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呵,你不是很風光嗎?沒想到你也有今天啊,呵呵呵。”人羣中,一個披着大紅色披風的女子笑得有些癲狂。
再看她臉色蒼白,看上去就像是一個久病之人,是誰家把一個病了這麼久的人放出來,邊上的百姓都下意識的往邊上挪了挪,遠離這個看起來像是有病的人。
她的瘋狂的話語並沒有傳進林緋葉的耳朵裡,因爲她騎着馬已經走出去好遠了,她的耳朵裡充斥着的全都是百姓瘋狂的責罵,而這種話,根本不值得一提。所以林緋葉不知道這個在人羣中嘲笑她的只是她昔日的熟人,也就是許婉心。
丫鬟小環扶着許婉心的手,有些怯怯的說道:“夫人,天氣轉冷了,你這樣子在外面對身體不好,我們還是早些回府吧,好不好。”
許婉心掃了一眼小環,小環便怯怯的不敢再說半句了。
許婉心又自顧自的說道:“我以爲至死我都會寒酸落魄不及你,如今想不到你竟然這樣的離開,我真慶幸在我死之前能看到這麼一幕,真的是大快人心。”
她溫婉的臉上此時是一片猙獰,她的恨早已經深入了肺腑。
小環在一邊越聽越是心驚,夫人竟然和皇后有仇。雖然大家都在說皇后是轉世的妖人,是大軒的剋星,可是她覺得皇后很美,很有本事。畢竟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女人,做到這樣的地位,就是值得人尊敬的。
可是她的夫人?
這究竟又有什麼故事在其中呢。
小環想問,可是又不敢問,只好默默的把話吞回了肚子裡。
直到林緋葉的背影消失成了一個點,許婉心才收回了目光,她看了一眼小環像縮頭鵪鶉的模樣,咳嗽了幾聲後蹙眉說道:“人只有變得更強纔會受到人的尊敬,像你這樣臨死都是個受人欺負的小東西。”
小環委屈的很,好好的夫人說她幹什麼,她又沒有做錯事。
許婉心無奈的收回目光,直在心裡說了一句朽木不可雕也,隨後她就忍不住瘋狂的咳嗽起來,她掏出了一張帕子抵在嘴邊。
待咳完了,再一看,竟然染了不少的鮮血。
她冷冷一笑,她這荒唐的一生就算是這麼的要結束了,真的是很不甘心啊。
“我有點冷了,走吧!”許婉心對小環招了招手,準備回府。
回去之後,她讓小環去找宮裡的溫先生,說她病的重了,讓溫先生出來相見。
“夫人,難道這溫先生是宮裡的太醫,可否治好夫人呢。”小環眼睛一亮,想到夫人既然認識皇后,又認識宮裡的太醫,真的是很了不起,眼裡也帶着崇拜的目光。
許婉心瞪了一眼小環道:“還不快去。”
她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她早就知道自己的身體不行了,之所以還能撐下去就是對世間有執念,知道林緋葉現在落魄了。雖說是打仗其實算是被趕出了京城,她這一口氣就快要散了,在這最後她只想見見這個這輩子她唯一愛過的人,可惜那個人不是她的丈夫。
看着小環離開了,許婉心就一直木木的看着門框,等着人來。
期間她的丈夫來過,確切的說是名義上的丈夫,他是回來拿錢的,成日吃喝嫖賭,無所事事,他怎麼會是自己的丈夫呢,許婉心的眼前出現了一道虛影,玉樹臨風,那個男人,正是溫書墨。
慕家少爺拿了錢就走了,期間和自己的髮妻也沒有多少交流。
許婉心看着門框的虛影一個人傻傻的笑着,直到小環也回來之後,許婉心才一顆心落空了。
“溫先生說,許小姐已經是慕家的媳婦,那就沒有什麼見或者不見的了,沒有意義。”
小環是把原話帶回來的,而許婉心還是聽得心中一痛,就像是有一把很鈍的刀,在這裡慢慢的割着,一下又一下的。
“備車,我要去宮裡,去親自見他……”許婉心說起來的時候是義無反顧的決絕,小環看着她,點點頭就照辦了。
期間,許婉心吐了一口血。
她要見他,再不見,就見不到了。
她的身上還有一塊林緋葉給她的可以進宮的信物,原以爲這輩子都不會再用到了,但是現在沒有這個還真是不行,許婉心感慨了一番。
不管什麼,只要可以見到她就好了。
宮牆似乎很長很長,到溫書墨居所的路,長的似乎也沒有盡頭。
終於,她還是站到了這一扇熟悉的門外,不知道多少次她都是站在這裡,偷看溫書墨抓藥,或者是研製藥材的。他都沒有發現,不知道是真的沒有發現,還是不想發現,畢竟她不是在他心上的那個人。
可是這次,她一站在這兒,溫書墨似乎就有察覺,開口道:“來了就進來吧。”
“你怎麼知道就是我。”許婉心蓮步款款,不想在他面前也墮了風範,走進屋,就找了一張凳子坐下,她已經沒有力氣了,小環被她留在了門外。
“我已經在這裡半個月了,平時不許別人打擾,所以你一來我就知道了,其實你要是不那麼的倔強會過得更好的。”溫書墨那溫潤的眸子看了許婉心一眼,若是成家之後好好的相夫教子,若是不和林緋葉作對,想必一切都會更好的。
許婉心看着溫書墨,似乎愛意都要流露出來,最後終還是化作了一聲嘆息:“你不懂我。”
溫書墨笑了笑,沒有回答。
但是這個笑,似乎是激怒了許婉心,她看着溫書墨說道:“若是此生沒有遇見你和林緋葉,我便不會如此。我還是那個驕傲的丞相嫡女,我有我的錦繡榮華,十里紅妝,偏偏……”
“你……是個聰明的姑娘,你知道我的,我終究還是負了你。”溫書墨看着她,直接索性的挑明瞭說,他覺着若是不挑明說的話,幾次三番的,要是爲人婦的她還這麼進宮,總是會惹人非議的。
“哈哈哈……噗”許婉心笑了,笑得癲狂,最後卻是噴出了一口鮮血。
“你怎麼了,可是病了,我給你把把脈。”溫書墨的關心顯而易見。
“我回去了,我呆久了終是不好,若有來生,你愛的是別人,就不要讓我遇見你了。”許婉心熟稔的將嘴角的鮮血擦乾,有些顫抖的一步一蹣跚的走着,留了一個蕭瑟而瘦弱的背影給他。
她本來有千萬言語要同他說。
最後只得這一句“我負了你”便夠了,只要他明白就夠了。
終究還是負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