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嫩芽?”
我深思恍惚的呆呆看着那柳枝,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麼,低呼道:“柳風輕,是你嗎?你從靈族出來了?”
我問。
“玉兒,在說什麼?”
夙悅疑惑的看着我。
我看了看他跟容麒,問:“你們看不到這跟柳枝嗎?”
“看到了啊,不就了一根柳枝……”
“不,他是柳風輕,他還是……”
我不知道要不要說出來,柳風輕的身份,至少我有百分之八十的肯定,他應該就是君幽冥的轉世。
卻也是全新的柳風輕。
不過我接下里的話還沒說出來,耳邊就傳來一個清風徐徐的聲音,聽上去格外的悅耳,“是啊,苗苗,我回來了,有人專門去接的我,一切的時機,也終於到了,這一天,我都不知道已經等了多久。”
柳風輕的聲音,透着濃濃的感嘆。
不過我一時沒聽清楚。
有人接的他?有人專門將他從靈族接出來的,不是他自己出來的?還有就是,他們說的最終時機。
終於已經到了,又是什麼……難道。
我有些恍然。
“苗苗,他到底是誰?”
容麒疑惑的看了我一眼,別看他現在的眼眸是純銀色的,很容易掩飾他真實的情緒,可我還是能看得出來。
這小子出口不善。
大概是因爲我跟柳風輕聊天的內容很隨意很親切吧。
“他是……”
我還沒說話,就聽柳風輕已經輕笑出口,“我是誰不要緊,要緊的是,一切都該結束了,我們是來救你們的命的。”
說完。
我跟前腳下的柳枝。
瞬間再度瘋漲,眨眼的功夫,就從一根細細的柳枝,長成了一顆參天的柳樹,碧綠色的枝葉,光鮮而美麗。
每一片葉子,都彷彿是翡翠玉石打造,發出粼粼悅耳的光芒。
爲這黑漆漆,陰深深的黑魔淵,增添了絕不是一星半點的生機。
“他是靈?”
夙悅微皺了皺眉,估計他想起來了,他在長生界靈族見過這根柳枝,不過當時我謊稱,他是柳樹精。
對此,我吐了吐舌頭。
而也說來奇怪,自從柳風輕出現後,我肚子也沒那麼疼了,就是右邊的陰陽靈眼,暫時的閉合了,估計一時半會兒不會在開啓了。
但這並不妨礙我的視線。
就見眼前的柳樹長成後,樹下,才背身,站出了一名白髮優雅的男子,僅僅一個背影,就透露出了他的風華。
從靈族回來後的柳風輕,果然不一樣了。
不光強大了,整個人的氣度,也有種說不上的來的溫和淡雅,也許,這正是柳樹的一種天性。
“他到底是誰?”
不過這個時候,容麒卻不幹了。
我看他一眼,弱弱的道:“我能說,他是你爹嗎?”
容麒:“……”
夙悅:“……”
“玉兒你腦袋被驢踢了?”
你特麼才被驢踢了。
我微微吐槽了一句,不過也不用我解釋了,因爲就在下一刻,柳風輕已經做出了最好的解釋,他輕輕的轉過了身。
衣袍飛揚,白髮微動。
他
的眼眸,黑白分明,但五官卻是九成九的與容麒相似。
當容麒看到這張臉的瞬間,整個人不出意外的如遭雷擊,不敢置信的緊緊望着柳風輕,失聲低呼:“父親!”
不光容麒。
夙悅的表情也好不到哪裡去。
因爲柳風輕的摸樣,實在太讓他們震驚了,這份震驚,絕對要比我這個旁觀者來的更有感官刺激性。
“老主人……”
“主上……”
那邊,星河星玄包括老瘋子容雲開,在看到柳風輕的容顏時,震驚訝異之色,也是毫不遮掩的形於色。
一個已經被所有人判定死亡,不可能有輪迴來世的人,居然又重新出現了。
我不知道鉛雲內的天正是什麼態度。
但這一刻,陰間靜靜的。
黑魔淵靜靜的。
一切,彷彿都被永恆的定格在了這驚異的一瞬間。
倒是反觀柳風輕本人,他自己似乎並沒有引起轟動的自覺,只歪頭看着我,半開玩笑的問:“苗苗,我長的很醜嗎?怎麼每個人都這副表情?”
如果他真不是開玩笑的話。
那他就是真的已經徹底忘記了前世。
“父親,真的是你嗎?你回來了,你終於回來了。”
容麒很快從短暫的震驚中,恢復了過來,他想要走近柳風輕,看個仔細,但他自己似乎也覺察出了不對。
卻又不願事實這麼快被打破。
總之相當混亂。
而柳風輕不是君幽冥這個事實,其實所有人也都是有猜想的,只是……
“柳風輕,是誰接你出的長生界?”
