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真要這樣，何樂不爲。”邱毅知道，曲正陽能這麼說，一定是很有把握的。他絕不會打沒把握的仗。
“不過現在需要做兩件事情。”
“什麼？”
“一，幫我約見張亞安，這是問題的關鍵，但卻不是難點。二，貸款的問題下週內需要儘快確定，這纔是難點。”
聽到這裡，邱毅突然拍了下手：“難點其實一點也不難。只是你沒往那裡想而已。”
曲正陽看看他。
邱毅笑着往遠處撇撇嘴：“你忘了袁大小姐的老爸可是開源銀行的老闆，這貸款還能是問題嗎？”
曲正陽嗤笑了一下：“袁強如今見我該像見仇人了。不過，邱毅，這又是考驗你的時候。”
邱毅笑着搔搔頭：“我就知道，你是一點一點將我往賊船上領啊。我要是這麼一來，豈不是以後想脫身都難。”
“難道你覺得你現在還有機會脫身？”
這邊袁佳琪和溫小雅領着悠悠，挨着攤位一家家尋覓着新鮮美味，邊走邊吃，不亦樂乎。
溫小雅看着袁佳琪一手拿着炸魚蛋，一手拿着烤仔腸的樣子，不由得笑起來：“我一直覺得大排檔只有我們喜歡來，沒想到像你這樣的千金小姐也愛吃這裡的東西。”
“你不知道吧，我上學的時候只要晚上沒課，都會溜出去吃大排檔的。不過當然不能被我老爸知道了，不然就要訓我沒家教。”
袁佳琪邊吃邊說的開心：“我那時候總喜歡纏着正陽哥帶我來，不過他偶爾纔去一次學校，能逮到他的機會太少了。整天就曲承祥那個傢伙總在旁邊打轉，像只蒼蠅一樣，煩死了。”
“你們都是一個學校的啊。”
“是啊，曲承祥後來出國留學了。正陽哥直接進入了久盛工作。我畢業以後本來想着就能有機會多和正陽哥在一起了，結果……”袁佳琪突然一頓，“呀，小雅，你肯定不喜歡聽這些吧，我不講了。”
“不會啊，都是過去的事，我又不在意。”事實上，溫小雅很想聽。尤其讓她疑惑的，就是曲正陽前妻的事。雖然總對自己說，那是和自己無關的過往，可心底裡又時不時會想起，有點不受控制。
袁佳琪說的高興了，也有點不吐不快，反正自己心裡現在被邱毅佔得滿滿的，本就不愛記事的她，早就對曲正陽無所謂起來。
“我後來才知道，正陽哥是有女朋友的，聽說還交往了好多年，那個女人也在久盛工作。他平時忙的啊，都快沒時間陪他女朋友了，哪有時間陪我玩。”
“那個……就是他後來的妻子吧。”
“嗯，是啊。不過差點就沒有結成婚。這中間還有我做的一點壞事，哎，正陽哥這麼不待見我，肯定是因爲這件事。”
“你做的，什麼事啊。”
袁佳琪擺擺手：“好丟臉的事。”
溫小雅笑笑，也不好追問。就在以爲她不會說的時候，她卻又忍不住湊到溫小雅耳邊開口：“我給正陽哥酒裡下了藥將他迷昏了，然後故意和他窩在被子裡，讓他女朋友看見。”
“啊？”
袁佳琪有點不好意思了：“很壞是不是。我那時候還小嘛，就只想着拆散他們兩個，正陽哥就能和我在一起了。再說這主意是曲承祥出的，要說壞也是他最壞！”
“那後來呢？”
“後來好像他們分開了一段時間，我們家人那時候就安排我和正陽哥訂婚了，可正陽哥又堅持和她結了婚，大概是因爲……她已經懷了悠悠吧。”
“那爲什麼又會離婚啊？”
袁佳琪聳聳肩：“那我就不知道了。我那時候已經跑去美國了。”袁佳琪甩掉手裡吃完魚蛋的竹籤，親熱地拍拍溫小雅的肩：“小雅，我算是想通了，男人和女人相愛，就是要兩個人開開心心的就好了。我要不是因爲邱毅那個死傢伙，現在肯定還要纏着正陽哥呢，不過，心情肯定不如現在開心啊。而正陽哥呢，我覺得他現在和原先比起來，還是變了好多呢，變得溫暖了，愛笑了。這說明，他是因爲和你在一起纔會變得開心啊。所以呢，你也不用想那麼些沒用的，只要開心就好。”
