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安賦

天啓巳卯年冬臘月初八,容國宋氏家族謀反敗露舉家北上戎狄部落半途被緝拿至京都京兆尹判決來年開春處以腰斬之刑。宋氏反賊頭目宋延安本乃容國鎮遠女將,緝拿後被關於天牢內。半月後在新年夜亂黨營救的混亂廝殺中死於羽林衛的亂箭之下。當然這只是宮裡一貫的說辭。因是皇帝的旨意,故史官記載:天啓巳卯年冬,奸佞宋氏因謀反羽林衛弒焉

不足半月後,容國皇帝容離章死於癆疾。諡號:文帝。文帝的碑上除了刻着那些生前事蹟,還有四黑色小字:勿怨。因風雨侵蝕,後面的兩個字已完全看不清楚。卻有些野史上記載了這四個字:勿怨延安。

那年春日,在容文帝剛繼位之時,宋氏家族歷代是容國的左膀右臂。定遠將軍宋輝家中有兩女,一名宋延安,一名宋傾城。當時的容國大肆宣揚着容國之絕,也就是宋傾城的絕妙舞姿。說起宋傾城,她是家中小女,從小喜好舞蹈。長的也是絕色傾城。未到及笄之年說親的媒婆便快踏破了宋家的門檻。相比之下宋延安就平凡了許多。琴棋書畫都只會那麼一點點,沒有一樣精通。

春日裡宋氏姐妹極喜歡遊湖賞景。而這湖上人也不少,大多都是爲窺宋傾城一眼。偏偏見的多了宋傾城也不耐煩,便每年遊湖時乾脆在船裡吃茶點不出來了。宋延安可不是個安靜的主兒,定是要出來透口氣的。江水泛着翡翠色的漣漪,薄霧輕籠着江面泛着水汽凝結在船邊形成一層水壁。兩岸桃柳長勢極好,緋色桃花佇立枝頭。嫩柳掛在枝條上迎風招展。早春的風還有些涼,宋延安捂了捂冰涼的臉對着手指哈了口熱氣。

“姑娘好生雅興。”船旁另一小舟上,一年輕白衣公子手裡捏着小小的青花瓷杯,稍泯一口。望着船上的女子戲謔道。

宋延安望了望小舟上的男子,心中一股奇怪的感覺。臉頰有些泛紅。也許這就是夫子說的一見鍾情。

“公子說笑,舍妹素喜遊湖,此次是來陪她罷了。家父鎮遠將軍宋輝,敢問公子何許人也?”

他想了會兒: “京都人士,離章。”

那時宋延安不曾知何爲真正地愛一個人,只是自那日後離章之名便久久不能忘懷。直到中秋宮宴。

那日月亮圓的正好,本是黑漆漆的夜裡竟一點都不難走動。宋輝帶着倆姐妹參加宮宴,宋延安本想着在宮宴上吃飽了就回去的,但她看到了她日日思念的離章。他坐在龍椅之上,玄色摻金的袍子上繡着龍。而他身邊卻早已有了良人。她,很美。雍容華貴。似牡丹國色天香,而延安只是蒲柳之姿,又豈能奢望。

那夜宋傾城爲聊表心意獻一曲蘭陵王入陣曲,舞姿曼妙中帶着鋼勁。文帝離章拍案叫絕。對着傾城勾起那一抹笑容。延安呆呆地望着,他是帝王,她早該想到。

回府當晚宋延安便大哭了一場,她哭他已有良人,她哭不能與他長相廝守,她哭他此生必定不會只有她一個。宋延安哭累了便睡了。第二天便嚷嚷着要習武。她不能做他枕邊人便幫他打下整片河山。

一年內,宋延安變了,她變了一個武將,她變成了一個殺人魔頭。但她是願意的,只有當她打了勝仗回京,她心中的離章纔會對她微笑。從此容國之絕變成了容國雙絕——宋傾城的曼妙舞姿,宋延安的奪命長槍。有許多武將家的公子慕名求娶宋延安上摺子給文帝卻都被文帝回絕了。託詞是:宋延安是朝廷重將,此時嫁人不妥。文帝每每看到這樣摺子就要頭疼。每次都得想新的託詞。

