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子妍一邊說着,一邊向後退去,好像生怕潘屹石突然衝過來給她一刀似的。直到她的腰部撞上了背後的桌子,震得桌上的水杯都動了一下,她自己也發出一聲悶哼。
潘屹石剛纔被她突然的尖叫弄得愣住了,這時候才突然反應過來。他指着自己的鼻子,不敢置信地喊道:
“我?!你開什麼玩笑?我爲什麼要殺她?!我絕對不會殺她的!”
被人懷疑到自己身上,他的情緒也變得很激動。但是對面的嶽子妍雖然害怕地縮着身體,嘴上卻是絲毫不示弱:
“一定是他!他親口說過的!然後他就做了!就是他乾的!”
“你亂講什麼?!你要再亂說老子就不客氣了!”潘屹石發了火,作勢就要衝過去。何思遠和夜永咲趕緊攔住他。然而嶽子妍卻還在那裡喋喋不休,潘屹石也在回罵着,屋子裡頓時變得混亂起來。
“你們……怎麼了?”
門口突然傳來一個清冷的聲音。正在爭吵着的人也都不約而同地回過頭去,卻見是黃璃站在門口,皺着眉頭,不悅地看着他們。而林夕和袁靜也跟在她後面。
“你們動靜真大,在一樓都聽到了。”她這麼說着,施施然走了進來,但是眉頭仍然緊皺着,在走到夜永咲身邊時,她似乎早有預料一般轉頭一瞧,常越男的屍體便映入她的眼裡。
“怎麼了?難道是常越男她——嗚!”
緊隨其後的林夕也看到了那恐怖的一幕,就像嶽子妍剛纔一樣伸手掩住嘴巴,連忙靠到了牆壁邊上。
“常小姐……她也……”袁靜不敢相信似的搖了搖頭,聲音輕得幾不可聞。就在這個時候,嶽子妍又喊了起來:
“是潘屹石殺了她!肯定是他!”
“你再敢喊一遍試試!你真以爲老子不敢動你還是怎麼着?!”
“都夠了!誰再敢吵一句,還覺得這兒沒人鎮得住你們是不是?!”
何思遠突然發出一聲中氣十足的大吼。那兩人頓時安靜下來,但是都還互不示弱地瞪着對方,似乎隨時準備好了,只要對方說一句話,這邊就會立刻展開反擊一般。何思遠一邊嘆着氣一邊搖了搖頭,又說道:
“林夕,袁靜,你們倆把嶽子妍帶到下邊去,讓她先安靜一會兒,好好看着她。——聽話,小姑娘,這邊我們會處理的!”
他發現嶽子妍似乎想要表示反對,便用嚴厲的聲音補上了後面一句。
嶽子妍扁着嘴,神情裡充滿了不甘,但還是沒能說出來什麼。林夕小心地繞過常越男的屍體走了過去,牽住她一隻手,小聲在她耳旁說了些什麼。嶽子妍看她一眼,輕輕點了點頭,便任由她拉着自己,向着門口走去,袁靜又看了衆人一眼,也趕緊跟了過去。
直到那三人的聲音逐漸遠去,何思遠才又嘆了口氣,說道:“潘屹石,你也到門口去。不過別走遠,就在門口,免得你又跑去跟她吵起來。”
“我纔不怕她!”
潘屹石脖子一梗,朝着門外走去。不過他也確實聽了話,只是站在門口,倚靠在門邊,沒有再動彈。
“好了,我們稍微調查一下這個房間,看看有沒有什麼線索。”接着,何思遠對着夜永咲和黃璃兩人說道。夜永咲對何思遠的信任有些驚訝,他挑了挑眉毛,指着自己,像是確認一般問道:“是說我嗎?”而何思遠則是不耐煩地點點頭:“對,沒錯。你在之前討論的時候很有看法,我覺得你應該有些這方面的能力。好了,我們都看看吧,說不定有什麼值得注意的東西。”
儘管還是有些受寵若驚,夜永咲可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什麼偵探的本事,不過既然何思遠這麼說了,他也就不再推辭,只是裝模作樣地在房間裡面四處看了起來。他打開洗浴間,大略看了一下,並沒有發現什麼值得注意的東西。而在常越男的牀對面,卻是放置着一具半身石膏像,像是一個英武的騎士,看樣子這確實是每個房間都有的裝飾了。夜永咲走到窗邊,看着窗外的景象,嘴上自語道:
“雪是不是變小了?”
