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天真與胡小牛在同學們眼裡,已經算是頂級高富帥了。
大家去探視他們的時候,可是見過醫院裡的陣仗。
病房門外的保鏢專業至極,專門負責這兩人的醫療團隊也都專業至極。
這一切都不是普通高富帥能擁有的待遇。
然而就是這麼一位頂級高富帥, 被秧秧平靜的看了三秒,也悻悻的敗了氣勢...
張天真一邊收拾東西一邊嘀咕道:“幹嘛就欺負我啊, 你咋不去欺負小牛呢,就看我老實唄!”
秧秧瞥了他一眼:“又想捱揍 了是吧。
張天真立馬閉上了嘴巴,老老實實又去搬了一張桌子。
他們從小就在同一個私立學校裡面,男生小的時候手都有點欠:喜歡拿鉛筆扎女孩的後背,喜歡揪女孩的馬尾辮。
以此來笨拙的吸引女生注意,搞得女生們煩不勝煩。
然而這種情況在秧秧身上一直都不存在, 因爲對這個女孩手欠,是真的會被按在地上打。
女孩在慶塵與胡小牛中間的位置坐下,胡小牛低聲問道: "秧秧啊, 你聽說王芸的事情了嗎?”
‘嗯,”秧秧點頭:“你們這件事情在圈子裡鬧那麼大,想不知道都不行。不過這也不怪別人,跟有問題的人混在一 起,出問題也很正常。
上課鈴聲響起,胡小牛嘆息了一聲不再說話。
一旁的慶塵與南庚辰相視一 眼,他們發現,這位秧秧在胡小牛他們的圈子裡,好像地位極高啊。
只不過,慶塵有點想不明白,對方爲何會坐在自己旁邊。
是認出自己了嗎?
這位女孩一開始明顯沒在意自己,目光都已經從自己身上掃過去了,竟然又重新轉回來。
這樣看來,對方就算是沒有認出自己,也一定是產生了某種懷疑。
第一節英語課,這位叫做秧秧的女孩連頭都沒擡過一次,一直在寫寫畫畫, 不知道在畫什麼。
就在快下課時,女孩忽然寫了一張紙條塞給慶塵。
胡小牛和張天真這兩位默默關注着她的同學,看到這動作時都愣住了,什麼情況,秧秧給男生寫小紙條?他倆沒看錯吧?
就以他們素來對這位女孩的印象,對方給慶塵來個十字鎖喉他們都不會感到意外。
但絕對不應該出現遞小紙條這種行爲啊!
這事要是發海城高中的同學羣裡,同學們也不會信的!
兩位富二代討論的時候,一旁的慶塵則默默看着面前的紙條上寫着:我知道你認出我了。
他想了想在紙條上寫道:同學,什麼意思。
女孩平靜的寫道:我也認出你了。
他內心一緊。
對方果然認出自己了。
女孩側過臉去,認真盯着慶塵的側臉,等待着他的回答。
那眼神銳利的洞察着,像是正在抓捕着慶塵面部的細節,這種審視,猶如千鈞的壓迫感撲面而來。
慶塵回了一句:同學,你是不是搞錯了什麼。
秧秧又寫:你就是那天夜裡老君山上的殺手吧,雖然你改變了髮型,但眼睛是一樣的, 這個錯不了。
慶塵回道:同學,你真的認錯人了。
這時,秧秧不再廢話。
她從自己本子下面抽出一張素描來,放在慶塵面前的桌子上。
慶塵看着面前那張線條簡單、明暗層次卻極爲豐富的鉛筆畫,原來這女孩先前寫寫畫畫,都是在畫他!
那張畫裡的慶塵只有上半張臉,眼神栩栩如生。
秧秧寫道: "你那天晚 上是第一次殺人嗎, 如果是第一次的話, 你比我強。
慶塵看着面前那張畫,畫上的自己有幾分狼狽,頭髮亂糟糟的,臉上也有灰塵。
但眼神裡,更多的卻是堅定與執着。
殺氣騰騰。
他覺得,若是自己當晚照過鏡子,鏡子裡的自己,一定和這幅畫一模一樣。
難道這女孩也有過目不忘的能力?
