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再次上路,因有死士一事,也沒有了先前那般輕鬆,剩下的七名侍衛前三後四,中間是慕凌雪三人,因爲到了東晉國與西晉中通商之道,碰到人也多了起來。
大多是經商之人,而且多有壓貨的商隊在路邊休息,慕凌雪這一行人看着到似富家小姐,卻沒有車隊隨行,也多隨來側目。
因爲趕路,又是在路上,幾個人只能吃帶着的乾糧,龍虎在時還好些,畢竟能打些獵物來,他提前走了,爲了安全,幾個侍衛是寸步不離開慕凌雪的身邊。
這樣走了兩天,並沒有事發生,直到第三天,還沒有走近,就能聽到前面一陣陣的哀嚎之聲,幾個侍衛立馬繃緊了身子,手搭在腰間的劍上,警惕着四周。
慕凌雪神情一凜,“到前面看看。”
這聲音聽着到像是人痛苦之時發出來的,上一世她是一個醫學院的高材生,經常在病人之間奔走,這種聲音沒少聽過。
幾個侍衛緊隨,一行人中,只有慕凌雲的步子慢了下來,綠兒看了一眼,垂下眼簾錯過她,直接大步隨上前去。
撥開草叢,眼前的景象將衆人驚呆了,只見草地上雜七雜八的躺着數十人,那哀嚎之聲正是從他們嘴裡傳出來的,這羣人中有男有女,更有老少婦媷,在細看下去,待看清她們臉上手臂上那些像紅泡一樣佈滿全身的東西,衆人冷吸一口氣。
“是天花”慕凌雲最後一個上來,卻第一個驚駭的呼出聲,身子後是本能的往通蹦了幾步,臉色都白了。
她還記得那年東晉國京城裡也起了天花,當時死了不少人,又沒有人能治住,最後皇上下了命令,將得了天花的人都趕出京城的一處山上自生自滅去,那一年京城裡不少人家是家破人亡,人民的怨恨聲更大,可是皇上的武力鎮壓,平常百姓哪裡能反抗的了呢。
綠兒也變了臉,她也記得當年在京城裡的事情,當時府裡有個採買的下人也得了病,姨娘直接就把那下人交了出去,甚至連那下人接觸過的人及家人都交了出去,雖然那些人並沒有被傳上天花,可也被當成了天花傳帶者,直接被趕出了京城,與那些天花的人一起被弄到山上去自生自滅了。
“主子”幾個侍衛攔在前面。
這天花可不是小事,這樣的霍亂傳上之後跟本沒有病求的辦法,要是王妃出了什麼差錯,他們怎麼和王爺交代呢。
崔顥難得臉上也升起嚴禁的神色來。
慕凌雪微眯着眸子,脣角略隱笑意,“無妨,我過去看看。”
其中有了病者之心,更多是的那種面對挑戰時的戰鬥力被勾起來了。
幾個侍衛不好攔着,身份差距在那裡呢,崔顥聽了卻眼睛一亮,有大氣勢又有大善之心,這樣的人豈能是跟錯了?
綠兒雖然擔心主子,可是隻要主子的決定,她是決對不會反對的。
“你瘋了?那是天花,會傳染,你不想活着,我們還不想死呢”慕凌雲第一個跳出來。
這個女人越來越不對了,她不該是這個樣子子,她該遇事就躲到人身後,然後無助的哭泣,可是現在全然變了。
之前可以當做她是在王府裡,以王妃這勢壓人,眼下呢?明明知道那是天花,竟然還要過去?她以爲她是誰?神醫嗎?要想突出自己也不該是在這種時候。
“慕凌雪,你高高在上的身份是可以給你一切,卻給不了你生命,你忘記你這次出來是爲了什麼了?父親還在等着你,難不成在你眼裡這些人比父親還重要?你要當一個不孝之女嗎?當初你和夫人被放走時,你就已背上不孝的名聲了,我看這不是說錯了你,你最好認清楚了,眼前你該做的是什麼。”慕凌雲毫不給面子的說了一堆。
當年大哥把勉死金牌給她們母女時,京城裡所有人都暗下覺得她是不孝,更是貪生怕死之輩,所以那第一才女的好名聲也被隱了下去,名聲越來越不好。
慕凌雪並不知道這些,若是知道她也不在乎,畢竟她早就不是那個真正的慕凌雪。
其他人皆看向慕凌雲,雖然他們覺得也不該過去,畢竟天花傳染,可也沒有眼前這個女子如此自私,只顧着自己的死活,還臉皮厚的指責到旁人身上來說旁人不對。
原本這一路上他們就看不起這個二小姐,只覺得自己高高在上,可她算個什麼東西?不過是罪臣之女,還是偷逃出來的,要不是王妃心善,換成旁的人誰會管她的死活。
她沒有一點死恩的心,竟然總處處針對王妃,更是不管不顧說一堆羞辱王妃的話來,還真以爲誰欠她什麼,衆人看向慕凌雲的眼神也越發的厭惡起來。
