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我只是讓招標更公平一些，他不該故意擠兌你。”
“謝謝你。”
“不要謝我，我只是想要自己心裡的愧疚少一點。”
其實他和她之間，到底誰對誰的愧疚多一點？曲正陽不能分辨。但如果，曲承祥真打算收心和葉薇相處下去，倒也是件好事。可是，他能嗎？
目前，曲正陽只希望他能。
“葉薇，如果有什麼需要我幫助的，你別客氣。”
“嗯。”葉薇點點頭，心底卻氾濫了一種莫名的傷感。她已經理解他的擔心了，就連她自己，也不知道到底對不對，到底是真的愛曲承祥呢，還是一種脆弱時的依靠。可漸漸的，這種依靠的感覺越來越虛幻，讓她對未來越來越沒有把握。
但她有些無能爲力。畢竟，自己當初走這一步，也是心甘情願的，現在只有堅持走下去，不想有一天會後悔。
爲什麼越想越覺得酸楚……葉薇忍着不安穩的心緒，不想讓他看到：“正陽，我得走了。”
“我送你。”
“不用了，我自己打車吧。”
曲正陽沒有堅持。
起身的葉薇突然一陣眩暈，腳下一軟差點摔倒。曲正陽急忙上前一把撐起她的雙臂：“沒事吧。”
“沒，沒有，起得急，有點頭暈。”說着，她就要直起身子繼續走，可雙腿有些綿軟無力，身子也跟着晃了兩下。
“你病了嗎？要不要我送你去醫院。”
“不，不用，沒事，可能是昨晚沒休息好。”
“還是我送你回家吧。”說着，他就攬着她的肩膀，扶着她走了出去。
坐在車上的葉薇，只覺得頭有點昏重，胸口也有些莫名煩悶，她斜靠在座椅上，一言不發，直到曲正陽將車子停到了公寓樓下。
“葉薇。”
曲正陽輕喚了一聲，她迷~亂的心緒有了一絲清醒，看看窗外，原來是到了，她擡手去解安全帶，卻有點不能控制手指的力量，沒有解開。
曲正陽俯身過去，幫她解開來，看着她臉色有點蒼白，不禁有些擔心：“葉薇，哪裡不舒服嗎？”
“沒事，沒事的。我走了。”
葉薇努力地笑笑，下車走了兩步，卻依然頭暈目眩，腳步不穩。
曲正陽不得不跟上去，扶住了她：“真的沒事嗎？我還是送你去醫院吧。”
“沒事，我回去休息一下就好了。”
“那我送你上去。”
“正陽……謝謝你。”他的雙臂突然讓她滿心酸楚，一種不受控制的激動情緒使得她直向他胸前偎過去。
曲正陽只知道她身體有點虛弱，忙用力撐住她，攬着她的肩，往公寓裡面走。剛走兩步，葉薇手臂一伸，竟將他的脖子緊緊抱住。
“葉薇。”曲正陽停下來，去拉扯她的手，可她卻抱得更緊。
“正陽，我頭暈。”
“葉薇，鬆開手，要不我抱你上樓休息。”
“嗯。”
葉薇是真的頭暈，當曲正陽抱她進了房間，看到家裡還黑着燈，一個人都沒有時，葉薇在慶幸曲承祥沒有看到曲正陽這麼送自己回來的同時，滿心思裡，又開始失落。她自己現在不知道該不該算是曲承祥的女朋友，他們在一起的事，沒有什麼人知道，而她也一直在自己原先這套公寓住着，曲承祥沒有規律地有時會來，有時她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裡。她沒問過，似乎自己沒什麼權利過問。
驀然間，她會突然自問，自己在曲承祥身邊算是什麼呢？一個情~婦嗎？她沒有答案，可她真的不喜歡這種感覺，她想要的幸福不是這樣的。
曲正陽將她放在了客廳的沙發上，想要起身去開燈，卻被葉薇抱住了。
感覺到他又想要拉開她的手，葉薇情緒變得有點激動：“你就一點也不可憐我嗎？我一點也不快樂，你就不能陪陪我嗎？”