不僅是慶塵有這種感覺,一旁南庚辰偷偷瞄到這幅畫時, 竟彷彿又回憶起那天夜裡的一切。
兇悍的歹徒,沖天的火光,尖叫的人羣。
還有危機時刻救了自己的慶塵。
時隔多日,南庚辰幾乎已經忘記了當時的畫面。
但這張素描神奇到,一下子又把他拉回了那天的午夜。
秧秧見他不說話,又寫了-張紙條: "我畫畫12年, 最擅長的就是抓面部細節,托馬斯.勞倫斯是我最喜歡的畫家之一,這麼有特點的眼睛、面部表情,我看過一次就絕對不會忘
記。
慶塵想了想依舊在紙條上寫道:
”同學,你搞錯了。”
秧秧看了他一眼,沒再說什麼。
實際上,慶塵知道對方已經篤定了他的殺手身份,但他不能承認。
他把畫夾進了書裡,然後小心翼翼的將寫了字的紙條撕成粉末,確保沒人能夠修復拼好它。
一旁胡小牛瞥到了這一蒂,他雖然看不清紙條上寫着什麼,但那上面已經寫了密密麻麻的對話。
這時,走廊外面響起急促的腳步聲。
教務處的一名老師來到教室門]通知:“ 下課後到操場上集合,最近Z肝病毒流行,今天學校組織義務體檢,上午課程先暫停, 大家配合一下。'
南庚辰猛然怔住,他想要馬上去看慶塵,但忍住了。
他下意識便覺得,這次體檢一定不簡單!
乙肝是國家法定傳染病裡的Z類傳染病,傳染起來很麻煩。
但問題是,誰也沒見過如此倉促的體檢,甚至都沒人通知過今天別吃早飯。
一切都是臨時的。
班裡亂哄哄的鬧了起來,甭管什麼體檢不體檢,只要能不上課大家就很開心了。
秧秧趁這個機會看向慶塵低聲說道:“這八成是爲 了找你,目前已知的事件裡,只有你在老君山留下過血跡。不要僥倖,我建議你先找藉口躲一躲。’
秧秧所說的意思是,流過血還沒被崑崙登記在冊的人,只有慶塵-個。
慶塵詫異的看了對方一眼,他沒想到對方會勸自己躲一躲。
他想了想依舊堅持說道:“同學, 你真的認錯人了。”
下課鈴聲響起,慶塵拍了拍南庚辰的肩膀,兩人一起往樓下操場走去。
沒有一絲的擔心, 也沒有一絲的猶豫。
這下輪到秧秧詫異了,這少年已經有了不被發現的手段與底氣?
....
....
胡小牛看了-眼慶塵的背影,然後看向秧秧:”他有什麼問題嗎? ”
秧秧看了他一眼: "這個你還不需要知道, 注意別惹他就行。”
胡小牛與張天真兩人愕然對視,他們是不是錯過了什麼非常重要的事情?
爲什麼秧秧要提醒他們別惹慶塵,難道這又是個什麼妖孽不成?
事實上,那天晚上從一間間客棧燒起來時,秧秧就已經趕到了現場。
她那時正在等待時機擊殺歹徒,但還沒來得及出手,就有一個少年從歹徒後方綴了 上來。
秧秧親眼看着慶塵面無表情的將匕首,從背後精準的楔進了一名歹徒的脾臟。
還有,對方的那個槍法也很奇怪,明明這少年連握槍的姿勢都不標準,第一槍也打偏了, 但第二槍馬上就能精確的修正彈道!
