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小花

至從練武場後一別,肖雨的身影就如同在趙宮中消失了。有喜嚼舌根的宮侍各自偷偷閒聊,傳言他是被太過放肆被太子給驅逐了,也有人說是被太子輔以重任出行去了,更有人說他行爲不端被有心人給坑害,早就屍首無蹤。

對此紅鸞本是不在意,不過從身邊伶不時露出得意的神色,與從皇兄那裡得來的消息就已經知曉事情的真相。這肖雨之所以在趙宮中消失不見,實際是被趙青鸞下了公務下南北地去了,這其中最大的原因還是因爲伶偷偷跑去太子宮裡給告了狀。

趙青鸞並沒有說出這個因由,只說是那邊有重務,剛好肖雨有空閒就讓他去了。

要說起來,肖雨的才華是有目共睹的,平時空閒多,不止是因爲趙青鸞佈下的公務少,還是他處理的妥當簡單。若是沒有真材實料,以他這樣的古怪癖好,放肆輕佻的行徑,只怕趙青鸞也不會任由他留在身邊的,早就將他驅離了。

這次南北公務讓他去做,雖說有爲紅鸞出一口氣,將他驅離一段時間的因由。但是趙青鸞也是個穩重冷靜的,自然不會因爲這點事情就故意爲難人才,如此就太寒了人才的心,更顯得他小肚雞腸了。這其中還是因爲肖雨才華過人,做事方面還是讓人放心的,也權當一次考驗,考驗他更多的能力與他的忠心。

對此紅鸞知曉後就樂的自在,趙宮中少了這人的身影也恢復了她往日的閒暇生活,偶爾想起時也不過輕笑一訕,想着他此時在南北之地又禍害了多少人,也爲那些被他惦記上的人嘆息默哀,事後怎麼想自己都有點幸災樂禍的心思,不禁又是笑了。

就不知道自己被他惦記着糾纏時的那段日子,是不是也有人這樣幸災樂禍着。

秋季到了中末,紅鸞早早就將真凰宮的藥田翻新處理了一邊,然後專心種植菊花。真凰宮的菊花衆多,一是因爲菊花也可以算是藥材之一,加之菊花明黃清雅,衆多堆積在一起更顯得奢華大氣,是趙宮裡秋日裡最喜的點綴,四處都可以見到種植的。

這日,日光正好,一隻斑斕白鴿叼着一指火紅鳶尾飛入真凰宮中,正好落在藥田邊藤椅上紅鸞身邊桌沿上。

紅鸞一怔之下再看這信鴿,眼角便是一抽,嘴角卻掩不住笑意。這信鴿全身上下塗着斑斕的色調,一眼沒有看清楚的還以爲是隻鸚鵡,尤其是它頭頂上還彆着一縷明豔的孔雀羽,這麼獨具特色的信鴿,猜不出是誰弄來的纔怪了。

一旁的伶也仲怔了好一會,就瞪着眼盯着那信鴿,好像要把它盯出幾個窟窿來,“這……這,這,這還是鴿子嘛,那人,那人真是……”想來,她也想到這信鴿是誰的了,可見那人的如何獨樹一枝,天下無雙。

紅鸞輕輕撫摸信鴿的小腦袋,就將它腿上彆着的紙信取下來,邊打開邊笑道:“我倒是更好奇,這信鴿居然能一路平安的飛過來。”突然停頓,就先自己哧笑出來,換了別的說法,“恩,拿不準聰明反被聰明誤,別人真的以爲這是一直鸚鵡反而忽略了。”

伶在一旁默默無言。

這信這會也被紅鸞打開,只見裡面字跡潦草可見瀟灑。

‘嬌花獻美人,公主殿下,可是想念在下了’開頭便是那風流不羈的話,看得紅鸞斜靠着身子笑意淺淺,伶就氣惱的鼓起了兩腮。

信裡話並不多,但是字裡行間偏讓那人的身影好似就在眼前出現了一般,真實的讓人如同親耳聽他在耳邊用那輕佻輕緩的語調暗示、逗弄。讓人無奈又無語,心底發麻。

‘這小花便留在公主身邊,公主可睹物思人,以免害了相思。’看到最後一句,紅鸞就將白紙緩緩的撕碎在藥田土地裡,轉頭看桌沿上正在用小嘴啄着自己翅膀毛羽的斑斕信鴿,輕笑一聲,“明明就是知道我不會回信,偏要說是留着睹物思人?”手指戳了下那小鴿子,看鴿子望來漆黑靈動的眼睛,配上那一身斑斕,頭上一羽,馬上就讓人人忍俊不禁了。

嘴角一勾,抿脣嘀嘀咕咕吐出幾聲莫名的聲音,那信鴿頓時與她親近了許多,拿着小嘴啄着她的手,紅鸞笑着一嘆,“這小傢伙可比他可愛多了。可惜了,小時候明明也挺可愛……”

“公主!”伶在一旁輕叫,鼓着腮子道:“您不會在想那人罷?他……他,那人,有什麼好想的。”

紅鸞見她一副別捏不滿的樣子,又笑着輕柔戳了下鴿子,指着伶調笑道:“小花,看,可覺得她臉像個剛蒸熟了白麪包子?”