這一年發生了兩件大事,一:戎狄向容國開戰,鎮遠將宋延安領兵出征。二:宋傾城封妃。這第二件事情發生的時候宋延安已在戰場上,自然是不知道的。而在戰場上,宋延安遇到了她此生唯一的對手呼延庭。他是戎狄的王,此次親自領兵就是想討教容國鎮遠將宋延安的本事。結果倆人打了整整三天三夜,最後竟攤坐在一起。儘管雙方兵士都勸誡着,雙方竟不約而同地示意不要過來。

“嘿…戎小子…武功不錯,咳咳…我看你們還是退兵吧!你們打不過我容國鐵騎的。”宋延安擦了擦嘴角的血,拍了拍身後的呼延庭。

呼延庭笑了笑:“那可不一定!宋延安我真是佩服你,一個女人何苦上戰場?”

宋延安把頭埋了下去:“你一個戎小子你懂什麼…我是…爲我心愛的人打江山。只有我打勝仗的時候,他纔會對我笑。”

呼延庭不說話了…也許他喜歡上了這個倔強的女人,突然站起身騎上馬對着他的兵士大吼一聲:“撤!”

“王!爲什麼?我們士氣正勝!”

“王!不要撤兵!”

殊不知他也是爲了他心愛的人開心而作出這個艱難的決定。

宋延安在充斥着硝煙的戰場上奔走,哭泣。這是夜晚,沒有人會知道。望着死去的將士,她的手微微發抖,她害怕,害怕戰爭。

“宋將軍好興致”呼延庭拍了拍手,身上沒有帶任何武器。

宋延安擦了擦淚,“哼…你來作甚?難不成是想半夜了結了我?”

呼延庭笑了笑,他看上的女子,當真有趣。

宋延安班師回朝,卻吃了贁仗。戎狄主動要求與容國交好,其中一個條件便是宋延安去北戎和親。他答應了,沒有一點猶豫。宋延安心如刀絞。但看到自己的妹妹宋傾城已懷有身孕封妃之時她的心已經麻木。

“其實…我在你心裡,連條狗都不如吧。我是你的工具,一個用來打江山,用來和親的工具!一切的一切本是我想的太美好…”宋延安在房間裡卸下戰甲,望着窗外喃喃自語。

北戎那邊來人說,來年春天便來迎娶宋延安。宋輝這段日子總是東奔西跑,根本來不及整理閨女的嫁妝。這一日宋輝和幾個武將聚在宋家別院內商議。宋延安本想找父親商議拒婚一事,卻偶然間聽到了謀反。

宋延安捂着嘴,身體微微後傾碰倒了花瓶。

“誰!不能壞了我們的事!”

宋延安推開了門,泯了泯嘴脣。扶手拍走便服上的灰塵道了句:“各位大人安。”

宋輝立馬站起身,叫着宋延安出了門,他溺愛地摸了摸延安的頭:“延安,我的女兒,宋家已經忍了多年。爲父的意思你應該懂。”

望着自己年邁的父親,又想到了她心目中的離章。她果斷選擇了前者。其實她又何嘗想反?也許只有在她的刀下她才能聽到他爲了活命而說出愛她的謊言。

天啓巳卯年冬,宋延安卸下了戰甲,穿上了三年前在船上的那套素衣,暗衛已在定遠將軍府集結。已商議好午時攻上皇宮圍剿。宋延安騎上她心愛的的盧進了皇宮。她的目的只爲在這最後一刻問上一問,問上那多年未曾開口的問題。