血液、槍火、少年。
像是一幅精美的畫。
那一刻,她筲察覺到少年其實也有一些倉促 與慌亂,但對方在亂局之中將自己的所有複雜情緒都摒棄掉,成爲了一臺冰冷的殺人機器。
然後,她又看着那臺冰冷的殺人機器,爆發出驚人的血性與勇氣。
這種感覺太奇怪了,以至於她在少年背後都差點忘了出手,只是靜靜的欣賞着對方表演着暗殺的藝術。
秧秧回憶着,其實她在橫穿印度洋的時候是被迫殺人,海盜來時,她不殺人,人就要殺她。
而且如果她被海盜俘虜,對方所做的一定會比殺人還殘忍。
自那以後,其實她就沒再殺過人了,在停車場裡面對歹徒也只是壓碎對方的膝蓋而已。
但慶塵與她不同,那晚的慶塵是獵人,一直在主動搜尋 着獵物。
她回憶着那一晚地上的血腳印,再回憶着少年黑夜追兇的執着與冷酷。
秧秧最直觀的印象便是:這少年很危險。
下樓時,南庚辰在慶塵身旁小聲嘀咕道:“塵哥, 我看到那轉校生的素描畫了,她是不是發現了你的身份?當時她在場嗎,我怎麼沒見過她。
慶塵瞥了他一眼:”有機會再說這事。
“奧,”南庚辰點點頭: '那塵哥,素描你能送給我嗎,我回去給你裱起來紀念一下。說起來這女孩的畫工是真好啊,我一看那幅素描,就想起那天晚上的事情了。”
“咳咳,我不是那個意思,”南庚辰說道:“話說塵哥 ,我覺得那女孩挺好看的啊,她是不是對你有點意思才坐你旁邊?你....
結果這時慶塵轉頭認真看向這位同桌:“背 後開女孩這種玩笑並不是一個好習慣。
“知道了知道了,”南庚辰虛心認錯:“不過塵哥, 你被採血真的不會有事嗎?對不起啊是我拖累你了。
“沒什麼拖累不拖累的,”慶塵回想着那晚發生的事情:”一 開始是爲了 救你,但後來就不是了。”
"那是因爲什麼?
"因爲,有些事是必須要做的。
操場上,不知何時已經搭起了十多頂白色帳篷。
慶塵一眼看過去,赫然發現那位普經在行署路四號院裡撞過車的小鷹,也穿着白大褂和.......
操場上,最顯眼的人還不是這些白色的帳篷,而是劉德柱。
只見三十多個富二代圍在他身邊,大家嘻嘻哈哈的看着操場上同學,臉上一副來到了鄉下的新鮮樣子。
不遠處,秧秧默默注視着大家排隊體檢,慶塵與南庚辰站在隊伍裡,極爲平靜。
她看到。
當隊伍輪到慶塵採血時,那少年毫不猶豫的坐在桌子前伸出胳膊,彷彿一點都不擔心似的。
“難道這少年已經注射基因藥劑改變了DNA,所以纔有恃無恐?”秧秧暗自思忖着:“ 我原以爲他可能纔是李叔同的學生,但現在看來好像是我錯了?”
沒人注意到。
當慶塵抽血離開後,穿着白大褂的小鷹來到白色帳篷裡面。
之前負責給慶塵採血的護士,默不作聲的遞過去一支採血試管 ,兩人的身影只是交錯了剎那,採血試管便已經換到了小鷹的手裡。
他若無其事的打量了一下四周,然後默默的上了-輛120救護車。
他在車裡脫去了身上的白大褂,看着身旁的鄭遠東說道:“老闆, 拿到了。
鄭遠東點點頭說道:‘'去法醫鑑定中心, 我需要儘快知道結果。”
小鷹想了想問道:“老闆, 我們需要這麼謹慎嗎,您安排大規模採血我能理解,這是爲了不讓學生和學生家長驚慌。但單獨取走他的血液樣本,也需要如此謹慎、隱蔽嗎?
鄭遠東看了小鷹一眼, 平靜解釋道:‘找他的人太多 了,我們雖然要確認他的身份,但也一樣要保證他的安全。
“還有人在找他?九州嗎?”小鷹好奇。
鄭遠東搖搖頭:“不止九州, 恐怕比我們想象的還要多。
......
