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那聲尖叫的同時,夜永咲纔剛剛穿好衣服。
他在一分鐘以前纔剛剛從洗浴間裡面出來。他和魏解語可不同,冷天沖沖熱水澡對他來說是一件非常舒服的事情,花音也很喜歡洗熱水澡。因此在家裡的時候,兩人先後洗過身體,再坐在沙發上,一邊喝着飲料,一邊抱着洗得香噴噴的女朋友,看着電視,既暖和又舒適。而現在,夜永咲才把裡衫套上,耳旁就突然傳來一聲尖利刺耳的聲音。
那是一個女人的聲音,雖然不知道是從哪裡傳出來的,但卻穿透了牆壁的阻隔,直接刺入了夜永咲的耳朵裡。把還沒有整理好衣服領子的他嚇得一愣,迷惑地眨了眨眼睛,過了好幾秒鐘才反應過來。
是……是誰的聲音?出什麼事了?!
夜永咲的腦中迅速閃過這兩個問題,但緊接着,他就聽到走廊上傳來騷動的聲音,似乎是大家都把門打開了,正在互相詢問着。夜永咲也顧不得再套一件衣服了,他也趕緊把兩道鎖打開,出門走到了走廊上。
男人的反應似乎是要比女人快一些,當夜永咲出來的時候,何思遠和潘屹石都已經打開了門,正在互相詢問着什麼。見到夜永咲出門,何思遠朝他點了點頭。緊接着是黃璃,她那平靜的神色之下稍稍帶有一絲警惕,開口問道:“是誰在喊?”
“這……”潘屹石猶疑了一下,卻是看向他旁邊的房間,“我聽着,好像是從魏解語屋裡傳出來的。”
黃璃神色一緊,當先走向了魏解語的房門。三個男人對視一眼,也趕緊跟了過去。夜永咲看得出來,雖然黃璃待人並不如何熱情,但對於稍微親近一點的人,她也會表現出關心的。現在她伸手敲敲魏解語的房門,喊道:“解語!解語?你在裡面吧?開門!在的話就快點回答一聲!”
裡面並沒有傳出任何迴應。黃璃的眉頭稍稍蹙了起來。而旁邊的何思遠則是說道:“說不定……她正在洗澡,沒有聽見?”
但他說這話卻稍微有點兒底氣不足,畢竟就算是在洗浴間裡面,把水開得嘩嘩響,由於房子本身的隔音效果並不很好,也應該能聽到外面的動靜,更何況黃璃還喊得那麼大聲。她就算沒空來開門,也至少應該答應一聲。
夜永咲的心稍微沉了一下。他覺得有些不妙了,萬一剛纔那一聲尖叫真的是魏解語發出的,也就意味着她並沒有睡覺,應該還是醒着的。既然如此,爲什麼沒有既不開門,也沒有絲毫迴應?事實上,在場的所有人都對這種靜寂感到了些許不安,而就在這時,對面房間的常越男也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走了出來。(全文字更新最快)
“怎麼了?我好像聽到有人在叫……你們都聚在這裡幹什麼?”
夜永咲剛要回答她,卻又聽到另一個聲音:
“難不成……是魏解語小姐她……”
這個稍有些顫抖的聲音來自衆人的一側,夜永咲轉過頭去,卻看到是袁靜站在那裡。她身上穿着淡粉色的睡衣,不過上身還套着一件厚大衣,一直遮擋到臨近膝蓋處。十八歲少女穿着睡衣的姿態還是挺有看頭的,只是現在夜永咲可沒有心情去欣賞。
“抱歉,我剛要睡覺,好像聽到什麼動靜,所以就下來看看。”她連忙解釋道,然後又猶豫着問起,“你們都圍在這裡……莫非是魏解語小姐她出什麼事了嗎?”
沒有人回答她,或許是還沒有人知道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吧。雖然魏解語沒有迴應,但也並不代表她就真的有事,說不定是吃了安眠藥睡着了。之前她還給過林夕安眠藥呢,想來自己也可能會吃的。不過……現在的情形的確令衆人感覺到有些不安了。
“解語!解語!”
黃璃又敲着門喊了兩聲,仍然沒有迴應。
“怎麼辦?”勉強理清狀況的常越男在背後心煩意亂地說道,“要不闖進去看看?”
“那怎麼行?”何思遠搖搖頭,“萬一她實際沒有事,而是就躺在牀上睡覺的話,我們一幫人闖進去,還不得當場把她嚇死?更何況她還有心臟病……”
“但是這麼等着也不是辦法吧?”常越男反駁道,“萬一她真的出了什麼事怎麼辦?你也說了,她有心臟病,萬一是突然發病了,正等着有人進去救她,我們在這裡猶猶豫豫的,豈不是又把她害了嗎?”
“可是……就算你這麼說,門是鎖着的,而且應該還上了兩道鎖,我們也進不去啊!”何思遠又說道,“除非我們硬把門踹開,或者打破一個洞,那倒是能進去……”
他說得對,面對上鎖的房間,想要從門這裡進去,也只能使用這樣的方法了。而且門是木製的,裡面也並非完全實心,要想砸出一個洞還是做得到的,只是……
衆人看了看一旁的袁靜。她可是這裡的主人,現在主人就在這裡,隨隨便便砸了人家的房子,那可說不過去。
“請動手吧!人命要緊!”