“葉薇，你坐好，我去開燈。”
“不，你是不是特別討厭我，是不是覺得我很賤。”
“沒有，我沒那麼覺得。”
“那你爲什麼總躲着我，不願意聽我說話。”
曲正陽用了點力拉開她的雙腕，藉着窗外透過來的點點燈光看着她的臉：“聽我說，葉薇，其實你很清楚，我們之間不可能有什麼發展的，我們都有各自的生活不是嗎，如果你不快樂，如果是因爲曲承祥讓你不快樂，聽我一句勸告，離開他，你會過得更好。但你要清楚，你所要的快樂，我並不能給你。葉薇，我知道你還把我當朋友的，否則，今天不會特意給我送來這麼重要的文件，我真的很感謝你。除此之外，作爲一個朋友，有任何我能幫你的，你儘管開口，其他的，我無能爲力，對不起。”
葉薇的雙眼有些失神，思緒也紛亂着。曲正陽掙開她，開了客廳的燈，再找來水杯盛了一杯冰水，遞給她手裡：“我得走了，你好好休息一下。如果明天還覺得頭暈，記得去醫院檢查。”
“正陽。”她抓住了他要抽~離的手腕，眼中有些晶瑩閃動，“對不起，我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對不起。”
曲正陽笑着拍拍她的手：“好好休息。”
驅車回家的路上，曲正陽思考着一個又一個的問題，從張亞安獲知他和易揚廣告的關係，到曲承祥的暗箱操作，從手裡的重要文件，到葉薇的不快樂……
無論事情是如何這樣一步步發展的，曲正陽知道，先要把這個項目拿下來，是最主要的。
回到家裡，悠悠已經睡了，溫小雅也在被窩裡沉沉睡去，手裡還捏着一支鉛筆和幾頁作圖的稿紙。這丫頭這幾天真的是累壞了吧。曲正陽輕輕拿開她手裡的紙筆，再呵疼地理了理她遮住臉龐的髮絲，忍不住低頭在那幽香的脣畔印上一吻，剛剛些微煩亂的思緒，頃刻清亮如水。
迷迷糊糊的溫小雅翻身仰躺過來，手臂自然而然地攬住他的肩，眼睛也沒有睜開，只是呢喃着：“大陽……你回來啦。”
“嗯。”
“騙人，還說不會很晚。”
“怎麼，沒有我抱着睡不好啊？”
“嗯……”隨意應了一聲，又覺得不對，摸索上他的臉頰就拍上去，“討厭，纔不是。”
“不是？那就是……我的丫頭……想要了？”他壞笑着再低頭吻她。
睡夢中的溫小雅仍然免不了羞臊，扯過棉被急急矇住頭：“壞蛋，不理你了。”
曲正陽笑意叢生，俯身湊近她：“乖乖，小心悶壞了，快出來，好好睡吧。我還要去忙一會兒，完了就來摟你。”
知道她這幾天已經很累了，而且他一直小心地注意着她的生理期，刻意避開一些危險的日子，不想這時候，平白給她添了什麼負擔。
溫小雅接到曲承祥電話時，正在公司爲一個設計稿和同事一起加班。曲正陽爲了不影響她，便自己先接了悠悠回家，然後拿着標書回家整理。
溫小雅並沒有記錄曲承祥的號碼，接起來之後才聽到是他的聲音。
“小雅……”
“不好意思，我在忙。”
溫小雅立刻想要掛斷，那邊卻搶着開口：“還生氣嗎？我今天有點正事要找你說一下……”
“我和你沒什麼說的。”
“關於曲正陽的。”
“我不想聽……”
“關於曲正陽和這個項目的。”
溫小雅一怔，這個項目？他說的是“愛意家園”的競標嗎？他怎麼會現在把曲正陽和這個項目一起拿出來說？難道……他知道了曲正陽正在競標嗎？
“小雅，我是一片好心。半小時後，上島咖啡見。”
半個小時後，溫小雅還是懷着忐忑的心情，去了咖啡店。她有些擔心曲承祥會說出什麼樣的事，會不會對競標，對曲正陽帶來壞的影響。想想既然是在公共場所，她也不怕曲承祥再做出什麼逾越的事情。
