因爲耶律德對他們倆欺辱耶律卿的事情視而不見,也可能是他們想要得到耶律卿出了隱忍以外的其他反應,所以他們總是隨心所欲的去欺辱耶律卿。
不過他們壓根就沒想到,這空懸二十多年的太子之位會平白落到了耶律卿的頭上,難道耶律德這麼多年對耶律卿的無視……就是爲了讓耶律卿在逆境中生存從而鍛煉出可以遊刃有餘的擔當一國之君的能力嗎?
思及此處,耶律智、耶律克不禁在旁人看不到的角度相互遞了個只有彼此纔看得懂的眼色。
而朝堂正中央的耶律卿被耶律德這種不容置疑的口氣給弄得十分不耐煩。“本王說了,今生只娶璃兒!本王不會娶那個什麼九公主!更不會接下這太子之位!請您另選他人來接管你這個用陰謀詭計才得來的國家吧!”
說完話,耶律卿就連餘光也不再給耶律德一個,摟着懷中的季琉璃便徑直出了朝堂的門扉。
耶律卿不知道的是,正因爲他對太子之位的不屑,最終避免了被捲入即將掀起的又一股驚天大陰謀的命運。
直到坐上回卿王府的馬車之上,季琉璃這才面帶擔憂的看向了耶律卿,隱隱開口。“卿哥哥。”
就算他極其不願意娶了那個九公主及登上太子之位,但耶律德始終是他的父親啊,她看得出耶律德眼底對耶律卿的無奈、縱容與疼愛,可耶律卿爲何會這麼恨耶律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