下午5點鐘。
法醫鑑定中心的某間辦公室裡,小鷹拿着一份檢驗報告來到鄭遠東面前, 他猶豫了-下說道:老闆, 不是他。
鄭遠東臉上難得出現了凝重的神色,他接過檢驗報告再3確認,最終才確定那個名叫慶塵的少年,DNA確實與他們採集到的無法匹配。
他審視着自己得到的所有線索。
安靜的辦公室裡,鄭遠東無聲的閉上了眼睛。
他在回憶裡追尋着那個少年的足跡,彷彿抽絲剝繭般的趨近了那個真相。
然而,那一-切相互關聯如蛛網的線索鏈,卻因爲一份檢驗報告全然斷裂。
像是被人硬生生一刀斬斷了似的。
‘老闆?”小鷹忍不住問道:
“現在怎麼辦?
鄭遠東站起身來:“蒂後之 人或許不是他,但老君山上的那個殺手一定是他, 我相信自己的判斷。”
鄭遠東在想。
如果他的線索全部正確,但化驗報告卻證明他的推測有誤。
那麼這中間一定有一個他還不知道的線索,導致這份化驗報告指向了錯誤的結論。
“他改變了自己的DNA,”鄭遠東看着小鷹說道。
就在老君山事件與採血事件之間,這條表裡世界加起來長達二十多天的時間線裡,慶塵改變了自己的DNA!
這是最合理的解釋。
那個少年一定也知道 ,對方在老君山留下的血液樣本是非常致命的線索,所以對方在這二十多天裡主動的改變了自己的DNA。
可什麼手段能改變自己的DNA呢,那就只有基因藥劑了。
但問題來了:“如果他就是 18號監獄裡的另一個時間行者, 是李叔同學生,是劉德柱掩蓋的那個蒂後之人,那他怎麼會選擇注射基因藥劑?
要知道,裡世界所有人都很清楚,基因藥劑是有後遺症的。
新文明紀元裡,最早的基因藥劑來自禁忌裁判所。
他們通過藥劑將提取到的"神明”的基因片段,強加在了人類的基因上面。
後來,基因藥劑慢慢多了起來,各個財團似乎也從禁忌之地裡找到了新人類的基因,然後加以提取。
但後遺症也隨之而來:注射基因藥劑者無法生育。
這就像是一個非常質樸的道理一 樣,凡有獲得,必會失去。
萬事萬物都有代價。
所以,李叔同的學生會爲了隱藏身份就承受如此嚴重的代價嗎?當然不會。
底層人民爲了生存、家族地位、保護親人、討生活,把基因藥劑看的非常重要。
因爲在人命如紙的時代,他們只有變的有用、變的有價值,才能過的稍微好一些!
但上層人士,從來都不屑於基因藥劑!
想到這裡,鄭遠東突然看向小鷹:“你們... .. .會怪我給你們注射基因藥劑嗎?
小鷹撓了撓頭笑道:“ 老闆你這說的是什麼話,大家都是自己選的啊,也都知道後遺症的。
”但你們可能還太年輕,沒辦法意識到這件事到底有多嚴重。就算你不介意,你老婆也會介意。
小鷹笑了笑: "笑死, 根本找不到老婆。
在鄭遠東的注視下。
小鷹趕忙說道:“老闆, 我開玩笑的。.而...總.有一 些事情需要有人去做,對嗎。您放心吧,我們都宣誓過的,無怨無悔。”
....
辦公室裡忽然安靜了下來,鄭遠東沉默着。
小鷹轉移話題問道:“老闆, 會不會慶塵背後,還有一個人?
鄭遠東沉思着:“我也想過這個可能, 而且好像也只剩下這個可能了。那個蒂後之人一直很謹慎,沒道理會從蒂後衝殺到臺前。
就像何今秋-樣,至今很少有人見過他出手,因爲對方要做那個運籌帷幄、掌控一切的人。
從這一點看來,慶塵和劉德柱都像是某個人手裡的棋子,被人放在臺前博弈。
老君山的那一夜,殺手實在太有血性了,這也不像是一個隱藏在蒂後的人, 應該會做的事情。
“我需要再確認一下。
說罷,鄭遠東撥出去一個電話說道: “幫我黑來南庚辰與慶塵的聊天記錄,從穿越開始至今的,所有。”
這電話不知是打給誰的,但很快,聊天記錄就發來了。
鄭遠東細細的看着,卻發現事件開始後很長一段時間裡, 南庚辰都不知道慶塵的時間行者身份。
直到上一次迴歸。
他看着這段聊天記錄:
“塵哥,你在嗎?在嗎在嗎在嗎”
"塵哥,你聽我解釋!
