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玄陰並沒有將那個鬼魂,打的魂飛魄散,而是將他重新又封入了那個青銅匣子,而且比上次封的還要狠,怕是永生永世,那鬼魂都難見青天。”
果然是從哪來,你還回哪去吧。
鬼在可怕,有時候也可怕不過人。
最後,容昔還不禁感慨了一句,“玄陰,當真乃驚才絕豔,可惜……”
話沒說完,這漆黑幽幽的石室裡,忽然平地颳起了一陣瑟瑟的陰風,並伴着另一個嘆息,緩緩的道。
“兩百年不見,原以爲故人已去,不想,一直都在我身邊,吾心頭甚慰,然不想,我在故人的眼裡,評價已如此之高,難免不禁想起,你我當初相遇的情景,我玄陰出生寒微,自小飽嘗人世冷暖,同門排擠,狼狽至極,唯有容兄坦誠待之,當日鬼迷心竅,至今想來,痛哉,痛哉……”
一股淡淡的魂力,滲透而出。
就連玩着手機的小屍妖,都生生打了個寒戰,眼底露出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懼。
想來他對玄陰道人,應該有着某種先天的害怕。
而不光小屍妖,其實我們在聽到這個聲音,和感知到這股魂力的時候,深心處,也出現了一種莫名的悸動。
容昔微微有些訝異的擡起頭,漠然道。
“你出關了?”
“九玄山今日有貴客來,玄陰自然夾道歡迎。”
玄陰道人的聲音,幽幽而起,縹緲的,像是從天邊傳來的,淡的,又像是就在你耳邊耳語。
“他……活着……”
秦守驚異了一下。
葉羣小恆,容麒跟我的臉色,一時都好不到哪裡去。
這九玄山是玄陰道人的地盤,怕是今天我們沒法善了的。
一念至此,那原本緊閉的石門,突然轟隆隆的滾動開了,然後我們自然就看到了外面,大廳此刻的慘狀。
和撲鼻沖天的血腥氣。
薛家的人,算是都折在這裡了。
我甚至能看到他們散落在地上的殘肢,內臟,幾乎都被那些殭屍給吞嚥了,讓人聞之慾嘔,阿鼻地獄似乎也不過如此。
與此同時,另一道石門,也滾動着打開了。
一股死氣,也蔓延而出。
而我們隱隱能看到,門裡此刻站着一個道士的身影,難道這就是傳說中,那個才華橫溢,卻也瘋狂偏執的玄陰道人。
他一直在這九玄山呆了兩百年?
容昔望着那人影,雙眼微微的一眯,道:“不是什麼貴客,不過幾個莽撞的孩子,他們什麼都沒有做,放他們走吧。”
從容昔的這句話裡,我們都聽出了一個道理。
我們不是玄陰道人的對手,因爲當年玄陰道人對容昔有愧,所以容昔這話分明是在向,玄陰道士求情。
恐怕我們來之前,也萬萬沒有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一步。
“哦。”
這個時候,玄陰道人,淡淡的拉了一個長音。
一時讓所有人,都有點摸不準他的態度,不過馬上,玄陰道人的目光,就率先落在了容麒的身上。
喃喃道:“屍妖?已經很久沒有看到,別的屍妖了,嗯,似
乎年份也不是很遠,屍氣和陰氣,都交匯的恰到好處,妙啊,三魂七魄保存的也很完整,最重要,皮相保存的也十分完美,不錯不錯,我養屍百年,還從來沒有如此完美的作品……”
玄陰道人的聲音,充滿了讚歎。
在他的眼裡,好像完全把容麒看做了一個東西,一件完整的藝術品,是的,藝術品。
而無疑,這種評價和眼光,讓我跟容麒都非常的不舒服。
最後,這玄陰道人居然還向容麒拋出了橄欖枝,緩緩的道:“不如你留在九玄山吧,我有把握,能讓你在百年間,更上一層樓,最多兩百年,讓你有望突破屍仙,如何?”
口氣,完全是一個上位者的高高在上。
彷彿容麒該感恩戴德才是。
“如果我不願意呢?”容麒冷冷的道。
玄陰道人還未有所迴應,就見容昔也沉下了臉:“他是我容家的後人……”
到底說,這玄陰道人對容昔的愧疚,不是一星半點,一聽此言,他沉默了下來,“罷了,不願就算了,那說說,你們來九玄山做什麼的?”