正當夜永咲稍感頭痛的時候,袁靜卻是理解了他們的意思,並且非常堅決地這麼說了。幾人相互對視了一眼,何思遠對夜永咲點了點頭,夜永咲立刻會意,黃璃和潘屹石也趕緊退到一邊去。主人都發話了,那麼他們也就沒有繼續猶豫的理由。兩個男人往後退了幾步,然後同時向前一衝,大力踹在了門上。
“砰!”
夜永咲晃了一下右腳,這門鎖的阻力震得他腿部有點兒發麻。但是雖然沒有一下把門踹開,這一腳也並非毫無收穫,至少伴隨着巨大的聲響,門上立刻現出一道裂紋,並且稍稍凹陷下去。看樣子這木頭門果然不很結實,不過想到是十年以前的造品,也就沒什麼可說的了。而且這也就意味着他們不用再費勁下去到工具房拿斧子了。他又和何思遠對視一眼,兩人都來了勁頭,又是同時一腳踹了上去。
“砰!”
大概連續踹了三四下,木屑飛揚,最後何思遠終於一腳把門板踢穿了,不過他的腳也陷了進去,好不容易纔拔出來。夜永咲趕緊從那個洞伸手進去,把門上的插銷打開,又轉動門把手開了球形鎖,接着就推門進去。他太過着急了,以至於把手從那個門洞裡拔出來的時候還被碎掉的木板劃了一下,在手背上留了一道血口子。
衆人一窩蜂涌進了魏解語的房間,屋裡還開着燈,但是卻沒有看到她的人影。只是她的衣服正放在牀上,夜永咲立刻轉頭看向洗浴間,但是黃璃已經先他一步注意到了,便伸手拉開洗浴間的門。
在氤氳的熱氣之中,只見一個曼妙的身影正面朝下倒伏在洗浴間門口。她的長髮雜亂地披散着,光潔柔滑的肌膚也在水汽之中顯得誘人無比,飽滿的臀部和修長的大腿更是毫無遮掩的暴露在他們眼前。但恐怕沒有誰會因眼前的景象而生出多少旖旎的念頭,就連潘屹石這傢伙都是瞪大了眼睛倒退一步,常越男更是發出一聲低沉的驚呼,袁靜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只有黃璃仍然保持着鎮定。她只在門口猶豫了一下,就立刻走了進去,蹲下身體,把手放在魏解語的身上。還不等她如何檢查,便帶着少有的沉鬱表情擡起頭來。
“她……”
不需要她說出來,衆人便也能夠理解了。只是袁靜仍然用顫抖的聲音說道:“要……要不要我去喊一下沈大叔?他是醫生,說不定——”
“麻煩你了。”
雖然明顯沒有報什麼希望,但黃璃還是這麼說道。袁靜趕緊走了出去,應該是要去一樓喊那位沈管家了。
袁靜走後,衆人便又陷入一片沉默,每個人恐怕都正被莫大的疑懼和驚恐折磨着。如果魏解語真的死了——眼下看起來確實就是這樣,那麼這就是死去的第二個人了,但是她是怎麼回事?是突發心臟病嗎?如果沒有牛高大叔的先例,或許大家都會這麼想,但是現在——
夜永咲並不覺得自己此時的心情比窗外呼嘯的暴風雪好上多少。他看着仍然蹲在那裡,在魏解語的頸上和手腕撫摸着,似乎是在試圖找出她仍有些許脈搏的黃璃,不由得感到了一絲悲傷。雖然他和魏解語並不熟,卻也稍有點兒好感,而且她和黃璃的關係又不錯,現在突然就這麼走了,黃璃縱使嘴上不說,心裡一定很傷心吧?
這麼想着的時候,黃璃卻擡起頭來,她的眉頭緊皺,但是視線卻和夜永咲對上了。那一瞬間,夜永咲覺得她的眼眸裡似乎隱藏了什麼,而且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喂,那是什麼?”
身旁的何思遠突然向前一步,半個身子探進了洗浴間。但是他的視線卻並不在魏解語的身體上,而是在洗浴間的地面上。夜永咲也朝那裡看了過去,入眼之處,首先是一個黑洞洞的下水道口,而原本用來堵住那裡的塑料地漏正放在一邊。不過緊接着,他就明白何思遠說的是什麼了。
那是一根又短又粗的棒狀物,一瞬間讓夜永咲想到了香腸,但是下一秒,他就意識到那是什麼東西了!
那是一根紅色的記號筆,正在洗浴間潮溼的地面上靜靜地躺着。
記號筆?夜永咲突然間想到了什麼。
與此同時,蹲在地上的黃璃也發出疑惑的聲音,似乎是有所發現。夜永咲又趕緊低下頭去,他的眼中映出魏解語那素雅的胴體,這一次倒不需他尋找,黃璃已經伸手指着那裡了。
“看這個!”
不需要眯起眼睛仔細看,夜永咲也是一眼就發現了。雖然之前看到魏解語身體的一瞬間被忽略了,但是當被指出來的時候,那痕跡還是相當明顯的!
就在魏解語的背部中間的部分,有兩道紅色的條紋交叉着,如同蚯蚓一般歪歪扭扭,卻剛好呈現出一個十字架的形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