慕凌雲不是感受不到,她不管得自己哪裡有錯,把這一切都怪到了慕凌雪的身上,要不是她,這些人怎麼會這樣看自己?一切都是她的錯。
“你可以先走,不用跟我們一起,你也認得路,不是嗎?”跟這樣的人多說廢話或爭吵,她也不配。
這種無視的態度讓慕凌雲火大,卻又什麼也做不了,她不喜歡這樣的感覺,是的,以前都是這個女人在自己面前低頭做小,自己是高高在上的,自己無視着她,甚至享受着她的無助,可一切都變了,讓她想發病。
不,她要忍,當久之後,自己會在一次壓在這個女人之上,今日的一切一定會讓這個女人全還回來。
慕凌雲在這裡暗恨的時候,慕凌雪已走向那羣躺在地上無助的人們,她在離自己最近的人身邊蹲下,伸出手拿起那婦人的手,細看着那皮膚上的膿包,在古代這種技術下,天花跟本就治不了,不過眼前的這些人得的並不是天花,而是水豆,慕凌雪松了口氣。
水豆雖然不及天花,但是水痘預後一般良好。痂脫落後大多無瘢痕,但在痘疹深入皮層以及有繼發感染者,可留有淺瘢痕,通常出現在前額與顏面,呈橢圓形。重症水痘或併發重型腦炎、肺炎者可導致死亡。
望了一眼躺在這地上的人,很多人都忍不住癢,用力的撓着身子,讓慕凌雪心一陣鑽痛,“來人,看看附近哪裡有水源?”
一邊又吩咐崔顥,“這是水豆,並不是天花。避免用手抓破皰疹:特別注意不要抓破面部皰疹,以免皰疹被抓破化膿感染,若病變損傷較深,有可能留下疤痕。你去附近找找,找一些退燒的草藥,最要緊的是讓他們把燒退下去纔是。衣被不宜過多過厚過緊,太熱了出汗會使皮疹發癢。綠兒,你去將衆人的衣服都打開,記得要小心,不要讓自己的手碰到他們身上的皰疹上面,特別是那液體,在告訴他們儘可能的忍着不要去抓,抓破了會破相,那皰疹裡的液汁流到哪裡去,哪裡都會被傳上。”
她這樣一說,衆人心裡也有了方向,更重要的是不在擔心了,好在不是天花就行。
慕凌雪又吩咐剩下的幾個侍衛把小孩的手都綁住,大人都控制不住去撓,何況是他們了,所以只能強硬的將人綁住。
找水的侍衛很快就回來了,“主子,樹林的後面正好有一條小溪。附近路過的人都誤以爲這是天花,都繞開路走了,正是走的小溪那邊。”
慕凌雪點點頭,“既然離的近,就讓人都起來,能走的自己走到小溪邊,告訴他們用水多洗身子,而不要太用力,小心把皰疹弄破了,一會兒安排好了,你帶兩個人去打些獵物回來。”
這些人看着衣服破成這樣,想來也都是窮人家的,得了水豆,最重要的是體力要好,這些人瘦成這樣,看起來是幾天沒吃東西了。
侍衛應聲退了下去,只見躺在地上的人聽到侍衛的話後,有的慢慢坐了起來,他們都以爲自己得的是天花,被官兵趕到這裡等死,眼下見到有人來救他們,怎麼能不激動,也顧不得太多,都跪下來衝磕頭。
慕凌雪鼻子一酸,這個不把人命當成螻蟻的年代,真是讓人心寒啊。
傷者多往小溪那邊走,有的走不動就爬,那些孩子都被按慕凌雪出的主意,用兩個粗樹枝,衣袍攔在樹枝之間做成了簡易的擔架,將孩子一個個擡到了小溪旁邊。
原本還有商人路過的小溪,在看到一羣‘得了天花’的人在小溪邊洗身子後,驚駭的馬上吊頭就走,慕凌雪冷眼看着一切,不過很快崔顥就回來了,背後的竹簍裡裝着一堆草藥,其中有黃麻和銀翹,到都是好藥。
因在外面,只能在小溪邊找了一塊大石頭,用樹枝搗起草藥來,流下的湯汁每給得水豆的人喝下去。
慕凌雲原本離的很遠,待看到衆人有條不敘的做着一切時,咬了咬脣在離小溪不遠的地方坐了下來,有了慕凌雪的指導,用水洗澡降溫之後,那癢疼感少了許多,有了救出的希望,大人們也強忍着癢感,甚至還能打個下手,幫着一起照看孩子。
只覺折騰了一會兒的功夫,可看看西下的西夕,天竟然都要黑了,不知不覺竟然弄了一小天,慕凌雪仰望着要落的太陽,露出一抹慧心的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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