“沒有啊塵哥,我和李依諾就是普通朋友!”
鄭遠東感到奇怪了:“咦, 他們是突然在裡世界遭遇了,而且發生了某些奇怪的事情,導致南庚辰急於解釋。李依諾,我聽過這個名字,這不是李氏第三代長女的名字嗎。我前一段時
間還看到新聞,說她帶領秋狩隊伍去荒野....
目前看來,是南庚辰跟着秋狩隊伍南下,然後遇到了慶塵。
可是爲什麼,南庚辰解釋自己和李依諾是普通朋友,而慶塵卻讓南庚辰在迴歸的七天裡,好好補-補?
小鷹嘀咕道:“老闆, 我瞅這意思,南庚辰不會是被李依諾這富婆包養了吧? !”
鄭遠東愣了一下,別說,還真是有點這個意思啊。
他往後看去,然後便順其自然的看到南庚辰讓慶塵來投靠,慶塵說自食其力掙來的飯更香。
嗯,前後呼應....
小鷹有點羨慕: '要是我也能被富婆包養就好了, 我還打了基因藥劑,不光體力好,還不用結.....
在鄭遠東的注視下,小鷹閉嘴了。
鄭遠東說道:“這慶塵是 個荒野上的獵人,而南庚辰就在李依諾身邊,也給慶塵透露了很多關於李氏的事情。
這樣就解釋得通了,是南庚辰從李依諾那裡,得知了關於清除計劃的事情!
又告訴了慶塵!
小鷹說道:“老闆, 南庚辰會不會纔是那個幕後之人啊,你看,其實所有事件裡也幾乎都有他。’
鄭遠東緩緩看向他,宛如看一個傻子....
其實他有些惋惜,今天崑崙如此興師動衆的組織採血,竟然也只是確定了慶塵荒野獵人身份而已。
根據目前的線索來看,慶塵和劉德柱都注射了基因藥劑,所以他們應該都不是那個最核心人物。
最關鍵的一點是,慶塵不在18號監獄!
其實鄭遠東與小鷹不知道,所謂荒野獵人身份什麼的都不重要。
慶塵留下這段聊天記錄,就是要向所有人證明他不在18號監獄裡。
他既然不在18號監獄,那就不可能是18號監獄裡隱藏的那個人。
誰能想到,其實他已經可以自由進出監獄了呢?
這就是他的第二層防火牆。
事實上慶塵已經清楚的意識到,隨着危機事件接踵而至,想完全隱形根本不可能。
所以他便退而求其次,主動給自己選擇了一個不那麼被重視的身份。
不過,鄭遠東覺得,雖然慶塵和劉德柱兩人都只是棋子,但慶塵這枚棋子的地位絕對不是劉德柱的手下。
這種事情絕不能聽劉德柱的一面之詞,事實上這種情況下,誰藏的更深,誰的地位才更高。
.....
小鷹問道: ' 老闆,說實話我們都沒想明白,爲啥你會這麼篤定慶塵就是老君山的那個殺手,連這次採血都是專[ ]爲他安排的。”
鄭遠東說道:“這些線索, 是很多件事情串聯起來的。
“在穿越事件剛剛發生的時候,路遠發現了-名可疑的少年出現在黃濟先所在的小區門外,偷偷觀察我們。黃濟先,就是瘋掉的那個洛城外國語學校高一學生。 ”
“當時,路遠和葫蘆對那少年進行了交叉跟蹤,一 開始他們並不確定這少年出現在那裡是不是巧合,直到少年甩掉他們的那一 刻,路遠才確定對方必然是時間行者。
而且是一個具備了強大反偵察能力的時間行者。
小鷹有些愕然,他還是頭一-次聽說這事, 路隊看起來大大咧咧的,但也是老刑偵高手了。
路隊加上葫蘆兩人一起交叉跟蹤,怎麼會跟丟一一個高中生?