已經辰時,陽光下琉璃瓦片閃爍着耀眼的光芒。硃砂色的牆角種着“她”最愛的牡丹。而延安本是喜歡翠竹的。她扶上那尊貴的牡丹,不禁在粉色的花瓣上捏出了一個指印。翠竹永遠比不上冬日牡丹國色天香。就像她一樣。延安嘆了一口氣,轉頭走向金龍殿。

金龍殿內一陣龍涎香竄入鼻息。宋離章正在批閱奏牘。她特意沒讓人稟報,爲的只是能清清楚楚地再看他一眼。因爲她如果反了,他將對她充滿仇恨,殊不知她只是爲了自己的私心和一個答案而反。

離章提起硃砂筆放在硯上,理了理奏牘望向了武延安:“宋將軍來了爲何不叫人通報?”

“可以…不叫我…宋將軍嗎?”這句話憋了很久才被宋延安說出來,她不敢奢望什麼,但又害怕他惱怒。

“鎮遠將軍…你希望朕這麼叫你?”

她沉默了,大殿內無比安靜…她站了一刻鐘。“你…有沒有愛過我?”宋延安最終說出了這句話。一句藏在自己內心三年的話。

“宋將軍,這個玩笑一點也不好笑。”

這次是她輸了,輸給了這個同上天做的賭注。可是她並沒有放棄,她相信在她的長槍之下他會說出這個答案,即使不是她想要的。

午時,天氣還是有些寒冷。她如願以償地用她的長槍低着他的脖子。

“宋延安!你瘋了!!你知道造反是什麼下場嗎!?”離章被捆在地上仰視着騎在的盧之上的宋延安。而今再不是白衣少年和素衣少女,而且一個帝王和一個將軍。

“我想問你一個問題。你愛過我嗎?”宋延安覺得她的手幾乎沒有力氣握住長槍,她不敢聽到那個答案。

“早知宋家要反…卻不曾想我最信賴的臣子也背叛於我。羽林衛何在?!”離章大吼一聲,霎時間叛軍被羽林衛包圍。兵刃交鋒之聲不絕於耳。望着宋家暗衛的勢力褪去。離章不禁冷笑一聲:“宋延安你真是天真,想知道我愛過你嗎?我告訴你吧,從未”宋延安癱坐在地上。輸了…徹徹底底地輸了。她任由侍衛將自己的雙手反扣,進了她一輩子都不敢想象的地方——天牢

天牢裡每天都有慘叫,每天都有人受不住刑撞牆而死。宋家已經毀了,延安很慶幸傾城還留在宮裡。她能好好的活下去享受他的愛。而自己卻要揹負着家族的恥辱在明天春天離開這片生她養她的容國。

一個戎人對着牢頭說了些什麼,還掏出了一錠銀子。隨即進了武延安的牢籠。當他脫了那灰色的破斗篷時,宋延安的眼睛裡一陣熱流。是那個戎小子!

宋延安的淚水滴在稻草上:“你…你怎麼來了?這裡是容國,不是你北戎。”

“不是孤的北戎又如何?這容國早晚是孤的。”呼延庭一把抱住宋延安,沒有嫌棄她的髒臭握住她的手:“延安,跟我走吧。容皇已經下旨宋家謀反者全部抄斬。孤能保你全家。只要到了北戎你們就安全了。”

宋延安的內心顫動了,逃嗎?不逃嗎?逃,她和宋家就能保住,不逃,就只有等死。望着呼延庭,當年的戎小子好像一夜之間長大了。她只到他肩膀。許是戎狄人,他長的高大強壯,遠比中原人厚實。

“這臉上的傷疤是怎麼回事?我記得上次與你打仗的時候,並不曾有這傷疤。”宋延安扶上了呼延庭的臉。

“這不是來容國的時候,出了點事嘛。幾個小嘍囉而已。”呼延庭摸了摸自己的臉:“這點小傷疤,你不會嫌棄吧?”