曲承祥笑得頗爲文雅，看服務生將咖啡放置好之後，才謙和開口：“小雅，首先我對上次的衝動表示歉意，希望你能原諒，還能當我是朋友。”
“不好意思，恐怕很難。”溫小雅說的冷冷的，“你有什麼事就直接說吧，如果只是爲了說這個叫我來的，那我這就走了。”
溫小雅說着作勢就要站起來，曲承祥長臂一伸，去拉她的手腕，被她觸電般地甩開。曲承祥尷尬地笑笑，忙收回手：“別這麼敏感，我真的找你有正事，先給你看點東西。”
說着，他就將一旁手邊的一個文件袋推到了溫小雅面前。
“什麼？”溫小雅沒有立刻就接。
“你先看看。”
溫小雅看他變得似乎有些嚴肅的面孔，終是狐疑地拆開了文件袋。文件袋裡有一疊照片，十幾張的樣子，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身影，溫小雅立刻就能看到是曲正陽。而另一個人……葉薇。
她的心猛地緊縮成一團，只因爲那一張又一張的照片上，可以看到曲正陽和葉薇似乎是在一家咖啡店，先是兩隻手握在一起，然後曲正陽攬她在懷裡離開座位……然後是在他的藍色車子旁，擁抱在一起……直到他抱起她，走進公寓的背影……
溫小雅腦子一片空白，就連呼吸也忘記了，一個溫熱的手將她拿着照片的微微顫抖的手握在掌心，溫小雅才驀地清醒，鬆開手，讓那些照片像燙手的山芋一樣掉落在桌面，同時抽回自己的手。
溫小雅深呼吸幾下，雖然被這突如其來的畫面狠狠撞擊到，可她命令自己不可以就這麼慌亂了。也許……這是以前什麼時候的……雖然他說他和葉薇之間沒有什麼，難道並不是那麼回事？可是爲什麼曲承祥會有這些照片，這不是很奇怪嗎？
可是不待她心中的疑問考慮完，曲承祥已經自行開口：“其實這些東西我本來不該給你看的，因爲這是公司在調查葉薇的時候拍到的照片，從哪一方面說，都屬於商業機密。”
“調查葉薇？”
“是，公司懷疑葉薇有泄露公司內部資料的嫌疑，所以私下對她進行的調查。沒想到前天晚上，就拍到了這些照片。”
前天晚上……溫小雅記得，那天曲正陽說下班之後有事，讓她自己接了悠悠回家的，而他，似乎回去的比較晚。可她，仍不願意相信他是去……
“本來是調查葉薇有什麼商業泄密行爲，卻調查出了這些。按照調查反饋說，他們會面並不是商業行爲，但我想……這也許對你很重要，所以，我還是決定要讓你知道。”
溫小雅擡眼看向曲承祥——那麼一張面孔，顯得似乎很是誠懇，很是焦慮。可他的這種誠懇和焦慮讓她莫名反感。他覺得要讓她知道這些，就是要證明他之前說的那些關於曲正陽是在玩~弄她感情的論斷嗎？他要她知道這些，就是要讓她接受他的好心嗎？只要一想到這裡，溫小雅的反感就越發厲害了。
“小雅，我想，不用我說再多的話了吧，事實就在眼前。”
溫小雅不知道什麼事實，事實就是，她現在很煩亂，有些理不清思緒，但，她並不想在曲承祥面前表現出來，讓他覺得自己有理由有藉口去表現對她的“關心”，她想想就噁心。
所以，溫小雅勉強一笑：“如果你拿着這些照片，就覺得我會做什麼決定的話，你就錯了。只是照片而已，要讓我相信什麼？說句不好聽的話，真要有人有什麼目的的話，在製圖軟件裡完全可以做出任何效果。”說着，她再將目光落向照片，“或許，我的技術水平比他還好。”
曲承祥眼中閃過一抹凜冽的光，但很快就消失了，恢復到誠懇：“我當然也很願意相信不是真的。畢竟……如果是真的，傷害最大的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