鄭遠東說道:“路遠礙 於面子沒告訴你們這事,但他後來去偷偷查 了好幾天監控,最終找到了對方的身影,消失在了洛城外國語學校、行署路這一帶。”
這是第一個線索。
鄭遠東繼續說道:“後來, 一名叫做江雪的時間行者在家中遇襲,兩名歹徒一名當場摔下樓梯昏厥, 一名逃跑。但是那名歹徒逃跑過程中,被人用鈍器打斷了腿。最詭異的是,這歹徒
竟然都沒看清那個見義勇爲的人是誰。
對方極爲謹慎,一擊得手之 後迅速消失在了陰影中,以至於鄰居們打開窗戶看熱鬧的時候,只能看到斷腿的歹徒。
就好像那歹徒是自己摔斷了腿一樣。
小鷹說道:“我知道這事。
鄭遠東說道:
"慶塵, 是江雪的鄰居,就住在她家樓下,有鄰居說他跟江雪的女兒關係很好。
這是第二個線索。
鄭遠東說道:“胡小牛、 張天真等學生在江雪家被綁架時,劉德柱將你們引去了行署路。也就是在這件事情發生之後,我和路遠才意識到,有一個躲在蒂後的人,像拉着一根根繩子把
大家當做提線木偶,上演了一 出好戲。
其實直到這一刻, 鄭遠東才注意到了-個頻繁出現在關聯線索裡的人:慶塵。
所有事情裡都有這個名字作爲線索出現,但好像每件事情都和他無關。
這是第三個線索。
鄭遠東說道:“老君山事件裡, 大火燒掉了十多家客棧,連住宿登記表也燒掉了。因爲沒聯網的關係,我們沒有查到入住記錄。
小鷹說道:“對, 後來路隊還親自去翻廢墟來着,啥也沒找到。
鄭遠東說道: "你們都忽略了一 件事情,現在大家都喜歡提前在APP上預訂酒店。我在美團上,找到了江雪的預定記錄。”
“江雪並沒有私家車,所以我又去找了那幾天的大巴車客運站乘客記錄,如今乘坐正規大巴都是需要身份證購票的,所以我發現,慶塵也在那輛車上。”
所以,當晚慶塵也在老君山上。
這是第四個線索。
後來鄭遠東還了解到,慶塵是南庚辰的同學兼好兄弟。
這也就能解釋爲什麼,慶塵從客棧後方殺進去之後爲何先上了二樓,救下南庚辰。
也就能解釋,爲什麼王芸說殺手應該很年輕,南庚辰卻說殺手是三十多歲的中年人。
然後鄭遠東發現大巴車的乘客記錄裡,綁架案之後,江雪、慶塵、李彤雲三人是在10月8號早上才離開的老君山。
這期間,慶塵應該一直都在藏着養傷。
很快,鄭遠東又發現,慶塵的父親在穿越事件發生前後頻繁入獄,兩次都是被人舉報的聚衆賭博。
他去查了舉報信息,其中一條卷宗寫着舉報人:熱心市民慶先生。
這一刻,鄭遠東對慶塵終於有了清晰的評價:心狠手辣...
這是第五個線索。
當這五個線索關聯起來的時候,哪怕鄭遠東再驚訝,也會做出一個正確的判斷:那個叫做慶塵的高中生一直隱藏着身份, 在每件事裡都起到了巨大的作用。
對方或許真的不是那個蒂後之人,但老君山的殺手身份,起碼確定無疑了。
辦公室裡,小鷹的嘴巴越張越大:“老闆, 他只是個高中生啊...
