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粗使婆子在院子裡走了一圈,眼中滿是失望之色,她們以爲會是什麼喜事,卻沒有想到,竟被分配到這麼一個不受待見的公主身邊。
“真是倒了八輩子的楣!”一名婆子坐到了石凳上,“我早就聽說,這是個破爛貨!”婆子罵罵咧咧,絲毫沒有介意這話會被屋子裡的人聽到。
“你小聲點兒,不要命了!”另一人扯着對方,示意收斂,而眼底卻閃過一道光芒。
然而這婆子壓根就不在意,不屑一笑,“沒事!這位可是有隱疾的,估計是活不長了,不然,皇上爲什麼會將她安置在此?”婆子不在意的擺擺手,而剛說了沒幾句,婆子突然住了嘴,眼裡冒出了一股股的寒意。
“怎麼了?”另一人也嚇得站起來,左右查看着,“被發現了,被發現了?”
婆子扯過同伴,“放心!我早就探查過了,這裡,除了那位足不出戶的病秧子公主,就只剩下一個啞巴丫鬟,沒人!連個看門的小廝都沒有!”婆子撇着嘴說道。
“你嚇死我了!”婆子拍着自己的身體,鬆了一口氣。
“不過,我現在終於明白了!”婆子開口,見同伴不明白,她進而解釋着,“你想啊,堂堂一國公主,就算是再不待見,可是待遇總歸不會差吧?咱們東越收攏質子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哪個質子不是好吃好喝的招待着?”
“你什麼意思?”剛剛泄氣的婆子神色再次糾結起來。
那婆子突然放低了嗓音,而後附耳上前,“要我說,這位公主,必定是得了什麼癆病一類的病症!”
“什麼?”那婆子一聽,立刻蹦了起來,一臉的懼怕之色,“不可能吧?”
“怎麼不可能?”婆子有聲有色的說道,“誰不知道二皇子是最憐香惜玉的,可是你看看,就只隨着太醫來了那麼一次,你聽說這幾日誰還來過?”見對方搖搖頭,婆子冷哼一聲,“這不就對了?必定是得了什麼傳染之症,纔要咱們來的!”
“可是,這,怎麼——我,我不想死,我還有——”婆子渾身打着寒戰,越想越覺得這個婆子分析的頭頭是道,“那,咱們怎麼辦?”
“不過一對要死的主僕!”那婆子輕聲對着同伴說道,“要我說,咱們就躲得遠遠的,反正上面都不來人……只要她們不出這處宅子……”兩個婆子這麼一合計,便定下了計策。
隱藏在暗處的奴兒自然將兩個人的算計看的一清二楚,脣角微勾,轉身離去。那兩名婆子竟絲毫未察覺。
柳辰風手中的玲瓏結,拇指肚輕柔的摩挲着,目光深邃的看向前方,整個人透出一股神秘的朦朧氣息——還有兩個月的期限,她的時日不多了,必須要抓緊時間!柳辰風停止動作,輕輕咳了一聲,眉頭皺着,眼底閃過一抹陰鬱之色,可是,這也不是個着急的事兒!柳辰風手指在腿側敲打着,不知道又在算計着什麼。
“小姐!”奴兒走進來,見到柳辰風未歇息,上前將那兩個婆子的對話告訴了柳辰風。
柳辰風回過神來,淡淡一笑,“還算是識相!”隨後繼續說道,“這些天皇宮不會來人,你留在這裡穩住這兩個婆子就好!”
“小姐這是打算單獨出去?”奴兒蹙着眉頭,“太危險!若需要辦事,小姐吩咐就好,奴兒可以趁着出去採買的機會辦妥的!”
柳辰風搖頭,“還是不妥!你若長時間不在,恐怕會引起懷疑。就這麼說定了!”柳辰風一錘定音。
奴兒自然曉得柳辰風的脾性,表面看她嬉笑好說話,這只不過是她其中一面而已!奴兒不敢再說什麼,只將事前準備好的幾件丫鬟衣服放到了柳辰風身邊,“小姐孤身一人,在外面務必小心!”
“嘖嘖嘖,小奴兒,我怎麼不知道你升級成婆婆了?”柳辰風勾起脣角,伸手動着奴兒的手背,好似一個公子哥兒。
奴兒臉色一黑,掃去渾身的雞皮疙瘩,“奴兒去煎草藥!”說完連忙離開,好像後面有大灰狼要吞掉自己似的。
“殭屍臉!無趣!”見到奴兒離去,柳辰風這才一反常態收斂笑容,動着幾件衣裳,再次恢復那一臉的深沉樣子。
夜涼如水,微風徐徐。
衆人都已經睡了,而宅子後門卻悄悄的走出一個影子,鬼鬼祟祟、小心翼翼的查看四周,匆匆離去。此人穿過一條街,來到一處僻靜地方,那裡正有一位小廝焦急等候。
“公公,出來晚了,見諒!”婆子趕忙上前,與那小廝見禮。
“咱家等着回去交差!”聽這鴨子叫聲,正是宮中的小太監,“主子等的有些急了,情況如何?”
“正如傳言所說,是個病癆子,整日躺着,每隔幾個時辰便要喝一次……”婆子事無鉅細的回稟着。
“主子說了,若如傳言,那就無需日日彙報,不過,一旦發現可疑之處,務必及時告知!”小公公將上頭的話吩咐給婆子。
婆子聽了後沾沾自喜,但是面上卻不敢流露半分,“小的必定嚴加註意!請主子放心!”
在房上,清楚的聽到兩人的對話,隱藏在暗處的奴兒噙着一絲冷意,還真讓小姐猜對了!從奴兒隱藏的位置看去,發現不遠處的樹叢中,存在着異常,好像也有人跟蹤,必定是跟着這位小太監出來的。
看着地上的兩人分道揚鑣,隨着那小公公離開,樹叢中隱蔽的人也悄然離去,奴兒看的分明,發現又有幾人從另外幾處離去。從房上飄然落下,奴兒眯起眼睛掃了一眼,“一個不起眼的小廝,竟然這麼多人惦記着!”東越這地方,真真是龍潭虎穴!奴兒一個起落,消失在夜色之中。
婆子回到住處,看到人睡的正香,將桌面上的一截迷香捏死並藏起來,繼續睡覺。
“咳咳咳!”柳辰風屋子的燈還在亮着,手中端着一碗草藥,聽了奴兒的敘述,柳辰風先將草藥飲下,用帕子擦擦嘴角,“看來,這皇帝也不像傳聞中的那般昏庸!”
“小姐的意思,是東越皇帝派來的?”奴兒瞪大眼珠,顯然並沒有料到會是那人。
柳辰風放下碗,“有意思呢!”打了個哈欠,閉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