宋延安點了點頭,兩人沉默了良久。宋延安開口道:“帶我去北戎。求你…”

呼延庭眼中露出了欣喜的目光,他站起身,連身上的稻草都未拍。

“延安,半月後,孤一定救你出去”

新年夜,大雪覆蓋整個容國,離章坐在金龍殿裡呆呆的望着窗外。傾城扶了扶小腹,她的孩兒已經三個月多了。她拿起貂裘爲離章披上。

“皇上,天冷了…”傾城皺了皺眉頭。自從姐姐謀反之後皇上就經常在金龍殿呆望着。

離章嘆了一口氣,空氣中氤氳着白色: “傾城,爲什麼?爲什麼宋延安會謀反?”

宋傾城搖了搖頭,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她不想被牽連,

離章緊了緊身上的裘衣,他想知道那個答案。她…爲什麼反?

是夜。月色如水。呼延庭騎着西風瘦殺進了天牢。宋延安這半月裡消瘦了許多,眼窩深深地往下凹,似地獄的魔鬼。身上酸臭不已。呼延庭背起宋延安往外走去遇到了離章。

容離章面色如冰:“北戎王?你在容國作甚?還劫了欽犯!”看到他背後的宋延安他的手不禁捏緊。宋延安縮着頭,她不敢看到他,他恨她。

呼延庭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本是北戎王后,怎的成了欽犯?孤此次便是要帶孤的王后回北戎。”說罷把頭轉向背後對着宋延安笑笑:“下雪了,孤沒帶傘,無論待會兒發生什麼你都不準睜眼聽到了嗎?”他將宋延安交給一名北戎軍,隨後抽出腰間的彎刀。

離章見狀也抽出佩劍,宋延安只聽到兵器的聲音。她身邊的北戎人用北戎語對着同伴說了一句話,宋延安常年在外與北戎人交戰,她怎會不懂北戎語?那句話的意思是:放箭!

“不!”宋延安飛快的衝到離章面前,數百隻飛羽劍射穿她身體的每一寸。容離章望着身前這個女子,彷彿此刻她比任何一個人都高大。用嬌小的身軀爲他擋箭。

“延安!”一個是他。

“延安!”另一個是他。

宋延安死了,死在新年夜裡。她身中數箭,沒說一句話就死了。呼延庭和發瘋了似的砍向容離章。容離章抱着宋延安的屍體一動不動。

他不配碰她,她從三年前就愛他。爲了他,她努力學習武術爲他打江山。爲了他,奔赴北戎戰場差點丟了性命,爲了他,她捨棄了本該安靜平淡的生活。她每次都不敢與他說太多話,生怕說錯什麼惹他生氣。她本是那麼懦弱的女子,卻爲他變成了一個殺人魔頭。她想知道他的心意,卻被他糊弄,被他送去和親。當她終於有勇氣用槍逼問他,他卻說從未。這是老天給他的懲罰,他也在她離去的那一刻明白了自己的心。他愛她,卻從未說出口。因爲他不確定這是不是愛?他幫宋延安回絕逼婚,那是因爲他愛她。他每每看到宋延安凱旋,心裡總慶幸着她沒死。當她謀反,他心痛。他想知道那個答案,一切的一切只是因爲兩個彼此相愛的人都不敢邁出那一步。

離章抱着宋延安的屍體在雪夜裡跪了一夜,當發現他的時候,雖然他沒死,一雙腿也廢了。半月後診出癆疾。咳血而亡。死前命人在墓碑上刻下了四個字——勿怨延安。

次年,宋傾城產下一子名:容章安。容章安繼位。北戎王呼延庭歸順容國,此後天下太平。

三十年後,容國內出了一名詩書絕佳的白衣公子,約莫叫慕容黎樟。他有位夫人叫李煙安。好笑的是他倆的婚事竟是因爲倆人覺得彼此都很熟悉。倆人婚後恩愛的緊。一日夫妻倆路過皇陵時見了文帝容離章的墓碑不禁二人潸然淚下。世人皆道二人乃文帝延安後世。真僞便不得而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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