我忽然問出了一個關鍵性的問題,柳風輕除了認識我,他就只有認識……那個名字,已經不言而喻了。
“我說,南宮,我們來都來了,還不動手嗎?”
柳風輕忽然仰起頭來,朝着天際看了一眼。
下意識的。
我們所有人,也都朝頭頂的天空,看了一眼,不過很顯然,我肯定看不到傳說中的南宮府君,而是看到了不遠處。
一面黑魔淵斷壁上。
長袍獵獵飄動,姿態優雅的陰官蘇霍。
“蘇陰官。”
再次見面,我愣愣的望着蘇霍,這個我曾以晚輩身份仰望的存在,一時竟是不知道說什麼好。
脣角蠕動了一下。
已經不自覺的輕喚道:“祖上。”
蘇霍朝我微微一笑,“玉靈公主,別來無恙,之前已經說了,自那日養屍地後,我便不再是你的祖上,你在長生界靈族已脫胎換骨,蘇家,於你已是前世今生。”
前世今生。
原來,一切果然都是他們設計好了的。
我仰頭,望着頭頂厚厚涌動的鉛雲,彷彿想要看透上面,那位千年來的最後執棋人,南宮府君。
“天正,我們已是一個輪轉未見了吧?想不到如今,你竟是在此欺負幾個後生晚輩,你當真是越發的有出息了,令同爲府君的我,真真是感到羞愧。”
風中。
一個似呢喃,似沉吟的聲音,幽幽而起,並伴着濃濃的諷刺。
這,就是南宮府君?卻是沒了之前第一次,在趕屍寨看到時候的那種,令人發悸的威嚴,但同樣讓人不敢隨意拂逆。
而他這話也沒有半點說錯。
天正府君,身爲堂堂府君,欺負我們這些晚輩,的確是臭不要臉。
“南宮……”
呼。
天地間,一絲陰風乍然而起,似呼嘯似咆哮,比之前一刻南宮府君的悠然,充分暴露了天正府君,在看到柳風輕時的震驚與不悅。
“一切,果然還是你們在算計。”
另一面的南宮府君。
態度更爲悠然的道:“難道這千年來,許你算計,就不許旁人算計了嗎?”
“你背棄了當年對本君的承諾!”
天正的聲音,聽上去更怒了。
但南宮卻並不受半點影響,反哀嘆道:“一切本就是錯了,何必在信守,再者,難道你敢說,一切不是你的一己私慾在作祟?錯了就是錯了,當年發現長生界是個錯,覬覦長生界也是一個錯,一個世界空間的存在,本就是造物者爲這天地,爲這陰陽,作爲平衡的點,打破這個點,或許可以得到一時的利益,但卻也是自我毀滅的開始,難道天正府君還是不懂嗎?”
“不過你懂不懂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今日,我們將扭轉乾坤,你是攔不住我們的。”
言罷。
整個陰間天地,已經涌動起了一股可怕的力量。
無數暴動的因子在咆哮。
縱然我們在場諸人的修爲,都不凡,卻也感到了一股誠惶誠恐,彷如世界即將滅亡的感覺。
“這就是,府君與府君的對決嗎?”
我問。
容麒搖頭:“不,還不算,他們僅僅只是氣勢上的威懾,還沒有動手,若真正動手,整個陰間都將面臨大劫。”
“這麼恐怖……”
可饒是如此,本就千瘡百孔的黑魔淵,立刻發生了二次徹底的崩塌,目及處,到處都是一道道粗大的縫隙。
要蔓延到地心。
自今日之後,整個黑魔淵都將不復存在。
而這,僅僅還只是兩名府君,威嚴上的震懾,如果要真動起手來……
“南宮,你真想與我分個你死我活?”
天正憤怒的問。
南宮搖頭:“不不不,今日來,只是把話說清楚,順便帶這幾個小朋友走而已。”
眨眼的功夫,整個黑魔淵已經被夷爲平地了,天空,地上,滿目瘡痍,並且巨大的石塊,還在不停的崩塌。
我們立身於煙塵之上。
我呆呆的望着一切,身盼,唯有這棵鬱鬱蔥蔥的柳樹,代表着生機,也爲我們在這強者的夾縫裡。
撐起一片安全的空間。
我望着那粼粼的柳枝,夢眼忽然開啓,我的意念,彷彿穿越了滄海桑田,穿越了時光的匆匆。
來到一片混亂的天地。
即將滅亡的長生界?
一個聲音,在不斷的叮囑:“凉夜,爲父最爲倚重的兒子,你聽着,這一切已經無從改變,你只有學會適應,勇往直前,才能獲得最後的生機,爲父即將輪迴,不過輪迴後,我的身體可能化作惡魔,將我封印吧,我會在你的身上留在唯一的意念,就算化身魔鬼,我也甘願被你一人封印,凉夜,記住……爲父終有一天會平安歸來的。”
“父親……”
少年絕望無助的聲音,刺疼了我的腦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