對此,容麒也沒有隱瞞。
事情到了這一步,也已經不需要遮掩什麼了,張嘴道:“我妻子急需要一顆屍丹,來穩定體內的屍氣,聽說九玄山殭屍多,就想來取一顆。”
“哈哈……”
聞言,玄陰道人竟是仰頭大笑。
“屍丹,何其珍貴之物,若非我玄陰妙手,這世間一顆難尋,你可真會找地方呀,若是旁人來求屍丹,想都不要想,不過,你既然是容家的人,就另當別論了。”
玄陰道人,這樣說了一句。
而他的話才一說完。
我們幾個人的神色,微微都變了。
事情,居然發生了這麼大的變換,但我馬上也隱隱意識到,玄陰道人這麼做,純屬是在還容昔的人情。
想不到,我這顆屍丹,竟是託了容家祖上的照拂。
只是究竟是福是禍,我一時還看不明白。
“多謝。”
不管怎麼樣,只要玄陰道人肯自己給,我們就免去了很多的麻煩,容麒當即道謝。
“轟隆隆……”
就見大廳的另一道石門打開,一股濃郁的屍氣,隨着一具屍體的走出,蔓延開來,然後我們就看到了,那個屍體的摸樣。
倒也不是青面獠牙的屍傀。
相比暗金屍傀,感覺更內斂一些,應該是即將突破屍妖的徵兆。
不過這個即將突破屍妖的的大傢伙,表情傻傻呆呆的,一副以玄陰道人,唯命是從的樣子。
而玄陰道人,似乎也還很不喜他。
告訴我們說。
“這是我一百年前,從戰場上拉回來的屍體,原本已經支離破碎,但因爲死的悲慘,怨氣極大,以爲會是個好料子,不想越養越不爭氣,反浪費了我不少珍貴的寶物,就算勉強突破,也不會有什麼大氣候……阿呆,把你的屍丹取出來。”
玄陰道士一聲令下。
這被喚作阿呆的殭屍,似乎有些不願意,取出屍丹,就等同灰飛煙滅,眼中明顯露出了激烈的掙扎。
但也正
如玄陰道士所說,越養越不爭氣,三魂七魄缺失的太厲害,呆呆的,沒什麼靈智。
很快,就扛不住玄陰道士的壓力,緩緩的,從殭屍嘴裡,吐出了一顆龍眼大的彈丸,看不出顏色。
籠罩在一團漆黑的屍氣中。
“屍丹!”
這一刻,不光我跟容麒變了臉色。
就連旁觀的秦守葉羣,也微微的動容了。
“那就是屍丹?”
那枚屍丹,很快飛到了容麒的面前,容麒立刻單手接住,深深的埋入了手中的鬼氣裡,眼底隱有激動之色。
而那個被切斷跟屍丹聯繫的殭屍,則在一瞬間,發出了一聲淒厲的慘叫,身體眨眼間,拂袖成了一堆惡臭的骨骸。
不知道爲什麼,我對人同情不起來,卻忽然覺的很對不起這個叫阿呆的殭屍。
沉默了一下。
容昔道:“玄陰,你困了我兩百年,如今待我意欲如何?”
這顯然是在問去路。
說句不好聽的,玄陰道人如果不讓我們走,我們怕是一個也走不出九玄山。
對此,玄陰道人似乎顯得幾分惋惜:“原以爲你已經不再,既然你還在,我心裡的愧意,隨着今日的這顆屍丹,便算兩清了吧,你跟你的後人,可以隨時離開,不過這兩個活人,卻要留下。”
一語出。
我們剛纔動容的表情,立刻變了顏色。
他指的兩個活人,自然是說秦守也葉羣。
“爲什麼?”
我緊緊的望着,石門後,死氣沉沉中的那個道士身影,就聽他,幽幽道:“彷彿已經很久沒有見過這樣新鮮的生命了,我閉關百年,就是爲了往生,成爲人中翹楚,奈何,那一個生字,我始終還沒有參透,現在極需要兩個活生生的人命,來供我參悟。”
一番話說完。
我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
雖然玄陰道士,這話說的文雅,但我還是聽得出來,他要吃人,他要吃活人,他要吃了葉羣跟秦守。
這兩個大活人。
我的呼吸,瞬間變的微微急促。
我忘了,不管這個玄陰道人,如何的驚才絕豔,如何的說話客氣,可到底掩飾不了,他不是人的事實。
而在我看來,他甚至連鬼都不如。
他爲了自己的養屍的執念,百年來殺死了多少人,在他眼裡,命如草芥,做下了多少惡魔般的行徑。
他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變態。
“容麒。”
這是時候,我看到秦守擡起頭來,圓胖圓胖的臉上,透着點點看不透的笑意,說:“你們夫妻心心念念不就是想得到屍丹,長相廝守嗎?我們成全你,你帶着苗苗趕緊走吧,別管我們了。”
一句話說完,就連平時教養比我好的容麒,也立刻爆了粗口。
“你特麼胡說八道什麼,我容麒要真那麼做了,簡直豬狗不如,咱們一塊來的,也必須的一塊出去。”
說完,我就看到秦守跟葉羣都笑了。
“特麼的,還算你老殭屍有點良心,你這個朋友我們也不算白交。”
原來,秦守竟是在試探我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