“咕咕”小花嘀咕兩聲,似乎聽得懂的回覆她的話一樣。

紅鸞頓時抵着下巴笑哼出聲,餘下伶更加鼓起漲紅的臉色,看着桌沿上的鴿子也不善了。心中恨恨的嘟囔:什麼樣的主人,就有什麼樣信鴿,都一樣的古怪,討厭,哼!

這一插曲沒有影響紅鸞的生活,將小花安頓在真凰宮專門鳥房裡,這裡一方方的小房子都是爲停駐的鳥兒準備,門都大開,並沒有限制它們的自由。畢竟至從她與趙青鸞出生時有鳳領百鳥來祝後,趙宮就下令不可隨便殘殺飛鳥,加上趙宮中有些特色的鳥兒,一般人都知曉說不準就是宮中哪個主子養得,他們哪裡敢傷害?在一些主子眼中,這些小寵物可是比他們這些宮侍的性命還要高貴。

伴隨着時間的過去,這些日子來趙宮開始熱鬧起來了。十五中秋,花好月圓日,趙興早早就下令讓人佈置宮瓊,做宴款待諸侯,這份熱鬧自然帶到了民間,每家每戶都做好了火紅的燈籠。

紅鸞顯然看出這段日與趙興興致高昂完全相反忙碌的趙青鸞,不時就可以看到他皺起的眉宇,明明不過十五的年紀,那眉頭就音樂可見無法消去的一道痕了。

“趙興霸權不放,喜上享樂,這些年來的安樂讓他完全得意忘形了。”唯獨兩人的閣宇,紅鸞心疼看着對面趙青鸞老成的沉靜面容,心中也升起幾分的煩躁。

兒女直呼皇帝名字是大不敬,不過這裡只有他們兩人,趙青鸞也只是無奈寵溺的一笑,不做責怪。

“父皇年紀未老,被有心人挑撥,生了大爭天下的心思,自然不願意退位更疑心重重。”趙青鸞脣抿成了一線,眼底閃過銳色,斂眼淡道:“平時我事若最大一些,他便會壓制,近來脾氣也越發的暴躁了。”想到前兩日他向趙興提議宴會不用如此奢華放縱,卻差點被趙興一頓杖罰,說他大逆不道,還沒有上位竟然膽敢管教起皇上來了。

趙青鸞心中煩悶。這天下傳言過盛,趙興如此大動作明裡是要向衆國顯示趙國富強,顯示傳言中的鳳凰就是他趙國太子,實際上卻是在虛空趙國,給趙國樹立衆敵。趙興心思被這些年的安逸給腐朽了,也被這些年的風調雨順把心弄大了。他想天下在他手中統一,但是年紀雖未老卻也不小了,便越是着急,總不時覺得他會逼宮篡位一般。

紅鸞給他倒了一杯茶水,轉移了話題,“哥,這是我調配的菊花茶,你試試?”

趙青鸞聽了,眉宇鬆開,點頭溫柔的笑了。接她推來的茶杯,低頭淺飲,到口清香讓人心神就不由的放鬆了。突然感覺到額頭上溫熱柔軟的觸感,他身體微微一震,然後又放鬆開,只是低着頭,低垂的眼中醞釀開暗色溫柔,絲絲的複雜情意。

“哥,不要太操累自己了。”紅鸞按着他的頭,輕輕說道。明明年紀小小,怎麼就給自己壓了這麼多的擔子,讓人完全忘記了他的年紀。她不由的心想,她是不是真的太懶了,懶得有點無情了,一直不想參入這渾水裡,總是一個人獨在自在。

她終究還是和他們不一樣的,她想要的不過是簡單,公主的身份,留在趙宮裡,都不過是因爲這世唯獨的兩個親人在這裡。要是沒有他們,她會毫不猶豫就放棄這裡的一切,遊走天下。可是他們不行,他們的心思不同,他們無法做到說走就走,被這天下道德倫理束縛,若不是這些,蕭漪苓何嘗要繼續在這裡孤老,卻不與秦承一起相伴?

一切都不過是個人心思束縛,她無法說這是對是錯,終究有些遺憾,有時也會有幾分迷茫而已。

“好。”趙青鸞微笑應道,微眯着眼,掩去裡面醞釀不開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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