溫小雅點點頭，笑得很釋然。
“小媽咪，悠悠要吃那個。”悠悠扯着溫小雅指着對面的冰糖葫蘆。
“不可以，晚上不可以吃甜食。”
“那小媽咪給悠悠買了，悠悠留着明天吃。”
袁佳琪捏捏他的鼻子：“小機靈鬼，就你主意多。”
悠悠衝她吐吐舌頭，拉着溫小雅就朝那邊走。袁佳琪連忙跟上。
突然，不知從哪裡竄出一個人影，衝着袁佳琪猛地一撞，撈着她臂彎上的小坤包撒腿就跑。
“啊！搶劫啦！”袁佳琪大喊。
溫小雅也反應上來，伸手撲過去抓，可是隻揪住袖子，經不起那人用力一甩，差點將她拽倒。再看時，已經跑出五六米之外。
袁佳琪緊跟着就追了上去。溫小雅怕悠悠走丟，只得拉着他，也跑不快，就喊着讓前面的路人攔截。一時間，熙攘的小街更加嘈雜，跌跌撞撞地一路向街尾而去。
遠遠的，曲正陽發現了不對，那驚聲尖叫分明是溫小雅的聲音。他急忙循聲望去，一邊的邱毅站起身，也看到了街頭衝過來的情形——一個男人抱着亮色的小包，後面的袁佳琪緊追不放，突然一擡手扔出去一個黑色的東西，正砸中那人的頭。那人摔了一下，再繼續狼狽逃竄。
那男人怕也是沒想到被追得這麼緊，邊跑邊往後看，一不小心，就撞上了前面的什麼東西，彈得一個趔趄。回頭一看，是被一個男人推住了肩膀。一看有人攔他，他轉身就往另一邊跑，也立刻就被另一個男人擋住。
袁佳琪已經追了上來，看到了這情形，大叫起來：“邱毅、正陽哥！他搶我包！”
那人總算知道了攔他的是一夥的，看那身形，雖然比他高很多，但都穿着儒雅的休閒西裝，想必也沒什麼本事。他立刻從腰間摸出一把短匕首，惡狠狠地左右揮舞：“讓開！都讓開！”
“喲，還來勁了。”邱毅哼出聲。
溫小雅拖着悠悠，也終於跑了過來，看到那明晃晃的匕首，心裡一驚，連忙先將悠悠護到了身後。
一瞧兩個男人誰也不讓，那人作勢握着匕首就衝前面揮過去。
“大陽！”溫小雅嚇得大叫一聲，竟衝了上去要攔那人的胳膊。本來站着沒動，等着那匕首過來，順勢扼住他手腕，將他掀翻在地的曲正陽一個激靈，快步上前飛起一腳正踢中了那人的手腕，匕首應聲落地。
曲正陽轉身一把接住衝撞過來的溫小雅，滿滿抱在懷中。
“丫頭，你不要命了。”
“你沒事吧！”
曲正陽看着她緊張得發白的小臉，窩心地笑了，伸臂將她抱得緊緊：“沒事，就是差點讓你嚇死。”
溫小雅一路跑來的喘息還未平穩，看着旁邊那想撿匕首再抵抗的人，已經被邱毅兩拳擂倒在地，爬也爬不起來，纔算是放下一顆心：“報警嗎？”
“警察就來。”
袁佳琪上來奪過自己的包，揚手還想拿包再掄他兩下，已經被邱毅上來一把攔腰扛起來。只因爲她的一隻高跟鞋用來砸那人的頭，另一隻早就不知丟在了哪裡。
可袁佳琪還不解氣，在邱毅肩膀上揮着兩隻手臂：“放我下來，我要教訓教訓他！”
“好了好了，回家。”
“不行，我還沒開始吃呢。小雅，我們去繼續啊。”
溫小雅看看曲正陽：“好久沒吃大排檔了。”
“好吧，去吃。但是別亂跑了。”
溫小雅連連點頭，已經被曲正陽同樣一把扛在肩頭，然後他另一隻手牽過悠悠，重新回到不遠處的座位上。
看樣子，這兩個女人是永遠讓他們沒辦法放心了。