“嗯?”聽了他的話,何思遠下意識地往窗外看去,然後點了點頭,“好像是的,看這勢頭,雪也差不多要停下了。如果今天下午能出太陽的話,說不定明天就可以走了。”
“是嗎……那真是太好了。”
夜永咲感嘆一聲。這幾天被困在這裡的滋味可真不好受,不過,如果馬上就要離開的話,即便有兇手之類的事情他們也沒必要擔心了,把那些都交給警察就好。
他又拿起手機看了一下時間,九點二十分。手機的電量只剩下百分之十了,這還是夜永咲開了“極限省電”模式,只保留基本功能,不然的話,恐怕它根本就撐不過兩天。
夜永咲和何思遠一起站在桌邊,桌子上沒放什麼東西,只有常越男的提包和一個水杯。常越男的提包是敞着口的,裡面放着一些化妝用品之類的,何思遠毫不在意地翻動着,卻是搖了搖頭。
“不行啊。”他說道,“不知道常越男之前在裡面裝了些什麼,也就沒法確認少了什麼東西。”
而夜永咲的視線卻是順着桌子後面的牆壁往上看去,口中“咦”了一聲。
“怎麼了?”何思遠問道。
“吶,她的牆上也沒有裝飾品啊。”夜永咲指了指潔白的牆壁,說道,“我的房間牆壁上有一支箭鏃裝飾,不過我看魏解語、林夕和黃璃的房間裡都沒有,現在常越男的房間裡面也沒有,只是覺得有點奇怪罷了。”
“哦,是嗎。”何思遠隨口應道,“只是裝飾而已,大概不同房間都不一樣吧。我的房間窗簾上還掛着一個小布娃娃,也許是以前到這座洋館裡住宿的客人留下的。”
他們沒有繼續這個話題。夜永咲轉身剛要看看另一邊,何思遠卻又突然發現了什麼似的。他拿起常越男桌上的水杯,晃了一下,水杯裡還剩下一點底子。何思遠猶豫了一下,一口喝了進去。
“唔……”
何思遠眉頭緊皺,吸了一口氣,緊接着說道:“不好……這水苦的不對勁,裡面可能摻了安眠藥。”
“什麼?!”夜永咲大吃一驚。他看着何思遠,小心地問道:“你確定,是安眠藥嗎?不是其它什麼東西?老天……你可別隨便亂碰,萬一裡面摻的是毒藥怎麼辦?”
“哦,是我無謀了,謝謝關心。”何思遠衝他笑了一下,“只是眼下也沒有別的檢測方法,所以我就試試而已。不過不用擔心,我以前也吃過安眠藥,這味道我知道的,肯定是安眠藥。”
“那也就是說……常越男是被人下了安眠藥?”夜永咲一隻手撫着下巴,猜測道,“被下了安眠藥之後,睡着過去了,沒有反抗的能力。然後被人用匕首刺進心口,就這麼死掉了麼?”
“說到這把匕首,永咲,你過來看看。”
黃璃從一開始就是蹲到了常越男的身邊,檢查着她的屍體。作爲一個女人,她似乎毫不在意。就連何思遠也不由得投去敬佩的目光。此時她叫的是夜永咲,但是何思遠也蹲下身體,問道:“怎麼了?這把匕首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嗎?”
而夜永咲也俯下身體,仔細觀察了一下那柄匕首。此時匕首隻有一半露在外面,但是夜永咲在看了一下之後,卻也想起來了。
“這是魏解語的匕首!”他大聲說道。
“魏解語的?”何思遠疑惑地重複道。
“沒錯。”夜永咲點了點頭,指着匕首的柄,對他解釋道,“你看,柄上有連着的線,這是魏解語之前掛在脖子上的,相當於護身符一樣的東西。在前天早晨我曾經問過她,她也給我們看過,絕對就是那把匕首。”
何思遠緩緩地點了點頭。
“原來如此。”他用低沉的嗓音說道,“這樣看來的話,殺死常越男的兇手,應該也和前兩次犯案的兇手是同一個人。在殺死魏解語之後,他又拿走了她的匕首,然後用來殺死常越男。這是在向我們示威啊。他這就是相當於明明白白地說出來:這三起案件都是我做的,你們奈我何?!哼!”
何思遠推了推眼鏡,走到了門邊,似乎在和潘屹石說些什麼,也許是在訊問他。潘屹石愛答不理地回答着,但至少沒有表示出太強烈的反抗情緒,大概是因爲剛纔何思遠沒有和嶽子妍一起懷疑他吧。而這邊,蹲在常越男屍體旁邊的黃璃卻突然拽了拽夜永咲的衣角,壓低了聲音對他說道:
“又出現了……這個屋子裡面,也有靈異的蹤跡,和上回出現在魏解語房間裡的是同一種。”
“唔?”夜永咲一挑眉毛,“能確定嗎?這麼說常越男也是被靈異殺害的?”
然而黃璃卻是搖了搖頭。
“不,不能確定。只是這個房間裡也出現過那種靈異而已……現在我僅能確定這一點,至於是不是靈異殺人,卻是無從得知了。對了,還有一個地方我比較在意,雖然可能是很無關緊要的事情。”
她站起身來,轉了一圈,環顧整個房間。而夜永咲也隨着她起身,正要發問,卻聽到她小聲說道:“……沒有。”
“什麼沒有?”夜永咲疑惑地問道。
黃璃看着夜永咲,輕聲說道:
“事實上,昨天下午,我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