在小鷹看來,雖然老闆說的每個線索都很有說服力,但他很難相信一個高中生竟 然能如此兇猛。
那一件件事情裡,換做是他小鷹去做,怕是早被歹徒弄死了吧。
而且,對方不僅具備強大反偵察意識,能夠甩脫路遠的追蹤,還能以一敵多,冷靜殺人。
最關鍵的是,竟然還能大義滅親送親爹入獄....
這特麼是個難以想象的狠人啊。
"那老闆你打算拿這少年怎麼辦啊?”小鷹想了想說道:
“咱們崑崙其實挺需要這種硬茬子的吧。”
“嗯,”鄭遠東想了想說道: ”雖然我們沒能找到蒂後的人,但如果能挖到這個慶塵,也算是不錯的收穫。”
小鷹樂呵呵笑道:“對, 賊不走空!
鄭遠東: ...
小鷹收斂了笑意:“老闆, 我錯了。”
鄭遠東語重心長的說道:“小鷹 ,是不是之前幾次撞車,腦子出了什麼問題,我給你批兩天假,你再好好檢查一下。
“不用的老闆,我沒事,我就是喜歡開玩笑,”小鷹認真又誠懇的說道。
....
....
晚上6點鐘。
法醫鑑定中心的門口,一名法醫若無其事的走了出來。
保安笑着與他打招呼道:“秦科長, 下班回家啊?
秦科長笑着迴應: "嗯, 累了-天趕緊回去休息。”
說完,秦科長便去門口上了公交車。
他先是去了菜市場,買了一把蔥、一把芹菜、兩斤牛肉,又去糧油店買了一瓶醬油。
這才往家裡走。
深秋季節,天色暗的有些早了。
只是回到家後,秦科長並沒有打開客廳裡的燈光,而是摸黑走向電視牆。
他從電視背後摸出一封信件來,依靠手機燈光在信件上寫下了幾個字: DNA不匹配。
寫完,秦科長從廚房抽出一柄剔骨刀來,輕輕割在自己的手臂上,這樣一 來,衣服遮擋下就沒人能看到他的傷口了。
他將血液滴在信封上,眼見着血液流淌滾動着變成一枚郵戳。
秦科長拿出打火機點燃信件。
橙紅色的火苗由小變大,照亮了客廳。
下一刻秦科長看着對面驚恐的尖叫起來!
並不由自主的向後退去!
直到火光照亮客廳的瞬間,他才發現自己對面的沙發上,竟然坐着自己普經的老同事,路遠!
路遠似乎也沒打算撲滅那信封上的火,任由它在秦科長手中燃燒殆盡。
客廳裡的光線復又暗了下去。
路遠嘆息道:‘‘老秦, 爲什麼?早先我還在刑偵上的時候,你可不是這樣的,你還教我一定要正直爲人來着 。
秦科長靠在電視上,略微有些顫抖的說道:“小路, 我得癌症了,對方有我需要的靶向藥,這東西表世界沒有。我也查過國外暗網的價格,我這I資根本買不起,傾家蕩產也只能夠一
個月的藥量。”
路遠愣了一下, 他沒想到老秦竟然是因爲這事變節的。
不過他很快就想到了一件事情,例如老秦這種身患絕症的人,真的太多了。
以前大家總感覺癌症似乎很遙遠,但現在誰身邊的親戚朋友沒得過癌症?
然而,那個惡魔郵票的持有者,便是利用每個人的求生欲,或者更加直接的慾望,促使他們與惡魔做着交易。
對方沒有強迫誰。
神話裡惡魔也從沒強迫過誰,它們只會用慾望勾引人類交換靈魂。
秦科長顫抖道:“小路, 放我一馬,反正我也沒多久好活了。
路遠坐在沙發裡,他的神情也被籠罩在陰影之中,看不清起伏與波動。
許久之後,路遠嘆息一聲說道:“老秦, 對不起。”
話音剛落,秦科長便轉身朝外面跑去,但路遠已經先一步來到他身邊, 將他打暈了過去。
路遠默默的看着這位老同事,這一段時間以來, 他都在追查之前的某個泄密事件。
但他真的沒想到,最後會是這麼個結局。