短短的一個星期之內，久盛企業的“愛意家園”項目成了地產業的頭條新聞。這個本讓業內看好的項目，成了幾乎遭萬人唾棄的爛尾。因爲很難有人理解，爲什麼從未輸過的久盛會做不成“愛意家園”，不得不將它外包給廣告公司來做。更讓人想不通的是，在廣告界盛名的三安廣告竟然短短不到一個月內，將這個項目做得一塌糊塗。將一個這麼大的項目做成功不是一件容易事，但將它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做砸，就更難——這倒黴事，就讓三安廣告做到了。如此一來，拖累的不止是三安廣告，更拖累了久盛。有人指出，因爲這個爛尾項目，久盛怕是三年內都喘不過氣了。
這些狀況早就不是秘密，溫小雅隨便看看報紙看看網絡，都能看到關於“愛意家園”項目的新聞和評說。她心裡知道，這就是曲正陽說的“觸底”吧。
不知怎麼的，她高興不起來，反而有些頹喪。尤其是接了徐蓓蓓一通電話後，她整個人都提不起任何精神了。
徐蓓蓓在電話裡哭得特別傷心，讓溫小雅覺得造成她這樣，好像是自己的原因。從徐蓓蓓那裡知道了，三安廣告已經支撐不下去了，就連久盛也要和張亞安撕毀合同。說白了，就是張亞安真的一無所有了。
溫小雅想起徐蓓蓓的哭訴，心裡就酸楚極了。
“小雅，你知道嗎，過幾天就是農曆新年了。我本來想和亞安一起回家看爸媽的，現在哪還有臉回啊，我們什麼都沒有了，亞安要破產了。”
“蓓蓓……”溫小雅差點想說對不起，可沒說出口。徐蓓蓓會打電話過來，有一定原因是責怪她沒有阻攔得了曲正陽的動作吧。可是，這件事她怎麼能做得了主。
“小雅，爲什麼我想要和相愛的人好好生活就這麼難啊。亞安現在這種狀況，可能離婚就更難了。我們怎麼辦……”
“蓓蓓，如果，如果張亞安堅決要離婚，哪怕是淨身出戶，一無所有，你還願意和他在一起嗎？”
“我什麼都不在乎了，這麼久我也想明白了，我的心思全在他身上，根本放不開了。不管怎麼樣，只要他能和我在一起，我想……我想我都不在乎了。”
即使心裡再有不甘，她終究還是能更在乎人，而不是外在的條件——這讓溫小雅稍適安慰。想起那天聽到張亞安的那番話，她有理由相信，即使他真的一敗塗地，也會盡全力不讓徐蓓蓓吃苦的。
可是爲什麼事情非要這樣？溫小雅趴在公司觀景陽臺上，有些失神。
爲什麼曲正陽非要用這麼極端的方法，將張亞安打擊到一無所有呢？如果這就是商戰的話，也似乎太殘忍了點。
邱毅正路過走廊，看到了她，隨意走過去：“嗨，小雅，一個人在想什麼？一副黯然神傷的樣子。要讓曲正陽看見，以爲我給你們的工作強度太大了。”
溫小雅吸吸鼻子，難掩一臉陰霾：“邱毅，你說這個項目真的這麼重要嗎？”
“什麼？”
“反正張亞安已經中標，爲什麼就不讓他做了算了，爲什麼你們非要搶過來？”
邱毅笑了笑，坐在了一旁的竹藤休息椅上：“商業競爭嘛，有利益的事情，當然要爭取一下。”爲什麼這個項目會變成這個破落下場，外界不知道，但邱毅肯定，溫小雅是知道的。
溫小雅的神情更黯然了。這種樣子的競爭，讓她不喜歡。
“我覺得，張亞安有些無辜。就因爲你們的競爭，讓他面臨破產，非但這樣，連個人生活也面臨困境。”
“我總算知道爲什麼曲正陽突然改變了計劃。”
“嗯？”
“哦，沒什麼。如果有什麼不解，你再等兩天就知道了。要是等不及啊，就去問曲正陽自己吧。”
“他……這幾天都好忙，有兩天一夜沒閤眼了。”
“沒事沒事，現在事情基本已經塵埃落定，他也能好好歇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